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64、喜欢应该热烈(2 / 2)
“什麽事啊?我把电话给他。”
“不用,你帮我问问,”章敘顿了顿,忽然发现自己病急乱投医的样子有点好笑:“……算了。”
蒋嘉穗听出不对,稍正经点:“怎麽了表哥?”
章敘摘下眼镜,抬手捏鼻梁,疲惫闭眼:“小泱走了,我不知道他去哪裏。”
蒋嘉穗问:“你们吵架了?他能跟你吵起来?”
章敘说没有。
“你等等。”蒋嘉穗放下电话,那边没声了。
两分钟后,蒋嘉穗回来,很遗憾告诉章敘,陶也跟盛小泱认识才两个月,其实不熟。
章敘很轻地说嗯,他有点迷茫。
这种无助和迷茫在许多年前的渔岛尝过一回,结局不好。
蒋嘉穗很早前告诉过章敘,盛小泱喜欢你,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只有你不知道。
“所以你在跟他搞暧昧吗?”蒋嘉穗问。
章敘从来不搞暧昧。
他只是想知道盛小泱为什麽喜欢自己而已。
喜欢应该热烈,不该看得见却摸不着。
章敘不确定盛小泱的心意,觉得他时近时远。就这样错过好多。
他最后打电话给老周,想印证自己的某种猜测。
这时候天已经很黑了。
老周虽存了章敘的号码,但从没联系过,乍一蹦出来,肯定不是嘘寒问暖这麽简单。老周惯会找重点,问:“小泱怎麽了?”
他们之间的联系只有盛小泱。
章敘语速不快,条理清晰,说:“出了点事情,我不知道他现在在哪裏。”
老周语气不怎麽好:“那我知道?”
“他最近老家来了很多人,心裏上对他有影响,”章敘很抱歉:“是我没关注好他。”
老周认真听,有气无力哼哼。
章敘感觉不对,“你怎麽了?”
“生病。”
“什麽病?”
老周也不藏着掖着,很坦然,说:“癌症,肺癌。”
章敘眉心一跳:“你……”
“不用安慰我啊,也別可怜我,我这个岁数了,死不死都一个意思。”
章敘无言以对。
老周挺烦这伤春悲秋的气氛,岔开话题:“小泱老家在闽市那边,具体我就不清楚了。”他一顿,又问:“你还想知道什麽?”
章敘背挺笔直,神态肃穆,徐徐吐息,好似酝酿很久,开口问:“你跟小泱怎麽认识的?”
老周沉默良久,驀地短促一笑,说:“我坐过牢,十五年。”
章敘一直觉得盛小泱的出现像寒冬末时措不及防落下的春雨。突然但不突兀,他从前琢磨不通。
如今再想——
六年前夏夜裏的漂亮小偷,五碗面,狼吞虎咽的吃相。
再到他突然被警察带走,说杀人。一头污脏的长发,浑身狼狈,倔得不肯看头顶阳光的小孩。
来到今年夏天,用黄桃罐装起来的皱巴零钱,好像晚到多年的结算。
一帧帧画面在章敘眼前闪过,像一出无声的童话默剧,最后定格盛小泱手腕头绳。
-我挑不来这个,五块钱一根随便买的,很便宜。
-我不好意思送,你別不好意思收。
章敘其实快忘了。
坐牢——
这两个字像一条锋利的钢丝,把过去种种串联起来。铃铛悬荡风中,轻轻一响,重击章敘心脏。
盛小泱內心澄清,他想要的温暖,我或许从来没有给过。
章敘这样想,血肉透出光亮,每分每秒都在煎熬。
他骤然惶悸,踌躇没有盛小泱的未来,浑身泛延出细细密密的钝痛。
“章敘?”老张担忧叫他。
“谢谢你。”章敘的声音像被磨破的粗纸,好难辨认。
老周问:“谢我什麽?”
“谢你……”章敘语调泛潮,“肯告诉我。”
“不客气。”
章敘浑浑噩噩挂断电话。
今晚月圆,月光从窗户投射而来,碎裂的玻璃割碎了光,一点点浇在章敘脸上。
他现在什麽也做不了,无能得像一只宠物猫。
颓坐许久,床头手机终于震了一下。
林恒发来信息。
章敘慌忙点开,是一张定位截图,紧跟着语音。
“盛小泱的手机定位在这个地方停留了一分钟,后来又没信号了。”
林恒骂骂咧咧:“现在月球都能找到硅基生物,这破地方居然连信号都没有,不可思议。”
章敘已经动身了,“谢谢你老林,帮我继续盯着,有消息告诉我。”
林恒一笑,说行。
章敘狂奔进黑夜,紧盯那定位显示,怕他是恍惚时的错觉。于是短短几个字,在他脑海许久盘旋。
闵市小山镇菜园小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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