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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军师 新年快乐
此起彼伏的鞭炮声唱响了这一年的尾声, 夜空时明时灭，十二点还没来，或远或近的烟花就已经炸响。
年复一年的歌舞节目在春晚舞台上演, 吴丽和边志军先回房睡觉了。
边慈晚上跟着家里喝了几杯白酒，现在正觉得浑身泛热、毫无睡意。
安筱彤和唐逸舟都在大家族里忙着应付长辈，就数她家人少最无聊, 只能懒洋洋地窝在一楼沙发上看手机。
比春晚的节目更有意思的是看网友吐槽春晚节目, 她在电视与热搜间来回辗转, 时而切回微信群抢红包。
晚上公司大群里，程圻又空降发了不少红包。
他还真是慷慨，距离上次年会才没几天, 又往群里发了几次五位数的红包, 花的都是他自己的钱。
边慈前几天年会在群里抢了他两千多, 又占了他油卡的便宜, 今天还拿了他和宜漪姐两个红包。
——她本以为红包大抵和她拿给保安的20元差不多，讨个吉利的意思，结果下午回来一看，俩人居然都包了800。
虽说有钱拿当然是好事，但这几天她的进账几乎都是逮着程圻一个人的口袋掏的……这让边慈非常羞愧，于是晚上抢红包都特意错开了程圻的不点。
手机上正好弹出张修筠的消息。
【新的一年, 祝你年年有鱼摸，岁岁躺平安；新年新对象，年年不重样！（注：纯转发非骚扰）】
不知是不是酒气有些上头, 看张修筠的信息也觉得挺顺眼的, 边慈一本正经回复：【谢谢张总非常美好真诚的zhufu，我很喜欢，也祝张总新年快乐, 新年行大运、发大财（注：非转发纯骚扰）】
张修筠回得很快：【你这是喝了不少吧？】
间隔几秒，又趁她喝醉，见缝插针地问：【那你说说，最喜欢的是哪句祝福？摸鱼还是新对象？还是合起来，摸对象？】
“……”
这人……还真是不能开口，一张口就有骚扰嫌疑！
边慈：【张总，您没听过一句话吗？】
张修筠：【？】
边慈：【成年人不做选择/抱拳/抱拳】
风一吹，一楼有点凉了。
边慈关了电视，晕乎乎地回到房间。
张修筠：【那你这新年新对象有苗头了吗？】
边慈没有回他。
反正程圻之前说了，可以不用理会张总的胡言乱语的。
慢悠悠地刷了会新闻，张修筠又急不可耐地弹了两条消息。
【其实鱼和熊掌是可以兼得的你知道吧？】
【只要找对了对象，摸鱼发财什么的都不是问题】
边慈还是没回他。
张修筠又又弹出消息：【话说回来，你们家程总有没有约你春节去哪里玩呀？】
这下边慈直接关了手机。
她家这小庙可装不下程圻那尊大佛。
哎，提到程圻……
醉意晕乎乎带起了情绪，边慈躺在床上悲悲戚戚地想起了自己的去年今日。
去年春节，边慈也跟着家里人喝了点白酒，酒精上头，在大群里领了程圻的红包后，忽然萌生出一腔不知哪来的孤勇。
现在新春佳节，她趁机就加了程总微信，给他发个新年祝福怎么样？
反正他刚发了红包，一定有很多同事给他发新春祝福，说不定也有同事加他呢。
她就淹没在向程圻送祝福的消息中。
做一个没有存在感的、厚脸皮的，小小飞蛾。
合理吗？
很合理！
边慈踌躇满志，势在必行。
在好友申请栏敲敲打打，施工了半个小时。
结果还没发过去，酒气就散了。
她一边在心里敲响绝无可能的退堂鼓，一边又气自己怯懦鼠胆，连不要脸凑上去一次的勇气都没有，又讴又恼，最后只能一头埋进被子里擦眼泪。
边慈移开遮挡眼睛的手，瞳孔倒映着天花板上的水晶灯，眼里闪烁着亮晶晶的光点。
又是一年春节了。
没想到这会……她不仅有了程圻的微信，还和他足以成为了所谓“朋友”。
真开心-
另一头，迟迟没等到边慈回复的张修筠没忍住，跑去骚扰程圻了。
他把和边慈的聊天截图给程圻。
【你看，人边慈自己都说了，想找对象了。】
【春天，万物复苏，是人是动物都蠢蠢欲动了，你怎么还能坐怀不乱毫无动静呢？你快反思一下吧】
张灯结彩的别墅区家家户户亮着灯，忙着在家中团年，路上只有几个玩炮仗的小鬼头悉悉索索。
汽车启动，惊出了草丛间憩息的流浪小猫。
间隔片刻，一只手从驾驶窗户伸出，往地上丢了只鲍鱼干，“没带猫粮，不知道你吃不吃得惯这个……新年快乐。”
合上车窗，等待汽车加热的功夫，张修筠的消息从满屏祝福红点点中弹出，带着醒目的“边慈”二字。
程圻的瞳孔微微放大，点进张修筠发的截图，看到那个等了一晚上也没有等到的头像，在和张修筠的对话中，神采雀跃，憧憬着新的一年，和……对象。
车厢静谧得好似被按进水中，听不见一丝多余的回音。
直到不远处的摔炮骤然炸响，振得心口沉沉。暖气过于充裕，竟让人难受得有些喘不过气。
没等到程圻回复，张修筠电话打了过来，“哎怎么不回我消息，我跟你说，今晚我家里都疯了，可劲儿催婚，说什么让我别挑，问题是在我挑吗？我挑的基础是有人给我挑啊……”
满腹牢骚像丢进了水面，溅不起一丝波澜。
张修筠纳闷地嘀咕了一声：“人呢？有没有在听啊？”
终于听到程圻沙哑开口：“她有喜欢的人了……你别去骚扰人家。”
“什么？”
除夕夜的石城沙滩有往日难有的平静，不远处灯塔探灯在灯火通明的除夕夜式微。
临近十二点，正是涨潮最高的时间段，平日宽阔的沙滩被潮汐吞没了大半，只余一段狭而长月牙状的海岸线。
张修筠裹成球似的赶来，手中还提了一打啤酒和一袋麦当劳全家桶。
程圻扫了眼他手中东西，“我开了车，不能喝。”
“哎没事，我跟我弟打了招呼，晚点让他过来代驾，你就放心吧！”
海滩边修葺了台阶式上升的岸台，张修筠找了处避风的台阶，拉开两罐啤酒，递给程圻一罐，拉他坐下。
“哎没事，多大点事儿啊？别一副好像失恋了的样子。”
张修筠喝了口酒，扯开麦当劳袋子抓了包薯条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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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塞嘴里，明明是来安慰他的，但又忍不住揶揄他：“不过你倒是终于想通了啊？终于承认喜欢人家了，之前说你还骂我呢。”
“……”
兴许是被张修筠戳破，有点挂不住脸，程圻喝了口酒，冷着脸说：“我都二十八了，想谈个恋爱不行？”
张修筠嚼着薯条，把窃笑憋了回去，“哎呀，别伤心，谈恋爱你没经验，我跟你讲啊，喜欢这种东西都是短时间的。哎我不是说你啊，我是说边慈喜欢的那人。”
他夹烟似的夹着一根薯条，故作深沉地小咬一口。
“所以她喜欢那人你认识不？长啥样？还能比你优秀啊？”
“不知道。”远处海浪起伏，晃荡着水面波光，倒映在程圻闪烁着亮光的黑瞳中。
张修筠看他神色难过，连忙说，“哎不提这个，不提这个了，一提就伤感。”
将那袋麦当劳全家桶往程圻那儿推了推：“赶过来太急了，周围只有这玩意儿还开门，别说，偶尔吃吃真还挺香的，不比饭店里的难吃，你尝尝。”
程圻摇了摇头，又喝了口酒。
张修筠又提起：“我还是不敢相信，她居然放着你这么个三好男人不要，喜欢上了个什么……不知道是什么人，不过反正肯定没你好，上哪儿找像你这么又帅又有钱又洁身自好的男人啊，说真的，要不是你不喜欢，我早想把我姐介绍给你了……”
叨了半天，没听见程圻回应。
一扭头，见他正目光灼灼盯着手机，嘴角还挂起了一丝诡异的微笑。
“谁啊？”
张修筠凑上去一看，是在游戏里的聊天界面，对面……哟，可不就是边慈吗！
张修筠激动了，拍着程圻肩膀：“她祝你新年快乐诶，她心里有你！”
顿了一顿，反应过来。
“哦，她不知道这账号是你。”
“……”
程圻勾起的嘴角突然拉直，冷冷瞥了张修筠一眼，“你不会说话可以不说。”
回复：【谢谢，新年快乐。新的一年，祝你也能诸事顺遂，得偿所愿。】
边慈回得很快：【谢谢啦！不过，我还在纠结要不要给他发新年祝福呢！】
程圻：【他？你喜欢的人？】
边慈：【是啊，主要是我今天见过他了，也跟他说过新年快乐了，再发消息怕会有点刻意，显得我这人硬要刷存在感一样。】
程圻瞳中倒映她因另一个男人苦恼的字眼，头一回觉得酒这么难喝。
他说：【不会，如果是我，收到消息一定会很高兴。】
张修筠在一旁看着，酒精上头，替程圻感同身受，都快哭了。
“不是，哥们，你自己都失恋了还要给她当恋爱军师啊？这也太痛了吧，你上辈子法海吗，这辈子要受这爱情的罪……”
程圻仰头喝尽罐子里的最后一口酒，瞳光暗暗，“别说了。”
手机振了下：【姐妹那你说，我应该给他发得公事公办一点，还是更亲切一点呢？】
程圻：【亲切一点吧。】
边慈把编辑好的祝福发了过来：【新年已至，常安长安，感谢您过去一年的帮助和指导，祝您新年诸事顺遂，喜乐安康。新的一年也将全力以赴，与您并肩共行，共同努力！】
【你觉得我这样发怎么样？会不会太简短。】
张修筠凑了过来，啧啧摇头：“这写的什么玩意儿啊？这是简短不简短的问题吗？她是不是也没给人告白过啊？哪有人给喜欢的人发新年祝福这么发的？我们公司员工发的都比她像活人。”
程圻将这段话复制进对话框，逐字修改：
【新年已至，常安长安。祝你诸事顺意，欢愉常乐，新的一年，我依然与你携手同行。】
张修筠：“不行不行，你这个也太死板了，应该在后面再加一句暧昧点的……比如以后每年除夕我都会陪你身边之类的。”
程圻纠正：“她还没告白。”
“所以啊，不暧昧一点怎么推进告白啊……”
顿了下，张修筠反手给了自己一巴掌，“我有病，我怂恿她告白干嘛？”
“……”
程圻神色黯黯，蹙眉思考了一会，在后面加了一句【岁岁年年。】
不隔几秒，边慈回复了条语音，语音里声音困顿，像是快睡着了。
“你怎么还在啊姐妹？我还以为你都走了呢，谢谢啊……哎，晚上喝了点酒，好困。”
程圻将语音贴在耳边又听了一遍，张修筠在旁碰碰他的胳膊，“诶，马上十二点倒计时了，快看那边的双子塔，听说会亮灯。”
话音刚落，沿着蜿蜒海岸线至遥远对岸的双子塔倏然亮灯。
喜庆红灯变幻多彩，硕大倒计时开始读秒。
10、9、8……
程圻拿下了手机，也同他看向双子塔等待新年。
6、5、4……
海浪汹涌，远处炸响烟花。
耳边响起边慈下午给他的新年祝福。
3、2、1。
张修筠扔下酒罐，兴奋跳起来对着远处夜空大海和烟花大喊：“新年快乐——”
程圻跟着勾起嘴角。
“新年快乐。”
边慈。
似是某种感应。
下一秒，手机振响。
弹出的是边慈的微信头像。
【新年已至，常安长安，祝你诸事顺意，欢愉常乐，新的一年，我依然与你携手同行，岁岁年年。】——
作者有话说：程：[烟花][烟花][烟花][烟花][烟花][烟花][烟花]
啊啊啊啊啊
[青心]
第32章 验证 你现在正跟你喜欢的人在一起？……-
初一一早, 边慈被提前设好的闹钟叫醒时，人都是懵的。
妈妈问：“你怎么还不起来？不是说今天要值班吗？”
边慈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要干什么。
边志军和吴丽正好要去市区老战友家串门，顺路把她送到公司。
在路上补了会觉, 到办公室时边慈已经清醒多了。
春节值班只安排她一个人，整层办公室空荡荡的，看着有些不习惯, 但是非常自在, 想干什么都没人管。
边慈把办公室暖气开启, 准备去茶水间接杯水，发现春节几天没开工，茶水间没有插电, 水也没有更换, 便打消了念头。
算了, 反正只值一早上的班。
回到工位, 打开电脑，悠闲自在地戴上耳机，点开新年第一天的推荐歌单。
第一首歌名字很清新，叫《情歌》。
点开微信一一回复昨晚和今早的新年祝福，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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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表往下滑，居然看见程圻凌晨一点给自己发了祝福消息。
程总这么事必躬亲么, 难道每年都给员工发祝福到半夜？
哇，能在程总的列表里躺平真是幸福呢。
边慈到这会都没意识到有哪里不对的。
直到下一秒点开了程圻的对话框，看到自己昨晚给他发的消息, 咧开的嘴角僵住了。
边慈：【……携手同行, 岁岁年年。】？？？
这是谁发的消息？她被鬼上身了？
正巧，耳机里的音乐播放到高潮，个性摇滚乐队在音响中迸发出呐喊：“杀了它, 顺便杀了我，拜托你了——”
啊啊啊什么东西啊！！！
边慈差点被自己吓飞。
她在说什么啊……哪个正常女下属会对男上司发这种信息啊，这……这都算职场骚扰了吧！？
而且程总回复了她什么来着？
这音乐闹心，边慈切了首歌，扒开指缝，眯着眼看向手机上对方的回复。
【新年快乐，过去一年很高兴有你的陪伴，来年也希望与你携手，共进退、同欢喜，岁岁年年。】
这……边慈挪开手，盯着屏幕陷入了沉思。
程总这信息回得倒是和她句句对应，乍一看，好像是那么个同舟共济的意思，连带着她前面的祝福也好像变得公事公办、清白坦荡了起来。
这时音频播放着温柔男声演唱：“不要想太多，想太多……”
可是这真不是她想太多啊，“同欢喜”和“岁岁年年”是正常异性上下级之间会有的祝福吗？！
她觉得不是啊！
边慈非常凌乱。
而且一看回复时间，程圻是在凌晨一点回复她的，也就是距离收到她的信息整整一个小时后……
这么想着倒是忽然顿悟了——
程圻收到她这么一条不明不白、语义模糊的新年祝福时，反应肯定同样困惑不解，所以才迟迟没有回复，直到一个小时后才想出了这样一条既保护她自尊、又能巧妙化解她话中歧义的回复。
天呐，她居然无形之中给领导带来了这么多烦恼！
边慈赶紧想办法赎罪挽回过失，颤颤巍巍开始敲字，打了又删。
解释喝醉？不行，醉后非礼也是非礼。
那说自己打错字了？也不行……有点牵强。
思来想去，边慈去网上复制了一大段发领导专用马屁祝福语，在前面加上了【敬爱的程总】前缀，给他发了过去。
又附：【不好意思程总，昨晚家中聚餐喝多，信息转发错人了，如果给您造成了困扰真是十分抱歉。祝程总新春快乐、阖家安康！】
只隔不过五秒——边慈准确的清楚这一时间间隔，因为她紧张得一刻不错眼地盯着屏幕，清晰听见自己的心跳跳了八下——程圻回复了她。
【已经到公司了吗？上来一趟。】！！
程圻居然也在公司？
边慈盯着手机上的信息，一瞬间有些错乱，又抬头看了眼空荡荡的办公室，再次确认了今天是大年初一。
大年初一诶！！他怎么也要来公司上班？！
不过现在不是想找个的时候，边慈惴惴不安地推测起程圻找她的目的。
她私心认为程圻应该不是个小气的人，况且昨晚他都这么回复自己了，应该也不是要找她算帐的意思吧……
只是他的消息回这么快，还恰好在自己道歉的信息底下……难免让边慈胡思乱想。
尽管近段时间和程圻有了多于往日的接触，但当电梯抵达十七层，她依然无法控制地生理性紧张焦虑。
十七层也很安静，外厅办公室都没有开灯，显然只有自己一个人在今天值班。
走廊尽头拐角，那间独立总裁办公室还亮着灯。
边慈捏紧了手中笔记本，深吸一口气，敲了敲门，“程总？”
程圻应得很快：“进。”
推开一道门缝，办公桌后没有人，视线偏移，程圻正坐在沙发上俯身看笔记本电脑。
高大的落地窗外布着灰蒙蒙的天空，室内灯光明亮，深灰色羊绒大衣包裹沙发上挺拔高大的身影，今天没穿商务类西装领带，而罕见得搭了件质感极佳的烟灰色高领羊绒衫，微妙的改变，却减弱了平时在公司里见到程圻时一丝不苟的冷冽感，显得温和儒雅。
不过，他怎么不把外套脱下，这么冷吗？
边慈站在门口没走进去，问：“程总？”
程圻看似专注盯着电脑的瞳孔不易察觉晃了下，片刻，才从电脑屏幕移开，缓慢且“再自然不过”地看向边慈，唇角牵起细微弧度，云淡风轻打了个招呼。
“新年好，边慈。”
刚因为发错信息焦虑，再听到“新年好”三个字，边慈格外心虚，视线微微闪躲着点了点头：“程总新年好。”
“过来。”程圻朝她招手。
边慈见屋子里开着暖气，便带上了办公室门，走到沙发侧旁，毕恭毕敬地隔了好几步远，“有什么吩咐吗，程总？”
“新年第一天，本来不应该给你增加什么工作量，只是临时有个线上国际会议，叶秘书和其他助理都联系不上，只能麻烦你做一下会议记录，可以吗？”
说话时，程圻从屏幕前抬起头看向边慈。
不知是不是边慈的错觉，总觉得今天程圻的眼神和平时不一样。
平时在公司见到的程圻眉宇总在不自觉间细微压下几分，因而目光与神情便自然变得冷峻和充满压迫感。
而今天他却好似眉心都舒展开了，看向边慈时，黑瞳恰好倒映着落地窗外光景，明晃晃的碎光晃得边慈心神一乱，也没顾得上听他说什么，眼睛像就黏在了他下巴一晃一晃的浅痣上，盯得五迷三道就点了头。
反应过来时，就见程圻拍了拍身侧沙发，说：“很好，坐这里来吧。”
“啊？”边慈回过神，神情迷茫：“程总，你说什么？”
“还没睡醒么？怎么有点呆？”见她愣怔，程圻带了下唇角，重复道：“有个国际会议，让你做会议记录。”
这下边慈彻底清醒了，仓惶摇头，“我不行啊程总。国际会议……我英文听力没有那么好的！”
“没事，大部分都是华人。而且算是新年峰会，不算什么很严肃正式的会议，你能记多少记多少，有需要的地方我会提醒你的。”
程圻拍了拍身侧沙发，见边慈神色犹豫地看向另一边更远的沙发，他提醒：“那儿可能听不太清……”
顿了下，看向边慈的双眼，瞳色幽黑，声调倏然拉得缓慢且似富有深意，“坐在这儿，会感觉不好意思吗？”
边慈难以判断程圻这话的意思，CPU一时烧得有点超载，干巴巴地张了张嘴，最后什么也没憋出来，只能挤出句“不会”，硬着头皮坐到了程圻身边。
一坐下，就听他很轻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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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没事，不会照到你，不会不好意思。”
呼！
边慈松了一口气，原来说的是这个不好意思啊。
“没事没事，工作第一。”边慈挤出笑容。
笔记本上弹出视频窗口，会议很快开始了，盯着分屏上的一颗颗脑袋，压力值顿时提升到胸口，边慈深吸了一口气，拔开笔帽开始记录。
她的英语算不上多好，虽然六级分不低，但听力一直是弱项。
不过幸运的是，正如程圻所说，参会人员大部分都是华人。
直到某位白人老总开始发言——
呃，边慈的笔尖定在了纸页上，无意识向程圻那一侧微微倾斜，努力竖起耳朵试图听懂……
“他是亚太地区核心市场负责人，说的是去年的数字化转型成果……”
程圻的声音带着热气轻洒在边慈耳边，她的笔尖一颤，在笔记本上划出了长长一道痕。
“嗯……”
她缩了回去，匆忙在纸上记下这一信息。
不隔两秒，程圻的指尖探了过来，“不用记这么多，只要记关键数据就可以了……刚刚那个是转化率，18%……”
“好……”
边慈小声回答。
两人本来就坐得近，程圻微微倾身，那阵檀木香便充盈扑来，整个笼罩在她身上，太强烈的个人气息了。
也不知是不是边慈这人心猿意马的缘故，总觉得这气味极其暧昧。
她甚至都没敢回头看程圻的位置，只觉得耳朵尖的绒毛都战栗了起来，如果再这样下去，她很怀疑自己会因为窒息而再次晕倒。
她的耳朵……果然又红了。
想法得到了验证。
程圻的视线从她耳尖缓缓挪开，紧接着，唇角往上带了几分。
努力克制压直。
不隔一秒，却又无法自抑地滚动着喉结，带出几声闷笑。
“我没有开麦，也没开视频。”程圻收回手指，轻掩着嘴角坐了回去，“所以，你可以呼吸，也可以抬头。”
边慈转过头，就撞见别过头的程圻侧脸上压不住的唇角，还有笑得微微颤动的肩头。
什么东西这么好笑啊？
那外国人刚刚讲笑话了吗？
边慈目光茫然扫了一圈，最后缓缓落到了自己的手边，身体稍微僵了下，一股热气陡然从胸口爬过后颈，直冒上了后脑勺。
……他、他难道是在笑自己听不懂那个外国人的英语？
……！
边慈的脸刷一下红透了。
她的英语听力……就是不太好嘛！刚刚不都提前说过了！
边慈窘迫地抿直了唇线，微微咬着下唇，将头埋得更低了。
终于熬到会议结束，边慈抱着笔记本，飞快起身，声音都已经不自信地变得很轻：“程总……那，我先回去整理一下会议笔记，回头电子稿发给你。”
“不用，你就在这儿整理吧。”
程圻打开了电子文档，将笔记本电脑一推，同时起身，“我下去买咖啡，想喝什么？”
“呃，我……”
边慈下意识想要逃离这里。
但又看了眼程圻的脸，目光微微闪了闪，居然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坐回了笔记本面前，小声：“我都可以，谢谢程总……”
待程圻离开，偌大的办公室里只剩下了自己一个人，边慈才终于松了一口气，紧接着捂住了跳动不已的胸口。
程总今天是不是还抓了头发来着？好精致的搭配！好帅的造型！
程总的时尚感向来是不错的，但是大过年的打扮得这么好看……不要命啦？！
深呼吸，深呼吸……
好不容易冷静了下来，正趴在电脑前准备敲字。
手机振了下。
是虫虫大魔王的消息。
【新年好，昨晚的新年祝福收到回复了吗？】
边慈已经彻底忘了昨晚睡前发生的事，往上翻了翻消息记录，这才恍然明白自己昨晚为什么会给程圻发去那么一条不严谨的新年祝福。
原来是虫虫编辑的啊，这就合理了。
她就说嘛，自己只是喝醉了，又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哪敢肖想程圻啊？
边慈：【哎，别提了，简直太尴尬了。我今天都不知道怎么面对他了！】
大年初一，商圈中心的咖啡店倒是勤恳开了门。
点好咖啡，程圻走出商店站在垃圾桶边点了根烟，透明镜片映着聊天界面，狭长双眸眯起，目光深深，循循善诱。
【所以你今天见到他了是吗？】
边慈：【对啊，早上他叫到他办公室来的时候，我还以为是要找我算昨晚的账，吓都吓死了！】
【不过还好，他倒是没跟我计较昨晚的事，就是抓我来加班的。】
程圻叼着烟，嘴角笑意缓缓加深。
侧面轮廓倒映在冷色玻璃墙面上，与昨夜落地窗前坐了一夜的面孔交叠。
仍，故作惊讶地，进行了最后的确认。
【这么说，你现在正跟你喜欢的人在一起？】
边慈：【没有，他下楼买咖啡了。】
指尖顿住，程圻定定看着屏幕，间隔三四秒，无法抑制的、轻快的笑声从仰起的喉咙间滚了出来。
边慈却又紧接着：
【哎饿死我了，一天天的光喂牛马饮料，不给牛马吃饭。】
【不喜欢他五分钟。】——
作者有话说：开始强爽[眼镜][眼镜][眼镜]
第33章 ooc 如果他主动追你，会让你困扰吗……-
隔了一会, 程圻就提着两个袋子回来了。
除了咖啡，还带回来一大个纸袋，边慈闻见饭菜的香味, 斟酌着是到总裁的饭点了，便连忙拿起桌上的笔记本电脑给程圻，不耽误他用餐。
“程总, 刚刚的报告我已经整理成文档了, 你看看还有没有什么需要改动的。”
程圻接过电脑大致扫了一遍就合上了, 冲她一笑，“可以，你整理得很好, 辛苦了。”
从程圻愉快的表情来看, 他应该是对边慈的报告很满意。
她写得有那么好吗？
边慈摸摸脸颊, 小尾巴悄悄翘了起来。
“好嘞, ”边慈咧开嘴角，抱着东西准备告退，“那我就不打扰——”
“等一下。”
程圻拆开大纸袋，从其间取出两份牛皮纸包裹的便当，“大年初一还麻烦你工作，真是不好意思……可惜过年期间很多店没开门, 只能买到这个，不知道合不合你的胃口……”
边慈认出便当盒上的logo是不远处那家五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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级酒店的标志。
那家酒店地处CBD商圈中心，地段优渥, 价格感人, 自称配备黑珍珠品质的餐厅，上次听同事说起，非住房客人用餐单人收费480。
可以想见程圻手中这两份包装精致的食盒是什么价位。
边慈顿感惶恐, “这、这怎么好意思啊程总，太破费了……”
“合不合你的胃口这件事比较重要，而且，买都买了，”程圻笑了下，又问：“你想在这儿吃，还是带下去自己吃？”
边慈卡壳了一下，果断选择了后者。
从程圻手中接过咖啡和午餐，正要告辞，程圻又勾起唇角，话锋一转：“对了，你下午有安排吗？如果没有……”
……！
电光火石间，边慈接过餐食的手臂一坠，顿时明白了何谓“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何谓“世间所有的馈赠都在暗中标好了价格”！
“不行！”
边慈脱口而出。
程圻的话没说完就被堵了回去。
对上程圻微讶的目光，边慈硬着头皮道：“那个，程总，不好意思啊，因为春节期间我住在老家，离这里还挺远的，早上是搭家里的车一块过来的，中午还要搭车一块回去。所以可能……今天下午不太方便留下来加班，不过如果有需要的话！我还是可以远程办公的！”
“……”
见边慈毫不犹豫地误会了自己，程圻表情有一瞬尴尬，但很快再次拉起嘴角，温和地说：“没事了，回家好好休息吧。”
边慈提着餐食下楼时，脑海里都还回荡着程圻的话。
回家好好休息？
程总什么意思啊？
他是在阴阳自己吧？他就是在阴阳自己吧！
边慈的职场小雷达拉响警报。
平时的程圻都是有事说事，怎么会像今天这样反复说些无关紧要的话，还……笑得那么开心。
虽然她承认，程圻笑起来很帅，但无缘无故乱笑真的很瘆人啊！！
而且他明明是冰山路线的，笑得这么灿烂不符合他的人设啊！！
边慈一边震惊，一边又不禁懊恼，虽然说自己只是争取合法休息日，但刚刚是不是态度太过强硬了，给他留下了消极怠工的印象啊。
哎，一在程圻面前就犯傻……
……
张修筠的电话打来时，程圻正翻动着手机游戏界面上的聊天记录，眼唇含笑，春风满面。
张修筠不知他的最新情况，只当他失恋了，语气沉重道：“哎，我刚跟那个安筱彤打探了一下，本来想说帮你打探点有用的消息吧，结果她还因为上回我拿消费卡诓她的事情耿耿于怀，别提多警惕了，还说什么就算我开了她，她也不会出卖姐妹的，哎，费了我半天口舌……”
程圻心情愉快，耐心听完他喋喋叨叨的发言，难得接了一句。
“然后呢？”
“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