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3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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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3 章
翌日,生物钟让聂红裳在固定的时间点悠悠转醒。
窗外天光已经大亮,柔和的光线透过窗帘缝隙,在房间裏投下斑驳的光影,她习惯性地想翻身,却感觉到一条手臂还稳稳地环在自己的腰上。
这很反常。
林渡的作息向来精准得就像是钟表,无论前夜多麽……激烈,她总是先于自己醒来,并且会悄然起身,或是静坐调息,或是准备早餐,像这样沉睡到天色大亮还毫无动静的情况,聂红裳几乎从未见过。
她小心翼翼地侧过身,面向林渡。
林渡沉睡着,墨色的长发铺散在枕上,衬得她肤色愈发冷白,平日裏那双总是清冷深邃的眼眸紧闭着,长睫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唇色是淡淡的緋,昨晚被她咬破的地方已经愈合,只留下一个极浅的痕跡。睡梦中的林渡,敛去了所有的锋芒和距离感,竟显出一种难得的安寧。
聂红裳看得心头微软,忍不住凑上前,极轻极快地在那微凉的唇上印下了一个吻,如同蝴蝶点水,生怕惊扰了她。
见林渡没有丝毫醒转的跡象,呼吸平稳悠长,聂红裳这才放下心来,动作极其轻柔地将环在自己腰上的手臂挪开,又细心地将被子替她掖好,这才蹑手蹑脚地下了床。
她回头又看了一眼床上沉睡的人,嘴角不自觉地弯起一抹温柔的弧度,心裏盘算着让她多睡会儿,早餐自己来解决。
轻轻带上主卧的门,聂红裳趿拉着拖鞋走向客厅。
只不过,客厅裏的景象让她微微一愣。
开放式厨房的中岛台上,已经摆好了碗碟和筷子。楼婉清正站在灶台前,小心地将煎好的荷包蛋盛入盘中,她身上穿着一件素雅的米白色家居服,长发松松挽起,露出纤细的脖颈。
听到脚步声,楼婉清转过身,看到聂红裳,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局促,轻声招呼道:“红裳姐,早。我……我准备了早餐。”
空气中弥漫着小米粥的清香和煎蛋的油香。
聂红裳看着她,又看了看桌上明显是三人份的早餐,心裏明了,婉清大概以为林渡会像往常一样早起,所以准备了包括她在內的早餐。
“早啊,婉清。”聂红裳走过去,语气尽量自然,试图驱散那若有若无的尴尬,“辛苦你了,看起来很不错。”
两个女人,共享着同一个心爱之人,即使心照不宣,在这样的清晨独处,难免还是会有一丝微妙的气氛。
楼婉清将煎蛋放在桌上,双手有些无处安放地擦了擦围裙,“不辛苦的……我习惯早起了。那个……林渡她……”她目光下意识地瞟向主卧紧闭的房门。
“她还没醒。”聂红裳接话,走到咖啡机旁,给自己弄了杯咖啡,“让她多睡会儿吧,我们俩先吃。”
“好……好的。”楼婉清点点头,顺从地坐了下来。
两人默默地开始用餐。一时间,只有餐具轻微碰撞的声音。
聂红裳喝了一口咖啡,觉得这沉默有些压人,便主动找话题:“嗯,今天公司没什麽急事,我请假了,偷得浮生半日闲。”她笑了笑,试图让气氛轻松些。
楼婉清抬起眼帘,也微微笑了一下:“那很好啊,红裳姐你平时太忙了,是该多休息。”
“是啊,”聂红裳夹起一小块煎蛋,状似随意地继续说道,“这一闲下来,就忍不住想东想西。你看啊,婉清,我们现在这情况……也挺特別的。”
楼婉清拿着勺子的手顿了顿,没有接话,耳根微微泛红。
聂红裳看着她这害羞又紧张的样子,心裏那点因为共享而产生的微妙醋意也淡了些,生出几分同病相怜的感触,她放下筷子,身体微微前倾,压低了声音,带着点商量和调侃的口吻:
“我在想啊,这林渡就一个,时间呢,一周也就这麽七天。咱们是不是……得稍微规划一下?不然岂不是要乱套了?”
楼婉清显然没料到聂红裳会如此直白地提出这个问题,惊讶地睁大了眼睛,脸颊迅速爬满红晕,支支吾吾地:“规……规划?红裳姐,你的意思是……”
“就是排个班嘛。”聂红裳说得更直白了些,“比如……一周七天,你看,怎麽分配合适?总得有个大概的章程,也省得……到时候尴尬,或者让她为难,你觉得呢?”
这个问题实在太过于直接,楼婉清完全懵了,心跳得像打鼓一样,她从未想过要和別人“分配”林渡,这让她感到羞耻,却又不得不面对现实,她低下头,手指紧张地绞在一起,声音细若蚊蚋:“我……我不知道……红裳姐,你决定就好……我……我怎麽都可以的……”
看着她这副全然被动、任人安排的模样,聂红裳在心裏嘆了口气,楼婉清的性子软,让她来争来抢是不可能的。
“那……”聂红裳用手指轻轻敲着桌面,真的认真思考起来,“你看这样行不行?周一到周五,她大部分时间估计也有自己的事要忙,晚上呢……就轮流?比如一三五,二四这样?周末两天……再看情况,或者一人一天?”
楼婉清听得脸颊发烫,头垂得更低了,“……都听红裳姐的。”
聂红裳看着她通红的脸,忍不住想逗逗她:“那你想要哪几天?先挑?”
“不……不用了!”楼婉清慌忙摆手,“红裳姐你先选,剩下的……剩下的给我就好。”
主卧的门把手传来轻微的转动声。
两人立刻像被按了静音键一样,同时噤声,齐刷刷地转头望向主卧门口。
门被轻轻推开,林渡穿着睡袍,出现在门口,墨发还有些凌乱,眼神带着初醒的朦胧,目光扫过餐厅裏正襟危坐、表情各异的两人,淡淡开口:
“在聊什麽?”
聂红裳心裏一紧,面上迅速挂上自然的笑容,起身迎了过去:“没什麽,就和婉清随便聊聊家常。你醒啦?难得见你睡这麽沉,是不是昨晚太累了?”她语气亲昵,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伸手想去整理林渡微乱的睡袍领口。
楼婉清则像是做了亏心事被抓个正着,慌忙低下头,假装专注地搅拌着碗裏已经微凉的小米粥。
林渡任由聂红裳靠近,没有躲闪,她的视线在聂红裳强自镇定的脸和楼婉清几乎要埋进碗裏的头顶之间流转了一圈,最终落在聂红裳脸上,语气听不出什麽情绪:“不累。”
她绕过聂红裳,径直走向中岛台,给自己倒了杯温水,仰头喝下。
聂红裳看着她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心裏有些挫败,又有些不甘,跟过去,靠在岛台边,故意用刚才商量好的话题试探:“我们在说呢,你这段时间神出鬼没的,想见你一面都难。我和婉清是不是得提前预约一下你的时间啊?”她说着,还朝楼婉清那边使了个眼色。
楼婉清接收到信号,身体僵了一下,头垂得更低了,耳朵尖都红透了。
林渡放下水杯,发出轻微的“咔噠”声,她转过身,正面看着聂红裳。
“预约?”她重复了一遍这个词,唇角似乎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像是觉得有些荒谬,“我的时间,何时需要如此规划了?”
聂红裳被她的反问噎了一下,有些恼火:“那不然呢?林大师您日理万机,我们两个凡夫俗子,总不能天天守着碰运气吧?”
林渡沉默了片刻,目光再次扫过局促不安的楼婉清,然后重新看向聂红裳,淡淡道:“我不会消失。”
这话说得没头没尾。
“至于其他,顺其自然即可。无需这些无谓的算计。”
她说完,不再看聂红裳变得有些难看的脸色,转身走向浴室:“我去洗漱。”
直到浴室的门关上,传来隐约的水声,客厅裏凝固的空气才仿佛重新开始流动。
聂红裳气结,瞪着浴室门,咬牙切齿地低声道:“顺其自然?无谓的算计?她倒是说得轻巧!”
楼婉清这才悄悄松了口气,抬起头,看着聂红裳愤愤不平的样子,小声劝慰道:“红裳姐,林渡她……可能就是不喜欢被这样安排。”
“不喜欢被安排?”聂红裳哼了一声,“那她倒是给我们一个明确的态度啊!这样不清不楚的算什麽?”她心裏其实明白,林渡的性格便是如此,超然物外,讨厌被束缚和规划,尤其是在情感上,但明白归明白,真落到自己身上,还是觉得憋闷。
“也许……”楼婉清犹豫了一下,声音更轻了,“也许她觉得,对我们两个,都是一样的……不需要分那麽清楚。”
聂红裳闻言,神色复杂地看了楼婉清一眼。
一样的?真的能一样吗?她想起林渡偶尔看向楼婉清时,那眼神深处一闪而过的、与看自己时不同的怜惜,也想起林渡昨夜在自己面前屈膝认错的样子。
分明是不同的。
“算了。”她有些烦躁地摆摆手,不想再继续这个让自己更心烦的话题,“吃饭吃饭,凉了就不好吃了。”
两人重新坐下,继续着被打断的早餐。
经过刚才那一出,气氛比之前更加微妙和沉闷了。
过了一会儿,林渡洗漱完毕,换了身简单的家居服走出来,墨发微湿,被她随意地拢在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和清晰的面部轮廓,整个人看起来清爽又冷冽。
她走到餐桌旁,很自然地坐在了楼婉清旁边的空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