势力乱战·魔人遭难(2 / 2)
妇人咬着牙点头,把孩子往怀裏搂得更紧了。江辞手腕微微用力,断箭“噗”的一声被拔了出来,妇人疼得闷哼一声,额角渗出冷汗,却没敢再动。江辞立刻把药粉撒在伤口上,黑色的药粉碰到血,很快就凝结成一层薄痂,血渐渐止住了。他又接过黑石手裏的布条,仔细地把妇人的后背缠好,动作轻柔得像是在对待易碎的瓷器。
“谢谢江大人……”妇人擦干眼泪,低头看着怀裏的孩子,孩子已经哭累了,靠在她怀裏睡着了,小手还紧紧攥着半块干硬的魔饼——那是他们仅剩的食物。妇人的声音带着颤抖,“这世道怎麽就这麽难啊?仙兵来抢我们的粮,现在自己人也打自己人……我们这些小魔人,到底要怎麽活啊?”
江辞没说话,只是抬头看向巷口。又有几个魔人往这边跑,为首的是个五十多岁的老矿工,手裏攥着一把生锈的矿镐,胳膊上被砍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血顺着矿镐往下滴;跟在他身后的是个年轻姑娘,手裏抱着一卷被烧得焦黑的魔布,那是她准备用来做嫁衣的,此刻却只剩下残片,她的脸上还沾着灰,眼睛红肿,显然是哭过。
“江大人!”老矿工看到江辞,激动地跑过来,“您快想想办法吧!虎部的人抢了我们的矿洞,还把不愿意跟他们走的矿工都打了!再这麽下去,我们都要没命了!”
“江大人,”年轻姑娘也跟着开口,声音带着哽咽,“他们烧了我的布坊,说我不把魔布交出来,就把我扔进火裏……我好不容易才跑出来的……”
越来越多的受伤魔人聚集到破庙门口,有的断了胳膊,有的丢了家产,还有的连家人都没了,只能抱着亲人的遗物哭。他们围着江辞,眼神裏满是期待和无助,像是在沙漠裏看到了唯一的水源。
江辞看着这些人,心裏像被一块巨石压着,喘不过气。他想起五年前刚到黑石城时,看到的那个被仙兵推下矿洞的老魔人,想起去年冬天在枯木岭,那个因为没了魔谷而冻饿致死的老妇人,想起那些死在仙兵刀下的魔人——他们从来没做过坏事,只是想安安稳稳地活下去,为什麽就这麽难?
就在这时,破庙门口传来一阵“篤篤”的拐杖声。江辞抬头看去,只见鬼魔老头拄着一根木头拐杖,慢慢走了过来。老头的灰白色头发被风吹得有些乱,玄色的衣袍上沾着不少尘土,显然是从城外一路赶过来的,可他的脊背依旧挺直,眼神裏没有丝毫慌乱,只有一种沉淀下来的沉稳。
“师父。”江辞站起身,语气裏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急切,“现在怎麽办?虎烈和狼嚎的人还在杀,越来越多的魔人受伤了,再这麽下去,黑石城就要毁了。”
鬼魔老头走到破庙中央,目光缓缓扫过那些受伤的魔人——有的在小声啜泣,有的在给同伴包扎伤口,还有的在安慰受惊的孩子。他的眼神渐渐沉了下来,最后落在江辞身上,声音低沉却有力,像敲在石上的钟:“还能怎麽办?要麽看着黑石城毁在这些争权夺利的人手裏,看着魔人们死的死、逃的逃;要麽……你去争这个王位。”
“我?”江辞愣住了,像是没听懂这句话,他下意识地握紧手裏的灭魂刃,刃身的黑芒颤了颤,“我争王位?我从来没想过……我只想……”
他想说“我只想找谢江安复仇”,可话到嘴边,却看到了身边妇人怀裏熟睡的孩子,看到了老矿工胳膊上的伤口,看到了年轻姑娘手裏焦黑的魔布——那些复仇的念头,在这些活生生的苦难面前,突然变得有些沉重。
鬼魔老头拄着拐杖,轻轻敲了敲地面,声音裏多了几分郑重:“虎烈残暴,抢粮杀人,眼裏只有权力;狼嚎贪婪,为了魔晶能出卖自己人;其他首领要麽懦弱,要麽自私,没一个能护得住魔人。只有你,江辞——你有修为,能打退仙兵;你有民心,魔人们都信你;更重要的是,你心裏装着魔人,不是为了自己的权力,是为了让他们能好好活下去。”
江辞沉默了。他低头看着手裏的灭魂刃,刃身上映着自己的脸,眼神裏满是挣扎——一边是心心念念了五年的复仇,是谢江安欠他的,是仙界欠魔人的;一边是眼前这些需要保护的魔人,是他们的命,是他们的希望。他第一次觉得,复仇好像不是唯一重要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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