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温情(2 / 2)
可此刻,那似乎蕴含着复杂情感的泪水,姜慢烟主动的拥抱……
这一切都在无声地告诉他,他们之间的关系,远比他想象的更为纠葛难解。
慢烟对这个疯魔的兄长,似乎并非全然无情。
一股难以言喻的苦涩与嫉妒瞬间淹没了他。
他原本坚定的营救之心,在此刻染上了一层晦暗不明的阴影。
— — — —
姜慢烟毕竟剧毒初愈,身体极度虚弱,与宋观岁短暂拥抱后,不过片刻又陷入昏睡。
只是这次的睡眠呼吸平稳。
薛先生解释是身体自我修复的需要。
然而,密室內的气氛却并未因姜慢烟的入睡而缓和。
宋观岁的目光再次落在一旁垂首恭立的“仆役”身上,之前被强行压下的杀意重新凝聚。
那双眼睛裏的情绪,他绝不会看错。
薛先生敏锐地察觉到宋观岁身上散发的危险气息,心道不妙。
立刻上前一步,巧妙地借着替姜慢烟掖被角的动作,语气无比自然地拍马道。
“宋大公子,这位小公子定是心性仁厚、积福深厚之人,这“孔雀引”本无解,可方才治疗屡有奇遇。”
“老夫行医多年,罕见如此筋骨清奇、自带祥瑞之气者,宛如一块‘福泽玉’,能逢凶化吉,遇难成祥。”
“想来正是这自身福报,才让他在无解剧毒之下,仍能如此快速恢复生机。”
这番话恰好打动了宋观岁。
他想起探子回报中,三镇百姓对姜慢烟“姜善人”的称颂。
又见薛先生说得篤定,从不信“福泽”之说的他,此刻竟也寧愿信其有——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他的慢烟为何能重回他身边。
这“福泽”之说,无形中将姜慢烟的存活归因于其自身,减轻薛先生或那“仆役”的功劳。
烟儿刚醒,还是不宜于见血。
又想到刚刚姜慢烟如此主动依赖的拥抱,心裏如被春风拂过。
宋观岁眼底的杀意稍敛,沉默片刻后,终是按承诺给予了薛先生重酬,并客客气气地将一行人“送”出了府,未再深究。
— — — —
与此同时
苍洲的东区与东南区交汇地带。
三教九流汇聚,行商往来不绝,是消息与秘密交易的天然温床。
深夜,一栋不起眼的私宅密室內,烛火是唯一的光源,将两个身影投在斑驳的墙壁上。
余陌栢已卸下城主华服,扮作一名寻常的药材商人,眉宇间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
但那双眼睛在跳动的火光下,却锐利如鹰。
他对面坐着的是风尘仆仆、面容坚毅如磐石的姜忠,扮作粮商模样。
姜慢烟的“死讯”如同阴云笼罩在余陌栢心头,巨大的悲痛与愤怒之后,是冰冷的决绝——他绝不能让姜慢烟的心血白费。
通过极其隐秘、几经周转的渠道,余陌栢冒险联系上了锦城的核心人物姜忠。
他已设想好无数种取信对方的说辞与手段,却未料对方在初步核实后,竟如此爽快地答应了这次充满风险的会面。
余陌栢率先打破沉默,他轻轻推开桌上一个不起眼的木匣,裏面是雁城特产——珍贵止血药材,还有一份看似普通的礼单。
“姜统领,冒昧深夜相邀,失礼之处,还望海涵。”
他声音低沉,带着恰到好处的沉重。
“姜城主之事……雁城上下,闻之皆感悲恸。区区薄礼,不成敬意,聊表寸心,亦是感谢姜城主数年事跡,对我等困守边陲之人,犹如暗夜明灯。”
姜忠的目光扫过木匣,并未触碰,沉稳如古井般的脸上看不出丝毫波澜。
“余城主有心了。”
姜忠声音浑厚,带着不容置疑的警惕。
“不知城主今日唤姜某前来,所为何事?”
尽管慢烟“生前”曾对已故的老城主余镇铭表示过欣赏,但姜忠深知自己并非机巧之人。
在此多事之秋,他必须格外的谨慎,这或许是个陷阱。
余陌栢将姜忠的戒备尽收眼底,他脸上那种属于商人的精明锐利瞬间收敛。
转而化作一种坦荡而略带苦涩的真诚。
他爽朗一笑,却又带着沉重的分量,直接摊牌。
“姜统领明鉴。我余陌栢虽顶着城主虚名,实则如履薄冰,境况想必统领亦有耳闻。”
“刘家及中心区贵族的做派,视我等边城如钱袋,视百姓如草芥。姜城主在锦城所为,开荒拓土,庇佑黎民,方是真正为民请命之壮举!”
“余某钦佩至极,只恨自身力薄,无法如姜城主般力挽狂澜,但……实不愿见英雄心血,就此付诸东流。”
言罢,余陌栢不再犹豫,从怀中贴身內袋取出一封火漆密封的信函,郑重置于桌上。
“此乃我近日观察所得,中心区似有意对东南一带进行物资封锁的动向研判,以及……几条他们眼下尚未严密监控的隐秘商路图。或许,对如今的锦城略有裨益。”
姜忠的目光如实质般落在余陌栢脸上,审视着每一个细微的表情。
密室中寂静无声,只有烛火偶尔爆开的轻微噼啪。
良久,姜忠才缓缓开口,声音凝重:“余城主,此举若被刘家知晓,你当知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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