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9章 伴驾(2 / 2)
姜丹铅说:“我渴了,有水吗?”
稍许,两人坐在桌边,一人一瓶汽水。大半个晚上,从目击杀人、闯屋劫持,到现在他和”凶犯“面对而坐,咽下绵密扎嘴的气泡饮料。杜若凡一面觉得不真实,一面却头晕目眩,他在等这“不真实”,等了太久。
他胡思乱想、心事重重,姜丹铅却小口小口喝着汽水,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好像刚才在窗边说了一箩筐话的人根本不是他、而是姜银姣。半天都再没人开口,杜若凡忍不住催他:“你渴不渴了?”
姜丹铅答非所问:“银姣觉得我不该跟你说这些。”
杜若凡想了想,觉得自己问题太多,倒不如先顺着对方的思路来,遂问:“那她怎麽不阻止你?”
“嘴长在我身上。”姜丹铅摊手。
杜若凡忍不住笑笑,有点无奈。摊完手,姜丹铅还是没有开口的意思,杜若凡把汽水瓶盖拧上,清了清嗓子,“你们的那个所谓的姐姐,是在什麽时候失踪的?”
姜丹铅盯着杜若凡看了会儿,说:“具体的时间嘛,其实也说不准到底是哪一年……”他眼珠子微微瞄向一边、思索:“1986年开始她就行为异常,但直到1990年,她又回了一次祖脉,从此才彻底下落不明。”
1986、1990年,距离杜若凡的出生还有数年,老实说,在听到这几个数字的一瞬间他有些微弱的失落。这几个数字组成的年份在他的记忆中并没能成为锚点。犹豫须臾,杜若凡摆弄了几下汽水瓶,状似漫不经心道:“我父亲也失踪了,在2004年。”
姜丹铅并没有露出什麽意外的表情,也没有说些什麽委婉的客套话,而是做了个出人预料的举动。
他用指节敲击了一下桌子:“这张餐桌,和你父亲有关系,对吗?”
杜若凡望着他,片刻安静,点头。
第一遍打量整个屋子时,姜丹铅就觉得这张餐桌有故事。这是个三室一厅的屋子,面积不大不小,装潢还维持着千禧年间流行的风格样式,但布置上了很多有趣的小物件。加上主人的精心打理维持整洁,一点恰到好处的旧与拥挤,反而更添温馨。
他能看得出多数家具还是那个年代购入的,如今的居住者添置些小物件、点缀了过时,显得別出心裁。但这个餐桌突兀地摆放在进门几步处,阻隔了动线、没头没脑,它不是装饰,它被停在那裏,一定有背后的缘由。
于是,姜丹铅猜道。
杜若凡点头肯定了他的猜测,不过没有讲述什麽。两人就像用秘密换取秘密的情报员,等待谁先再次出价。良久,姜丹铅出声道:“我会告诉你姜铂尔的事情,是因为我觉得她的照片出现在你家并不是巧合。等你说出你父亲的失踪,我就更加觉得不是巧合了。”
杜若凡不置可否,只竖起几根手指:“有没有关系、你得回答我几个问题我才好继续判断。你说的什麽昆仑姜氏和王母伴驾到底是什麽,还有……祖脉又是什麽?”
“那要慢慢跟你解释,但信不信由你。”
姜丹铅说着,慢慢背过身去。他微微颔首,重新解开弦月银簪。乌发松散开,落在他肩上,又被另一只手拨开。他用弦月的尖去勾后领,扯开衣料,露出一段雪白纤长的脖颈。
杜若凡的喉结再次上下滚了一下,不明所以,但莫名紧张。他吸了口气,弦月银簪的尖在蝴蝶般的肩胛骨上一划,抹开道血痕,却没淌出鲜血。那红痕活了、有生命般在姜丹铅细腻的皮肤上游走,似一尾灵巧的小蛇。它顺颈后微凸的骨节爬上下颌,停在那耳廓。姜丹铅便又抚开耳后的发,让杜若凡看那红蛇:
“万山之祖昆仑是我们的家,唯一永恒的地母——王母,是我们所有族人的妈妈。我和银姣来自昆仑姜氏,我们是西王母的后人。”姜丹铅仍旧微微含笑,将那缕发挂回耳后。那尾红蛇向下游,一眨眼游到他挂发的食指上。
“这不是神话,也不是某种比拟、隐喻。”他垂眼看红蛇摆尾。
“用你更容易理解的话来说,我们的种群特別像人类,但不是人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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