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正义之士(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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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吧,正义之士
飞机十一点起飞,祝与淮和季柏青早上起来,检查了一遍行李。
祝与淮翻着自己的包:“我的护照好像没在包裏,是不是掉房间裏了。”
季柏青说没事,我过去找,便往房间走,祝与淮跟在他的身后,等人弯腰翻找着抽屉,祝与淮拉过门,用钥匙把门锁了。
季柏青直起身来,在原地站了两秒,以为祝与淮在和他开玩笑,笑着说:“待会赶不及了。”
祝与淮站在门外,没有发出动静。
季柏青的眉拧了起来,话语裏的笑收敛了,略有些严肃地喊他:“祝与淮。”
祝与淮在门外应了:“我会和岑科讲,让他过两个小时来家裏,把你放出来。”
“你要做什麽?”季柏青压低了声。
“我过一段时间就回来,你照顾好自己。”
季柏青到这,都还没慌,他知道祝与淮因为妹妹的事有些应激,他说:“宝贝,你说什麽呢,我们聊聊。”
季柏青的这声“宝贝”通过门板传过去,像丝糖落在祝与淮耳朵裏,又像一把匕首刺穿他的心脏。
这是季柏青第一次这样叫他,祝与淮的心都是苏的,他握紧了手裏的钥匙,不吭声。
季柏青的声音还像往常一样,他说:“说好我们两个人一起去的,你先把门打开,好不好?”
祝与淮他看着那扇门,隔了半晌才缓缓地说:“对不起。”
他接着叮嘱:“最近天冷了,你早上起床多穿点,別感冒。我给家裏网购了新的四件套,留的你的号码,你到时候记得去拿。还有阳台上的花,我也买了新的营养液。我磕坏的那个碗,被我丢了,你洗碗容易划到手。我买了一套新的猫和老鼠。”
祝与淮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想到什麽说什麽,他觉得怎麽都说不完,怎麽都不放心。
季柏青已经慢慢地从床边走到了门边,他听出了掩藏在“好好照顾自己”背后的再见。那也是爷爷走的时候,比划着的最后一句话。
他听着祝与淮讲这些,只觉得心裏一阵阵的恐慌。
那种人在你面前,你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离开,看着他逝去,什麽也留不住,什麽也做不了的感觉又回来了。
季柏青的声音发着不明显的颤,他不要祝与淮的对不起,他已经经歷过太多失去,不想再多一次。
他软着声,似在哄、在求:“你答应过我的,你不可以言而无信。”
他接着说:“祝与淮,我一直都是一个不相信如果的人,我也不相信平行宇宙,我不信前世,我也不信来生,但我信你。你说你会对我好,会把曾经的那些遗憾都补足,但你现在就在骗我。”
“你说你很早之前就喜欢我,那你知道吗,高一的时候,我经常会去水房接水,为的就是路过你们班教室门口能偷偷看你一眼。”
“高二那年,我知道你报了游泳。我那个时候在准备英语竞赛,每天都很忙,可我就是很想见你一面。所以,我翘了课。你从来都不知道,我们第一次在泳池游泳那天,我折返回去找过你,你坐在岸边发呆,我本来想走过去,但我翘课被抓,老师给我打电话,让我立刻回去。”
“高三,我们俩在公交站台相遇那次,那把伞是特意留给你的,因为我想这样我就能有借口和你说话了。”
“祝与淮,我很早就喜欢你了,喜欢到了现在。”
“所以,”季柏青很轻地说,“你不能这样对我。”
祝与淮听着季柏青的剖白,他从来没想过季柏青年少时的晦涩心事会和自己有关,他低垂着头,盯着自己的脚面。
他忽然想起他和季柏青的第一次相遇,想起季柏青在雨裏的笑容。然后他想起很多年前在泳池遇到季柏青的夏日午后。
他一直以为当年不勇敢的只有自己一个。如今,在他要走的最后关头,他得知了全部真相。
祝与淮走得更近了一点,他无奈地笑了笑,很轻地笑着说:“季柏青,你怎麽连这个都要比。”
比起说喜欢,说爱,祝与淮又怎麽会输。
他想了想,朝着门裏的人说:“我第一次见你,是中考结束那天,你应该没有印象了。那天下了很大的雨,爷爷奶奶来接你,你的鞋坏了,你脱下来,拿在手机拎着。周围的人都在看你,可你丝毫不在意。当时我就在想,这个人是谁?怎麽会这麽地勇敢。”
“后来,在学校遇见你,我刚开始只是好奇。但是慢慢地,我发现我对你越来越着迷。”
“着迷到,你的每一次考试,我都会去看排名。我每次看到你第一名,我都会很开心。你都不知道,我为了离你近一点,拼命地学习,就想着排名榜上,我们靠得近一点。”
祝与淮的眼睛裏满溢柔光,他顿了顿,又说:“现在想想,还挺幼稚。”
“我没想过会再和你相遇,也没想过我们会相爱。我就觉得你喜欢的人会和你一样优秀,所以你说你要追我的时候,我脑子都是懵的。我第一反应居然是不可能。”
“你能爱我,是我从来没想过的奇跡。”
季柏青听他说这些,原本甜蜜的话语,放在此刻,变成了烧焦后的苦味。
祝与淮笑了笑,那笑裏带着苦涩,尽管看不到,但他还是望着门,接着说:“你说你追我,我其实不用你追,我整颗心都是你的。你想要怎麽样,我都可以给你。但是今天,不行。”
季柏青没放弃,他竭尽全力思考着,要祝与淮把门打开。
“你把门打开,我们好好说,一定可以有解决的办法。你自己去,你就暴露了,大家的努力就全都白费了。你想想那些受害者,想想妹妹。”
祝与淮不为所动,他也不解释,他抬手看了看表:“过会,岑科会来给你开门,早餐我会让他买着带来,记得吃。”
说完,祝与淮转身要走,他怕季柏青说出更多,也怕季柏青真的难过。
季柏青狠狠心,不得已拿出最后通牒,他清楚他是唯一的赌注,是祝与淮除了家人外的命门。
他提高了音量,说:“祝与淮,你想清楚,你今天要是走了,我们之间就没可能了。”
季柏青的手握紧了门把手,他屏住那口气,一颗心提着。
祝与淮的脑海裏闪过很多画面:季柏青叩响办公室的门,他们一起坐在寺庙门前看日出升起,在小巷裏牵着手狂奔,在香港的叮叮车上听过《红日》……
它们一帧帧地像电影放映般出现,又像一团轻巧的雾被吹散。
祝与淮停顿几秒后,干脆利落地说:“好。”
季柏青彻底地坠入冰窖,也是从这一刻开始,季柏青慌了!
他大力拉拽着门把手,所有的从容稳重消失不见,他用手激烈地拍打着,大声喊着:“开门!祝与淮!”
祝与淮没停留,他转身,朝着客厅走去,拎过自己的行李箱出去了。
季柏青寻找着房间裏的东西,他举起台灯,用力地砸向门把,他的手控制不住地有些抖,他只有一个念头,把门打开。
他边砸边喊“祝与淮”的名字,可是无论他怎麽努力,都打不开那扇门,也无法听到祝与淮的回应。
无能为力席卷着季柏青,他觉得自己蠢透了,明明祝与淮的谎言多麽拙劣,一眼就能看破。
可他怎麽就是没有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