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6 章(2 / 2)
她顺从地俯首,墨色的长发随着低头的动作垂落,与聂红裳的卷发若有似无地交织。
与此同时,她的右手,原本扶着车把的手,松开了,抬起来,绕过聂红裳的肩背,稳稳地撑在了她身后的机车坐垫上,这个动作,自然而然地形成了一个将聂红裳圈在怀裏与机车之间的庇护姿态。
她的左手,则回应般地轻轻覆上了聂红裳捧着她脸颊的手,然后缓缓下移,轻柔地搂住了聂红裳的腰,将她更近地带向自己。
这个吻,起初是聂红裳主动的,带着试探和抚慰的意味。
但很快,主导权便被林渡悄然接管。
她不再是刚才那个情绪失控的人,而是变回了那个惯于掌控一切的林渡,她细细描摹着聂红裳的唇形,吮去那抹艳色,舌尖温柔地探入,与她纠缠。
聂红裳在她温柔的攻势下,渐渐软化了身体,原本捧着她脸的手,滑落至她的肩颈,不自觉地环住了她,更深地投入到这个吻中。
所有的争吵、委屈、不甘,似乎都在这个于江风机车之上、有些別扭却又无比亲密的姿势裏,暂时消融了。
亲吻的间隙,聂红裳微微喘息,泪痕未干的眼眸迷蒙地看着近在咫尺的林渡。
林渡没有让这个吻停留在唇齿间太久。
她的唇,开始缓缓下移,沿着聂红裳精巧的下颌线,滑向她修长的脖颈。
聂红裳下意识地仰起头,将自己更脆弱的部分交付出去,喉间溢出一声细微的呜咽,她能感觉到林渡的鼻息喷洒在她敏感的颈侧肌肤上,带来一阵战栗。
“红裳……”林渡的声音低哑,埋首在她颈窝,唇瓣摩挲着那跳动的脉搏,“不是替身。”
聂红裳身体微微一僵。
林渡抬起头,清晰地锁住她的眼睛,那裏面没有丝毫闪躲,只有一种近乎痛楚的明澈。
“赤霓裳,是你。聂红裳,也是你。”她一字一顿,“轮回转世,魂印不灭。我追逐的,我亏欠的,我眷恋的,自始至终,都只是你这一个灵魂在不同时空的投影。”
她抬手,指尖极轻地拂过聂红裳的眼角,拭去那残留的湿意。
“我记忆混乱,是那些药物和实验扰动了封印……它们像错误的钥匙,撬开了我本已封存妥帖的、属于过去的闸门。那些属于霓裳的记忆碎片不受控制地涌现,与今世的你重叠、冲撞……所以,我会恍惚,会失神,会……”
会叫错名字。
她没有说出口,但聂红裳已然明白。
“所以,”林渡看着她,眼底深处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有无奈,有纵容,甚至还有一丝极淡的、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委屈,“你明明知道,你就是她,她就是你的前世。为何还要……吃自己的醋?”
这句话问得如此直接,又如此荒谬。
聂红裳愣住了。
是啊,她知道的。从林渡第一次向她揭示轮回因果,从她知道自己是赤霓裳转世的那一刻起,她就明白,林渡对她的执着,与那段湮灭在时光长河中的过往密不可分。
可知道是一回事,感受又是另一回事。
她拥有聂红裳全部的记忆、情感和独立的人格。她会嫉妒,会不安,会害怕自己只是作为一个影子的延续而被爱着,害怕那份爱裏,掺杂了太多对过去的补偿和执念,而非纯粹地爱着当下的、真实的聂红裳。
尤其是在林渡于情动之时,脱口而出那个属于前世的名字时,那种被否定的刺痛感,是如此真实而尖锐,瞬间就能击溃她所有的理智和伪装。
她吃醋,吃的不是赤霓裳的醋。
她吃醋,是害怕在林渡心中,那个完美的、逝去的“赤霓裳”的影子,会永远凌驾于活生生的、有血有肉有缺点的“聂红裳”之上。
看着她怔忡不语、眼中情绪变幻的模样,林渡似乎明白了什麽,极轻地嘆了口气,那嘆息融在江风裏。
“傻瓜。”她低声斥道,语气裏却听不出半分责备,只有浓得化不开的怜惜,“无论轮回多少次,你的灵魂核心,那份骄傲,那份执着,那份寧折不弯的炽热……从未改变。”
“我爱霓裳,是因她是你。我爱红裳,亦因你是她。”她的指尖轻轻描绘着聂红裳的脸部轮廓,仿佛要将这今生的模样,与她神魂深处那个刻骨铭心的身影彻底融合,“你们本是一体,我又如何能将你们割裂开来,去分一个高低轻重?”
“只是……是我未能掌控好自己,让混乱的记忆伤到了你。这是我的过错。”
聂红裳望着她,望着这个活了万载、本该超然物外的女人,此刻却因为她——因为“聂红裳”的醋意和眼泪,而流露出如此清晰的懊恼。
心底最后那点冰封的芥蒂,终于在这番笨拙却又无比真挚的解释中,彻底消融。
她忽然觉得,自己之前的纠结和痛苦,显得有些可笑。
她伸出手,重新环住林渡的脖颈,脸埋进她微凉的颈窝,声音闷闷的,带着鼻音,却不再有悲伤:“谁吃醋了……我只是……不喜欢你透过我看別人的样子。”
林渡收紧了手臂,将她更深地拥入怀中。
“没有別人。”她斩钉截铁,下颌轻轻蹭着聂红裳的发顶,“从来都没有。”
她就是她。林渡爱的,就是这完整而唯一的她。
无论是作为赤霓裳,还是聂红裳。
江风依旧,远处货轮的汽笛声悠长。
在这片远离喧嚣的僻静码头,机车上相拥的两人,成了这夜色中唯一温暖的坐标。
“回家吧。”良久,聂红裳轻声说,“婉清该等急了。”
林渡微微颔首:“好。”她重新戴好口罩和帽子,发动了机车。
这一次,车速平稳。
机车载着两人,驶向归家的路,融入城市的万家灯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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