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机(2 / 2)
她和褚晋的这段感情是秘密,除了游戏裏唯一的知情人温良之外,没有人知道她在恋爱,跟谁恋爱。
这导致的一个必然结果就是,除了找温良倾诉之外,没人能听她说道说道。
但温良毕竟也是虚拟世界裏的人,她有自己的生活,她也对她们的感情并没有感兴趣到愿意什麽都倾听或是给出解决方案,至少周然是这麽认为的。
她更无法跟自己的家人分享,即便是开明如斯的父母,从小到大她的许多心事都能跟父母分享并得到他们的回应,可这件事,她不敢,因为她知道,这一定会给父母带来很多很多困扰,带来后续很多很多矛盾。
在这个兵荒马乱的季节裏,学习、工作、恋爱已经有够多的事要解决了,她不想再多其他问题出来。
想着这些,周然更难过了。
可换个角度想,褚晋也不是有意的,她在那样一个没能给她安全感的家庭裏长大,她又不像自己,那麽完整地、直接地体会过爱是什麽感觉,她想得多很正常,她想要一遍遍确认自己的爱也是正常......
周然觉得自己要被脑子裏的这些东西反复拉扯坏了,胃也趁机兴风作浪,疼得好像要让她讲晚上吃进去的那些再吐出来一般。
最后,周然确实是去吐了,除了晚上的面食,连带着在褚晋那裏没消化的也吐出来不少。
倪琴和周雪源估计一直都在意着她这边的动静,所以很快就到浴室来找她,倪琴帮她拍背,周雪源给她弄温水漱口。
“怎麽办哦......”倪琴心疼死了。
周雪源也唉声嘆气。
恰是这个时候,被暂时放置在地上的手机亮了,手机静音,周然还没注意到,倒是倪琴先看到了:“妹妹啊,电话来了,这个什麽字啊,什麽警官?啊?”
周雪源听到倪琴这声,也凑过来看。
女儿是做房地产相关广告的,平时总会对接一些什麽景观什麽设计之类的人,乍一听到倪琴念出来这俩字,想都没想就开始骂:“景观?什麽景观?这大半夜的,还要找人来干活啊?”
周然吓得一愣,袖子一揩额头上因为痛苦冒出来的冷汗,赶紧抓了手机起来。
“怎麽有警察打电话来的啊?宝贝啊,你犯什麽事了?”
“警察?啊?”周雪源手一抖,差点把杯子裏的水晃出来:“你可別瞎说,我女儿能犯什麽事!”
谁也没有预料到今晚还能有这出,周然现在不仅是胃疼了,连脑壳都突突突得疼起来。
她忙撑着站起身来解释:“我一朋友,这是备注。”
还好,她现在这副样子,父母也没有那个心思来在意这个朋友的备注,这个话题也没有继续。
但周然也不敢在众目睽睽之下把这个电话接起,只得先把倪琴和周雪源哄回去。
“別跟朋友聊了,有什麽事明天再说吧,都这样了,就快点休息吧。”倪琴在房门前叮嘱。
周然心想,她也想早点睡啊,这不是疼得睡不着嘛......
但嘴上很乖答应下来。
回到自己的“安全区”,周然没有急着回电话,看得出来褚晋甚至心急执着,这一晃已经是三个未接电话了。
估计刚才倪琴就是发现了这点,才临睡前叮嘱她不要再跟朋友聊天。
周然静待父母房间那边的动静,听到他们房门关起来了,才戴上耳机,给褚晋回电话。
褚晋:“你是不是睡了?”
这开场白。
周然翻了个白眼。
看来这人又是要迂回战术一番了。
周然忍着疼,压低自己声音的同时又努力让自己听着不是那麽虚:“你打电话来就是想试试看我睡了没吗?”
不能给她好脸色。
这次起码让她哄三天。
“想着十点半之前,你大概不会睡......”
“那你怎麽知道我前三个电话没接不是因为睡着了?”
“本来是事不过三的......但又忍不住想打最后一个,以前我们说过的,吵架生气这种事最好不隔夜。”
啥泼出去的水都被她端得四平八稳地送回来了。
周然不想承认,接到褚晋这通电话,她已经没那麽生气了,只是人还是得端着点才好。
说好让她哄三天呢。
“我不生气了,你也早点睡吧,明天不是要上班吗?”
“你......怎麽了?”
周然按紧了自己胸腹处,忍着疼痛:“怎麽怎麽了......”
“你的声音,不太对。”
“唷,褚警官明察秋毫啊,这都能听出来,我躲被子裏呢,你说声音能正常吗......”
“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周然:“......”
短暂的沉默让电话那头的人更加确认了自己的猜想,语气不由急了些:“哪裏不舒服?是不是胃又不舒服了?”
“可不,被你气的。”
周然嗅了嗅被子熟悉的香味,与褚晋的不太一样。
“吃药了吗?”
“吃了,不过你知道的,其实没什麽用。”让褚晋知道自己的身体情况之后,必然接下来是不会再有后续的话了,周然太了解了。
“睡吧,我陪你。”
果然。
“你原本是想打电话跟我说什麽?”
“面壁思过了一晚上,深刻反省了下午自己的问题,现在改过自新了,所以看能不能通过劳改表现,争取减刑什麽的。”
周然哼了一声。
生病唯一不坏的地方就是拥有特权,无论是在家人面前还是褚晋面前,一切都会为了她的身体让步,她可以享受他们无限的包容,发脾气没什麽关系,撒娇也没什麽关系。
今天就算了吧,实在没有那个心力了。
“今天是没精力听你的书面忏悔了,这样吧,陪我睡一晚,等明天你有空了,再好好跟我复盘一下,我看你表现,争取给你从无妻徒刑改判有妻徒刑吧。”
说睡就睡,就算周然跟她说这样的笑话,褚晋也没有留恋,只是哄她:“嗯,快睡吧,我在。”
“晚安。”
“晚安。”
兴许这病症真跟情绪搭点边吧。
听着那头呼吸声与忽近忽远的白噪音,慢慢的,周然觉得疼痛有所缓解,也不记得自己是什麽时候睡过去。
一觉也算好眠,连个梦都没记住,早上醒来,身上的疼痛感依然不在,电话仍是接通状态,一看时间。
还早,这个点褚晋应该已经起床但还没有出门。
周然试着唤了她一声,那头却没有人应答,猜想应该是去洗澡了。
在床上躺了约莫有十分钟,那头的脚步声进了,周然抻了个懒腰,告诉对方自己已经醒了。
“醒得这麽早吗?”电话被拾起,褚晋的声音就贴在耳边传来,好像她就在身边。
“去早锻炼了吗?”周然将枕边两根掉落的头发捏起团成团。
“刚刚去洗澡了。”
“我就知道。”被团成团的头发进了垃圾桶:“你这精神头还真是每天都很好啊......以后要是跟你住,你不会也每天早上要拉我起来运动吧?”
“我是那种会强迫人的吗?”褚晋笑着带了几分宠:“你想睡到什麽时候就睡到什麽时候,怎麽样,是不是很有吸引力?”
“切,我在家也是想睡到什麽时候就睡到什麽时候。”周然在床上翻了个个,又抻了个懒腰,喉口发出了几声哼:“你看吧,女儿就是要好好宠的,不管是爱啊还是物质啊,都不能缺,不然就被你这种坏女人轻而易举骗走了。”
褚晋笑得很大声。
危机解除。
只是这个笑很大声的女人压根都没有想到自己昨天仅一下午加一晚上就被判了好几次死刑。
“好了坏女人別笑了,赶紧穿上你的制服去做好女人吧,等你下班我要检查你昨天的检讨。”
“那今天等空了我再完善完善,争取写得声泪俱下。”
“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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