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第 58 章 谵妄魔渊(2 / 2)
林见鹿被夸得心花怒放,嘴角的笑纹都遮掩不住,她捂住嘴难得矜持了一下:“还好还好。”
流萤见状眼眸笑意不由加深,回眸对解忧道:“解师妹,接下来就拜托你了。”
解忧闻言眸光微动,当即领会了对方意图。
解忧出身苗疆,虽已拜入仙门,却始终未放弃家传的巫蛊之术。
自然,作为名门正派弟子,她修习的皆是光明正大的蛊术,与魔族妖修那些阴毒伎俩截然不同。
此刻她袖中正爬出一只几乎透明的蛊虫,沿着木桌悄无声息地游向林见鹿。这类让人短暂失忆的小术法,恰是她最拿手的把戏。
那蛊虫实在太过微小,林见鹿全然不曾察觉,她端起茶盏又饮了一口,忽然感觉心口一滞,然后猛得喷出一口血。距离最近的流萤猝不及防,温热血雾瞬间溅满她整张脸庞。
正在催动蛊虫的解忧登时满脸惊慌,她只想让林见鹿失去这段记忆,可没想过害她性命啊!
流萤轻嘆一声,拿帕子擦拭面颊,抬眼示意解忧稍安勿躁,眼中闪过一丝凝重。她捏住林见鹿纤细的手腕,眉心紧蹙成川字:“她身上,不止中了一次蛊。想来是两蛊相冲,才会导致她吐血。”
解忧闻言浑身一颤,踉跄着蹲在林见鹿跟前,眼泪汪汪道:“那……那怎麽办?大师姐,她会死吗?”
流萤缓缓摇头,凝视着林见鹿苍白如纸的面容,喉头滚动了一下:“那子蛊一直在吞噬她的灵力,等她灵力耗尽,恐怕......”
话未说完便抿紧了唇。
解忧闻言如遭雷击,双腿一软几乎要跪下,她死死咬住下唇,直到尝到血腥味才回神。若不是她用蛊想要让林见鹿失忆,对方也不会......
流萤见状猛地伸手扶住解忧肩膀,安慰道:“若你有过错……”她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眸中满是自责,“那我过错更大。”毕竟是她示意师妹使用蛊虫之术。
林见鹿吐着吐着,身体上的痛苦反倒慢慢消失。她立即运转体內魔气,将其导向心口处的子蛊。令人意外的是,原本吞噬灵力的子蛊竟开始疯狂吸收魔气,随着魔气源源不断地供给,她体內的异常状况很快得到控制。
林见鹿撑着地面站起身,拭去唇边血渍时,抬眼便看见众人异常的神色:“你们怎麽了?”
几位舞娘欲言又止。
流萤望着眼前虚弱的少女,想起她的病情,指尖不自觉地绞紧了衣袖。她看着林见鹿苍白的脸色,一抹愧疚浮上眉梢:“林姑娘……你可还撑得住?”
林见鹿纳闷道:“我很好啊,撑得住。”
解忧看着林见鹿故 作坚强的模样,忍不住咬了咬嘴唇道:“抱歉,若不是我,你恐怕也不会命不久矣。”她这会儿也不怕自己的身份会不会暴露的问题了。
说完,解忧握住林见鹿的手:“你……你可有什麽想要的?”
林见鹿听得呆住,半晌回神道:“什麽都可以吗?”
解忧点头:“只要我弄得到,都可以。”
林见鹿沉吟片刻道:“我想要魔石,你有吗?”
解忧呆了片刻,随即慷慨解囊,就连其他几位舞娘都纷纷将荷包递给林见鹿。
那位领舞流萤更是将自己挂在腰上一看就价值不菲的玉佩送给她,帮忙系在她腰上。
林见鹿手指摩挲着挂在腰间温润玉佩,满脸若有所思。
她决定试验一下,于是毫不犹豫催动魔气,然后瞬间又呕出一口血。
众位舞娘果真方寸大乱,小心翼翼扶着人在床上躺好。
林见鹿的舞也不练了,整天像个废人似的躺在床上,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闲来听绿腰抚琴,或是拾翠舞剑,嘴馋了便接受流萤投喂,无聊了就听解忧述说苗疆往事,甚至瘸了腿的堕云都会讲笑话逗她开心。
几位舞娘若是露出怀疑之色,她就顺势吐一口血,气若游丝地说些诛心之言,直将几人拿捏的死死的。
林见鹿乐不思蜀,差点忘记自己来魔宫的目的是找小精灵的。
献舞前一日,众人将林见鹿安顿好,堕云拖着残腿,忍痛加入献舞团队,并没有让林见鹿上场。
林见鹿很是不满,但装弱装的太成功,众人都怕她会在大殿上直接晕倒,所以严词拒绝了她上台献舞的要求。
林见鹿只能盘膝坐在床上,双手托腮盯着众位打扮的花枝招展的舞娘,满脸羡慕。
绿腰见状不由掩唇轻笑:“看你这模样,这献舞难不成是什麽求之不得的事情不成?”
林见鹿抿了抿唇,没有回答。
拾翠抱着双臂斜倚在雕花廊柱上,闻言直接嗤笑出声:“真是傻人有傻福。”
这是她们第一次见魔将夜昙,听说那夜昙十分谨慎,也不知道待会儿魔殿上到底什麽情形。或许会当场暴露身份,甚至命丧于此。
解忧原本正在整理腰间佩玉的流苏,闻言立即转身,杏眼圆睁地瞪着拾翠:“乱说什麽呢?”她伸手握住林见鹿微凉的手腕,“林小姐才不是傻子,她只是反应有点慢而已。”
拾翠悻悻摸了摸鼻子:“我不是这个意思。”
流萤将手中的面具转了半圈,环视众人,目光如炬:“好了。大家都准备好了吧?待会儿可千万別掉鏈子。”
堕云则只瞧了林见鹿一眼,没有发表意见。
流萤临行前突然停下脚步,将一封素笺轻轻塞进林见鹿怀中。
她指尖在素笺上停留片刻,声音忽然低了下来:“或许是我多虑了。但若我们此行不归,若有机会,还望林小姐帮忙,去修真界蓬莱仙岛寻云织月,将此信交予她。”
云织月?好耳熟的名字。林见鹿低头端详素笺片刻,点头。
林见鹿目送五人离开,挠了挠脑袋,将素笺往胸口一塞,想起什麽,大摇大摆地走出门。
她都已经进了魔宫了,何必要遵守魔宫的规矩,去跳什麽舞呢?直接打过去不就行了?阻挡她的,全部杀了就行。
还是之前过得太舒服了,让林见鹿忘记自己可以硬莽。
这一路上,但凡有魔卫胆敢阻拦她的去路,都被她毫不留情地吸干了魔力。
待到后来,除了魔殿的魔族,整座魔宫竟再无一人敢挡在她面前。
林见鹿眼疾手快揪住一个魔卫道:“魔殿往哪裏走啊?”
那魔卫颤颤巍巍地指了一个方向。
林见鹿五指一松,那魔卫顿时瘫软在地,裤/裆间已是一片狼藉。她连个眼神都懒得施舍,径直朝着魔卫方才所指的方向迈步而去。
外面闹成一团,魔殿裏却是另外一番歌舞升平的景象。丝竹声声,觥筹交错,一派纸醉金迷。
夜昙慵懒地斜倚在主座扶手上,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玄玉案几。
另外两位贵客,黑蚀和灭烬分坐两列,烛火在她们冷峻的面容上投下摇曳的阴影。
黑蚀骨节分明的手指捏起青玉酒盏,浅尝辄止后缓缓放下,暗红眼眸微眯:“夜昙,你叫我等来此,到底何事?”
灭烬虽没开口,但环抱双臂的姿势微微前倾,银灰色睫毛下,锐利如刀的眼神直刺主座。
三位实力最高的魔将,关系倒不是像魔界传的那般紧张。偶尔若需要,也会像这样在夜昙的幽冥殿小聚。殿角青铜兽炉吐出袅袅青烟,模糊了彼此锋利的轮廓。
夜昙忽然低笑出声,唇角勾起危险的弧度,以手支颌:“何必这般着急?本尊最近寻来一支人间舞队,不若先欣赏完歌舞,再讨论正事?”
黑蚀和灭烬对视一眼,不置可否。
夜昙眉梢一挑,拍了拍手。
五名戴着面具的舞娘迤逦而入,云鬓间珠翠轻颤,彩绦环佩叮咚作响。
她们跳的虽是人间最寻常的《霓裳》曲,却因少了魔界舞姬的冶艳姿态,反显出几分月下清荷般的素净风致。
黑蚀和灭烬兴致缺缺看完,随意扫了那几位摘下面具舞娘的脸。
灭烬敲了敲案几道:“酒也喝了,舞也看了,这下可以说正事了吧?”
夜昙挥手,示意几位舞娘退到一旁,然后扭头,示意站在自己身旁,一身蒙面黑衣的纤细身影,语气竟颇为恭敬:“沈姑娘,之前的预言还是没变吗?”
那黑衣人微微颔首,垂落的兜帽裏露出一缕雪白的发丝,修长的手指在袖中轻轻摩挲着一枚古旧的铜钱。
夜昙指尖不自觉地敲击着手背,嗓音沉稳:“如此,还望沈姑娘将之前的预言再说一遍。”
黑衣人向前踏出一步,清越嗓音如清泉撞玉,十分悦耳:“十大魔将,终将死于天命之女之手。”
夜昙神色未变,只是眸色暗沉了几分,而另外两位则瞬间变了脸色。
黑蚀猛地攥紧拳头,指节发出“咔咔”声响,怒道:“简直一派胡言!”
灭烬将酒杯重重砸在地上,酒液四溅,她拍案而起,身后的椅子“砰”地倒地:“夜昙,你故意拿本将开涮呢!这骗子你从哪个戏班挖来的?”
夜昙无奈地抬手做了个安抚的手势,轻嘆一声:“两位稍安勿躁。本尊怎会拿自己性命开玩笑?两位可知天机阁?”
两位魔将闻言俱是一怔,黑蚀眯起眼睛,灭烬则下意识摸了摸腰间的佩刀,神色惊疑不定。
天机阁?那个早就湮灭在歷史当中,据说可以预言一切的天机阁?
夜昙见状微微颔首,看向黑衣人:“没错,沈姑娘便是天机阁传人。”
灭烬还是满脸怀疑,抱臂而立,手指不耐烦地敲打着手肘:“我等十大魔将会死于天命之女之手,那魔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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