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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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了
103. 来了
短时间內,像是散尽了所有能量。
回到家,都顾不上脏不脏的了,直接脱掉衣服把自己塞进了被窝裏,寻求包裹感。
褚晋估计也是分了心,始终都惦记着她这边,消息发了不少过来。
周然先报了个平安,说自己回到家了,然后让她先工作,晚上回来跟她具体说。
中午点了外卖,下午出门买了菜,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做饭炖菜,还挺解压,晚上等到褚晋回来,竟然不知不觉做了六个菜,都是一菜两吃。
晚上,褚晋按时回来,下班和下班路上都没有耽搁,在玄关换鞋,瞧见桌上那一桌子丰盛,脸上笑意就漫出来:“哇,这麽多菜,我还带了食堂的面拖大排来,今天是你喜欢的那个阿姨做的。”
一边将放了餐包递给迎上来的周然,一边脱棉服。
“家裏没那麽热,裏面就穿个衬衫,脱什麽。”周然将居家服拿过来丢她身上:“做得太投入了,忘记跟你说一声。”
“可以的,你现在做饭真的手拿把掐的,就等你爸妈上门来吃了。”
“我妈来,我爸不好说。”
褚晋脸上的笑意微微一淡,随即安慰道:“来一个就是胜利。”
“她说她来是为了还礼。”
“阶段性胜利也是胜利。”
虽然简简单单两三句话,但着实是周然今天获得的最大安慰,不必在外剑拔弩张,不必独处独自煎熬,有人替你乐观和分担的时候,确实会舒服很多。
“你倒是很会提取积极意义。”周然松下来一笑,在褚晋肩上轻轻捶了一记。
“这不是基本功麽?”
“我怀疑你在阴阳。”
“我哪敢啊......对我来说,今天你能回家就已经是最大的胜利,看到桌上有饭菜,是第二大胜利,其他都是锦上添花的事......”
总觉得她们之间已经欠缺很多这样的轻松和柔软。
反而有点不太适应。
“怎麽回事,今天说话这麽中听。”周然笑道。
“准备一天了。”这说辞。
周然跟她说她回家了已将近中午,可直到她晚上回来,周然的眼睛依旧是红的是肿的,声音也不似平时舒朗。
她跟自己说是,回去了我就直接开哭,这招对我爸有用;说,虽然心裏做好建设,但我肯定还是要哭的。
好似是要让她放心,让她做好心理准备,难过是正常的。但这傻姑娘回来之后肯定也哭了。
她要强。
她不想拆穿她的坚强。
“要不要抱抱?”褚晋敞开了自己。
不拆穿,也只是不拆穿罢了,又有什麽瞒得过的呢?
“不吃饭哪来的力气抱?先吃饭吧,做好很久了,又热了一遍,再热就不好吃了。”
周然一笑,将褚晋包裏乐扣饭盒拿出来,裏面打包了两块浓油赤酱的葱烧面拖大排,只是看成色,周然就知道这是他们食堂哪个阿姨烧的了。
“那就先吃饭吧,我看看都做了什麽,嗯,白菜蛋饺汤,白菜猪肉炖粉条,干煸花菜,上汤花菜,红烧鸡翅根,咖喱土豆鸡腿肉......哇,都是一样两吃诶,太厉害了吧!”
“行了,別报菜名了......”说得她都有点不好意思:“我就是太无聊了,尝过了,其实很一般。”
“你做的就没有难吃的,比你爸强多了,你说你这做饭基因是从哪裏遗传来的,隔代遗传是吧?”
周然读出了褚晋的卖力,想要哄自己开心。
“有时候觉得......”顿了顿:“算了,不说了,先吃饭吧。”
褚晋眉头微微拢起:“你说呀,说到一半又不说,吊谁胃口呢?”
“吊你胃口呗,吊了你才能多吃点,今天你必须多吃,做了那麽多菜,隔夜不好......”
其实这段时间一直都很疲惫。
被事情填满,被推着走,疲于奔命,又不知道到底能奔到什麽;吃饭没有滋味,睡觉没有想头,如果去想那些悬而未决的事,就焦虑得想死,但如果什麽都不去想,又觉得人生空荡得没有意义。
两人深度交流变得很少,因为交流起来就会想到不好的结果,周然有逃避的心理,她很讨厌这样的自己,是她要逃避,却又埋怨褚晋不来追赶自己。
很多次,周然在下坠的梦中惊醒。
然后发现这抽搐一般的动静同样也会让褚晋惊醒。
她们早已是一条绳上的人了,绷得太紧,你牵动,她当然也会有感受,你的细微变化,到了她那裏,成为可以无限猜想的惊天巨浪。
“我觉得自己在你面前很透明。”
嘴裏咀嚼着米饭,是这几天裏第一次品尝出香甜,周然黯黯道。
褚晋懂她想表达什麽:“我们都这麽久了,透明是什麽需要觉得羞耻的吗?”
她接着开着玩笑:“刚来的时候,上厕所不允许我进来,现在不也都可以了吗?”
“也不是羞耻......”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的感受。
“我觉得不是透明,在我眼裏,你像是在求助。”褚晋隐藏了嘆息,将电热锅裏的白菜和蛋饺夹出来,放在勺子裏,给她晾凉。
“这是能说的吗?我很慌张,不知道该怎麽安慰你,我怕你不要我,也怕你因为我把家裏的关系闹僵。”
“想要自私点,又怕自己太自私,不想给你加增负担,但每次晚上发现你醒来睡不着的时候,觉得自己才是负担本身。”
轻轻的、犹豫的、不确定的......
说这些话的时候,已经不知道在什麽时候眼裏盈满了泪。
只要轻轻一眨,就跟星一样坠落。
周然托着饭碗,将一字一句听进了心裏,鼻间瞬间冲上了酸意。
她们都明白的。
这些话如果说出来,是有多麽沉重。
在没有好的解决方案出来时,说出来除了会让对方更害怕更紧张之外,似乎別无他用。
“你不是......”周然哽咽了。
“没有办法,我不知道我能做什麽,能做到什麽地步......”褚晋不敢说,在那几天裏,她寧愿直面倪琴,也不敢直面周然:“和你妈妈联系......”
因为在倪琴这裏,没有什麽坏消息会比倪琴讨厌自己更坏,而在周然这裏,任何一刻的犹豫、回避、自伤,都是坏消息,是褚晋不愿意面对的。
周然:“你已经做到这个地步了......”
是想,谁家的女朋友能做到这个地步,居然为了女朋友,愿意直接去向女朋友的父母争取。
“你不是负担,我才是,是我太犹豫了,害怕了。”真实的她,确实是这样,她不敢承认,但褚晋感受到了。
“很正常,如果我有这样的父母,我也会犹豫害怕的,我也不会想要失去他们的。”
褚晋的理解,比上午那场更催泪了。
她不仅理解,甚至为你的怯懦找好了借口。
“你买的礼物,阿婆不知情,收下了,酒我拿回来了。”周然揩了揩滚落至鼻尖的泪,道。
褚晋摸摸她头:“没关系的,意料之中的事。”找来纸巾。
“我没想到在这件事上,他反而那麽执着。”
她原本预想的是,倪琴那关可能会难过,毕竟从小到大,周雪源那边一向是好说话的。
周然擦着眼泪,很是可爱地跺了跺脚,哼道:“怎麽办啊,你那个酒,我们又不喝的,岂不是浪费了。”
“好东西,没有浪费这种说法。”
褚晋说这句话时,周然还没有理解到它背后可能存在的意思。
直到冬至夜那天,她发现酒出现在了餐桌上,周雪源和倪琴一起来了。
而后来她才知道,周雪源之所以会来,是因为褚晋又在短信邀请倪琴时,再次邀请了周雪源。
十分具有诚意的,用周然的话来说,几乎又写了个八百字的,可谓给足了面子,给足了台阶。
那篇小作文事后周然也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