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chapter 003（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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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元202年，2月，黄昏星系。
宁逸在风沙一号星安全着陆，靴底踩上砂砾，细微的硌脚触感后是温热的烫意。
风沙一号星，星如其名，黄沙满地，炎热干燥，地平线被炎热灼得模糊，放眼望去全是破败荒凉，风中卷着细碎沙尘，落在衣服上簌簌作响，很有实感。
宁逸伸手接住了来自一号星的赠礼——几粒温热的碎沙，似乎还裹挟着往日的荣光与辉煌。
曾几何时，这里也是一片荣耀之都。
他将手里的馈赠重新归还大地，然后迈步朝前走去。
少年的红发被风扯得张扬，在周围灰黄色的死寂里迸发生机。
视角拉远，他身后陆陆续续地出现不少其他人，不同的来时路，一同的目的地，共同的信仰。
荒原像被岁月啃食过的古陶，本该衰败无生机，可随着少年们的出现，暗调世界一下子迎来生机。
∞
宁逸在面前的风沙区停下，区域内漫天黄沙翻滚，视物范围只有几米。
只要继续保持前进方向穿过风沙区，就可以到达他此行的目的地：永夜城。
他报名了阿科华帝国的神灯军校，入学测试需要与随机分配的三人组队，在黄昏星系风沙一号星获取100个交易晶币，时限一个月。
宁逸把护目镜戴上，继续迈步向前，刚进入风沙区，就被灌了满嘴沙子。
他抿紧嘴，把帽子拉低盖住耳朵，风从右侧旋来，几乎要把人卷得打旋，他只能往脚下注入些精神力勉强稳住身形。
“朋友——！呕！”
身后传来一道正太音，刚说了一句话就yue了。
喊话的是个金发卷毛少年，跟在宁逸身后，身上穿着黑色冲锋衣，带着反光护目镜，正弯腰吐口水。
可惜风沙太大，他吐出的口水又一股脑地糊在了他的衣服上，用手擦又黏在了手上。
江临：“……”
算了，他自暴自弃地闭上嘴，然后直起腰，抬步去追前面的宁逸。
宁逸感到有手轻拍他的肩，回头看去，先撞进眼里的是一团炸开的金色卷毛。
金发极亮，像揉碎了的阳光缠在发梢上，本就白皙精致的脸蛋被金发衬得更加明丽动人，整个人一股被养在温室的富家少爷既视感。
很漂亮，不是流浪者。
能在这个时间点上出现在一号星的人，十有八九也是来参加神灯军校入学考试的学员了。
他顿住脚步，耸肩无声询问。
对方凑过来，用手捂着嘴巴：“风沙大！我们一起并排走吧！”
声音刚传到宁逸耳边就被吹散。
宁逸和对方护目镜之下那双浅茶色的杏眸对视上，杏眸软乎乎地带着无辜感。
长得倒不像坏人。
他点头，算是同意了。
江临这才揽上宁逸的胳膊，和他一起并排，“风从右边吹，我们轮流换右！”
宁逸又点头。
看来还挺有头脑的。
两人并排沉默前行，越往深处，风沙越烈，能见度缩到几步之内，满眼都是翻滚的黄。
宁逸又感觉有人拍了拍自己的肩膀，他和江临同时回头，后面也是两个人。
头发被风吹得乱七八糟，脸上都被糊满了沙子，根本看不出是男是女。
那人开口：“我们一起走，待会前后交换！”
宁逸挑眉，然后侧眸看向江临，江临连连点头。
“同意！来吧！”
江临说完后又拉着宁逸和他交换了个位置，他站在右侧来风处。
然后像是得了什么特殊指令，不少人都两两成组的跟上队伍，队伍也在有序地变换位置，隔几分钟最后方的两人组就会换到最前方，以此来分散压力。
大家一直都是保持直走状态，可走了有一小时了，入目的还是漫漫黄沙。
有人问：“我们会不会走错了？”
“对啊，我们走了那么久。”
“没有吧，我感觉我们一直没有变换方向，一直是直走啊。”
“那现在怎么办？还走吗？”
走在最前面的人停下来了，大家也都跟着停下脚步。
有人提议：“还是继续走吧，风沙又不会停，我们在这等着也不是办法。”
“再走走，如果还不行就换方向。”
“行吧，那我继续……哎我操——！”
话音未落，站在队伍首段的两人便被一块飞来的铁皮拍中，然后双脚离地飞了出去。
后面的人立即去拉，却抵不住两人和大风的拖拽，三人竟一同被卷向空中，后面的伙伴又急忙拽住前面人的脚腕，众人七手八脚地互相拉扯，却葫芦娃救爷爷似的一个接一个双脚离地。
被掀到天上的几人互相拉住，地上的其他人也都使劲地把人往下拽。
“哎呦卧槽！！”地下有人大喊，然后吃了一嘴沙子，“呸呸呸！”
“啊↗啊↗啊↘啊——！！”
天空飘着哀嚎，叫喊声转瞬就被风吹得飘飘扬扬。
宁逸和江临在最后，立即稳住身形，拉住前面人。
人和风沙对峙本来就不是很占优势，结果风舌又突然加重了力度，地上又有几人被吹到了空中。
原本以为这场拉锯战还会进行一段时间，却被一辆从队伍后方吹来的废旧汽车一举打断。
地上坚持的人像是被打中的保龄球，全都被汽车拍上了天。
“我操啊啊啊！！！”
宁逸皱着眉小声骂了句，然后回手把撞在他身上的废弃汽车一把甩开。
他刚被风吹得打了个旋，就感到后背猛地贴上一具温热的躯体，腰侧骤然一紧。
江临：“兄弟我们抱好了！啊啊啊！”
宁逸没回，眯着眼往下看，手心里红光聚拢，准备向下甩刀找固定点。
黄沙里，大家来回翻滚、尖叫、还有人大笑。
“到底是谁在笑啊！！”有人怒吼。
“哈哈哈哈，妈妈我会飞啦！！”
“有病吧！！”
“不想待会吐沙子就闭嘴！”一道陌生的低沉声音突然从大家周围传来，宁逸准备甩刀的手顿住，红光散去。
下一刻，所有人都感到自己腰上被什么东西箍住了。
“哎呦！”
“呃！”
“卧槽！”
几声呼痛同时炸开，大家被一股蛮力猛地拉到了一起，抱成一团，随即又被狠狠扯向同一个方向。
风沙呼啸着擦过脸颊，沙子见缝插针地往衣服里灌。
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身体就再次腾空，却没了刚刚失重的漂浮感，而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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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重砸在地上，翻滚着四散开。
宁逸在地上翻滚几圈缓冲，然后迅速借力站起，抬眼的瞬间，警惕的目光已锁定对面的人。
那人穿着一身破烂的粗布衣服，松松垮垮地包裹了全身，连帽拉得很低，几乎遮住了半张脸，尽管脸上蒙着层灰，但依旧挡不住他脸上那股干净利落的英气。
宁逸扬眉上下打量，能确定这人肯定不是星际流浪者。
看起来太正义了，不符合流浪者屌炸天的气质。
顾有度白了眼地上的人群，嗤笑了声：“一群蠢货，自己都没办法自保还想着救人。”
“兄弟，你是要去永夜城吗？”宁逸自动忽略他的嘲讽，笑眯眯地开口，“好人做到底，再帮我们一次？”
扶着腰艰难站起身的江临也连忙跟着附和，“是啊是啊，好人哥哥，再给我们指个方向吧？”
顾有度挑眉，颇有兴趣地打量起面前的两人。
是该说他们以大局为重呢，还是该说脸皮厚呢？
“义父！义父！受我一拜！！”宁逸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声泪俱下的呐喊。
“？”
宁逸和江临转身望去。
一个高大魁梧的男生正毫无形象地跪在地上，双手往前一伸，对着顾有度就“咚咚”磕头，鼻涕眼泪糊了一脸。
“……”愣了两秒后，顾有度直接转身就跑，背影有点落荒而逃的意味。
“义父！义父！！”
其他人：“……”
“兄弟，你快起来吧，义父都被你吓跑了。”人群安静地呆滞了几秒，随后才有人把还跪在地上的男生扶起来。
“兄弟你笑死我，哈哈哈哈。”
“刚刚就是你在风沙区里笑的吧？！”
“不是我哈哈哈哈哈哈哈！”
死里逃生的人群开始七嘴八舌地谈论刚刚的惊险时刻，一场同生共死的经历，反倒让这群陌生人亲近了几分。
宁逸不想浪费时间，默默离开人群往顾有度消失的方向走去了。
在人群里正说笑的江临瞥见远处宁逸的身影。
孤零零的，就像在风沙区前初见时的模样。
他一个人会不会很孤单啊。
应该会吧。
想到这，江临赶紧结束面前的寒暄，“我们都别在这站着了，早点出发去永夜城吧！”
“反正现在已经穿过了风沙区，那么无论走哪个方向最后都能看到永夜城，只有极低概率会错过，我们各自选个方向走吧。”
“行啊行啊，军校见！”
“军校见军校见！”
和其他人告别后，江临果断迈步去追走在前面的宁逸。
离得近了些，他扬声喊道：“哥们！我叫江临，虽然我们不是一队的，但好歹以后也算得上是半个同窗，互相认识一下吧？”
宁逸闻言步子一顿，然后转身上下打量了一下江临，眸色淡淡，看不出情绪。
他记得他被分配的队友中，就有一个叫江临。
他直说：“我有个队友也叫江临。”
江临先是一愣，随后面上一喜，激动地上前抓住宁逸的手臂，“宁逸，于淮，时不回！你是哪个！”
宁逸看着自己被抓住的手臂：“……宁逸。”
江临兴奋地睁大眼睛，声音都拔高了，“我靠！这么巧！”
“我们也太有缘了吧！这就是来自亲队友的宿命羁绊吗！哈哈哈哈！”他抓着宁逸的手使劲摇晃，“宁逸！很高兴认识你！”
有了刚刚在风沙区的接触，宁逸对江临虽然谈不上有好感，但是也不反感。
他不冷不淡地点头：“你好，江临。”
“队友队友，我们快进城吧！”江临感觉浑身充满了力量，拉着宁逸就往前走。
“你知道永夜城在哪？”宁逸跟上了他的步子，开口问。
“不知道，走走应该就到了。”江临并不觉得他会运气差到选了最抓马的方向。
“行。”
∞
“好吧我承认，我们可能真选到了那个最差的方向。”
走了一个小时还是无垠黄沙，江临绝望了。
他直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歇会歇会，好累。”
宁逸扯着他帽子想把人拉起来，“不行，天黑了外面很不安全，而且我们需要水。”
两人已经几小时没有喝水了，各自嘴皮都很干。
江临本来不渴的，经这么一提醒，喉咙顿时感觉像冒了烟：“好，那我们要换个方向吗？”
现在这个方向走了这么久，连永夜城的影子都没见着，说不清是走得不够远，还是从一开始就错了。
宁逸想了想，在江临旁边坐下，用石头在地上画了一个圈。
又画了几笔，他开始解说：“按理说，穿过风沙区后，随便找个方向一直走，能看到永夜城的概率很大。”
“嗯。”江临明白他的意思。
“但显然，我们选到了一个最糟糕的路线，和永夜城擦边而过了。”宁逸指尖点点沙地，“所以我们以原来的直走路线为参照，有两个选择，往左或者往右，肯定有一个方向能到达。”
“如果看到风沙墙，那就意味着我们走错了，也同时可以反推另一个方向是对的。”他顿了顿，“总之肯定能到永夜城，就是得多花点时间。”
轻触地面的手指突然感到一阵轻微震动，低头讲解的宁逸抬头，眉头一挑，“不过，看来我们有捷径可走了。”
江临听到身后传来内燃机的轰鸣声，转头看去，一辆高大的长尾车正从远处驶来，车尾卷起的沙尘如墨色狼烟。
他立马眼睛一亮，站起身拍拍屁股，“太好了！是车！我们有救了！”
他高举着双臂挥舞，一边大喊一边朝车子走去：“喂——！！老大们——！！停一下！”
宁逸也抬起步子跟上。
“滴——滴——”长尾车按了下喇叭回应他们。
江临更欣喜了，立马就拉着宁逸往前跑去。
两人来到了车子面前，江临笑着开口：“师傅师傅，你们是去永夜城的吗？可以捎我们一程吗？我们车子坏了。”
宁逸跟着点头，同时目光打量驾驶舱里的两个人。
开车的是个短发男人，胡子拉碴，不修边幅，嘴里叼着烟，眼神淡淡地扫过他们；副驾上坐着一个光头男人，肌肉发达，看起来凶神恶煞。
短发男人吸了口烟，从车里探出头，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两人，嘴角噙着恶劣的笑，浓烟从鼻腔里喷出来。
“像不像兔子？”他转头问旁边的光头。
光头点头，嘴角同样是令人不舒服的笑，“像。”
“真佩服老房的手笔。”九绅又吐了口烟，看向宁逸二人的眼神转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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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得更加轻蔑，“你们能不能给我们跳个脱衣钢管舞啊？跳得好，说不定能搭个顺风车。”
他出言挑衅，语气中满满的恶意不加掩饰。
“……”宁逸歪头，眉梢一挑。
有种。
“……？”江临先是一愣，反应过来后瞬间怒了，“你有病？直肠通大脑，脑子被拉出去了？”
“还是一号星太热，把你脑子都热成干巴豆了？”
九绅、齐壮：“……？”
小手办叽里咕噜说啥呢？在骂人吗？
江临浑然不知两人的看法，只觉得自己攻击力很强，骂完后拉着宁逸就转身离开，“我们走！”
宁逸步伐慢悠悠地跟着江临走了两步，随后蓝眸眯起，舌尖舔了下犬齿，站住了脚跟。
“站着别动，我去抢辆车。”他轻声开口，捏了下江临的手。
“什么？”江临觉得自己听错了。
抢什么？
宁逸没再重复，松开了江临的手，转身向后走去，脸上挂着甜甜的笑，“师傅，钢管舞我不会，但是我会其他的舞。”
九绅和齐壮对视一眼，哈哈大笑起来。
“算你识相，上来吧。”九绅毫无防备地打开了车门。
“这就来。”宁逸笑着爬上了车，就在即将钻进车里时，他突然猛地一拳砸在了九绅脸上。
九绅顿时眼冒金星，宁逸却不给两人反应的时间，一脚踩住九绅要拿枪的手，手里随即瞬间召出锋利红刃，直抵另一边齐壮的下巴。
“举起手。”宁逸的声音裹着霜，红刃挑起齐壮的下巴，染了点红。
齐壮感到脖子刺痛，只能举手。
整个动作下来不过两三秒的事，瞬息之间就把两人控制住了。
宁逸脸上依旧带着笑意，甚至比刚刚更浓了些，但冰冷的眼神却让这笑显得阴恻恻。
他歪头笑着，扬眉挑衅，淡淡吐出两个字：
“打劫。”
齐壮：“……”
九绅：“……？”这对吗？
怎么还打上劫了？
九绅眼底闪过一丝狠厉：“我可以送你们去永夜城，但不能把车也送你们。”
宁逸脚下加重了些力度，嗤笑了声：“谁要你们送了啊，没听到我说的话吗？”
他又一字一顿的开口重复，语气平淡随意，眸中却又带着十足的乖戾：“我、说、打、劫。”
“……”九绅后悔自己刚刚放松警惕了。
宁逸没耐心继续耗着，直接又猛砸一拳在九绅的脸上，紧接着又在齐壮想反抗时迅速钻进车里，腰腹收紧，长腿借力猛地朝他的脑袋踢去。
力度和位置都控制得很好，九绅和齐壮都歪头晕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