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沅(2 / 2)
她的掌心带着暖意,像能熨帖他所有的疲惫。
“墨轩,別耗着了。咱们不护这棵烂根的老树了,咱们护凌峰。你亲自教他读书习礼,教他辨是非、明善恶。”
“将来让他带着忠心的人,另立门户——不是续写秦家的旧族谱,是开一个新的‘秦家’,一个没有贪腐、没有算计,凭本事立足的秦家。”
这时,裏间的秦凌峰似乎听见了动静,捧着书跑出来,小跑到秦墨轩身边,仰着小脸问。
“爹爹,娘亲说的新秦家,是有好多书,还能帮穷人的家吗?”
秦墨轩看着儿子清澈的眼睛,又望向妻子满是期许的目光。
心中积压许久的沉重忽然散了些。
他伸手将儿子抱到膝上,又攥紧了沈清沅的手,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
“是,你母亲说得对。将来咱们的新家,有读不完的书,也能帮到更多像流民、老仆那样的人。”
屋外的雨彻底停了,一缕月光透过雕花木窗照进来,落在三人交握的手上,也落在秦凌峰捧着的书页上,像是为这新的念想,镀上了一层温柔的光。
……
秦墨轩的视线逐渐从虚无拉回。
这些年,他在家族內部一次次尝试改革受阻,解决麻烦却反被埋怨夺权。
他的妻子苏清沅冷眼旁观,从不干涉。
也让他彻底认清秦家从根上烂透,无可救药。
那麽,接下来他会按照妻子的计划,不再后悔。
……
“秦凌峰,你就不怕一直待在这穷乡僻壤,中心区再无你的立足之地?”
已是十八岁的姜慢烟,经过数月的精心调养,褪去了几分病气,虽然看起来依旧瘦弱,可那双蜜棕色的眸子,却亮的出奇。
经歷生死磨难,并未摧折其志,姜慢烟整个人反而像被淬炼一般,心智愈发坚韧如铁。
他斜倚窗边,黑发随意的扎着,双眸望着窗外欣欣向荣的城镇,整个人散发着让人挪不开眼的魔力。
姜慢烟浑身放松,语带调侃。
他与秦凌峰两人本就有着深厚的感情,歷经磨难,再经数月朝夕相伴的温情滋养,两人之间情意愈深,羁绊已坚不可摧。
秦凌峰自自然然地从身后拥住爱人,将下巴轻抵在他发间。
“慢烟,你一人便已是绝景。纵是穷乡僻壤,有你在处,便是人间至盛的繁荣。”
秦凌峰语气低沉,带着毫不掩饰的骄傲与满足。
“何况,你看这锦城,再给它十年光阴,未必就输给那中心区的浮华。”
至于中心区那些冥顽不灵的老家伙?
他早已不放在心上。
昔日他为秦家殚精竭虑、鞍前马后,如今离了他,正好让那些人尝尝苦果的滋味。
他的江山,他的抱负,早已与怀中之人、与这片他们共同守护的土地紧紧相连。
更何况还有父母背后的支持。
秦凌峰能如此安心地留在锦城,陪伴姜慢烟“胡闹”的最大底气,来自于母亲沈清沅定期送达的家书。
信中的字跡娟秀而有力,每每展开,都仿佛能听到母亲那温柔却坚定的声音。
“峰儿,见字如面。锦城一切可好?慢烟公子身体可有好转?
家中诸事无需挂心,我与你父亲自有主张。
你既选择了心中之道,便安心去做。
秦家这潭死水,搅浑了才好见真章。
钱财用度、人手调度,若有短缺,尽管来信。
记住,你并非孤身一人,你的背后,永远有爹娘为你筹谋。放手去做你想做之事,护好你想护之人。”
这封信,秦凌峰珍重地收在贴身的衣袋裏。它像一枚最坚实的盾牌,挡住了来自中心区家族的所有明枪暗箭与后顾之忧。
他知道,父母正在以一种他此时不完全理解的方式,为他扫清障碍,让他可以毫无牵挂的,在这片属于他和慢烟的土地上,践行他们的理想。
这份来自至亲的无条件支持,与锦城百姓的爱戴、姜忠的守护、以及他和姜慢烟之间日益深厚的情感交织在一起。
共同构成了守护锦城最牢固的基石。
……
在数封言辞从公事公办到隐约带着个人催促的信件之后,余陌栢的车驾,终于抵达了中心区。
接到消息的刘瑾怀,心情是连日来罕见的明朗。
他特意挑选了一身云纹暗绣的墨蓝色锦袍,玉冠束发,腰间坠着的玉佩温润生光。
他站在镜前,仔细端详着镜中那个俊美倨傲、贵气逼人的世家公子形象,这才满意地颔首。
他不仅要迎接余陌栢,更要让对方看到自己在这权力中心应有的尊荣与气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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