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跟你走了(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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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跟你走了
顾景安插在宫中的眼线很快便将云锦平安出宫,宜贞帝并未因此事问责顾泉的消息传了回来。
听到这个消息,顾景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按捺不住,亲自入宫,旁敲侧击地向宜贞帝问起此事,言语间仍试图将火再次引向顾泉与男妓厮混,行为不端上。
宜贞帝不耐地皱了皱眉,语气冷淡:“朕已查明,泉儿与那仙品居老板并无瓜葛,不过是些市井流言。你是兄长,当友爱弟弟,更应将心思放在正事上,莫要整日盯着些捕风捉影之事,徒惹是非!”
顾景难以置信地看着龙椅上神色淡漠的宜贞帝,委屈和不平瞬间涌上心头。
证据确凿之事,到了顾泉那裏,竟就被父皇如此轻易地揭过?
甚至还反过来指责他心思不正,搬弄是非!
父皇的偏袒,竟已到了如此明目张胆,不分青红皂白的地步了吗?
“父皇……”顾景还想再争辩几句。
“够了!”宜贞帝不耐地打断,斥责道,“朕的话,你听不明白吗?回去好好反省!若无要事,不必再来禀报这些无谓的猜测!”
顾景所有的话都被堵在了喉咙裏,他看着宜贞帝那不耐烦甚至带着些许厌弃的眼神,终是死死咬住了牙,躬身告退。
同样是儿子,论能力、论心计、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狠辣,他自问绝不输于顾泉,甚至比那个看似沉稳实则只会感情用事的弟弟更像父皇!
可为什麽?为什麽父皇眼裏只有顾泉?
他们都可以犯错,可以被宽容,而自己呢?哪怕只是稍有行差踏错,等待他的就是厉声斥责和冰冷的目光!
回到王府,压抑的怒火和积攒多年的怨愤终于爆发。
“哐当!哗啦!”
顾景猛地一挥袖,将书案上的笔墨纸砚、奏章古籍尽数扫落在地。
他胸口剧烈起伏,脑海中反复回响着宜贞帝那偏袒的话语和厌弃的眼神。
“为什麽……凭什麽?!”顾景低吼着,像一头被困的受伤野兽,“我哪裏不如他?!就因为我娘是宫女?就因为我的出身?!可我也是你的儿子!”
长期不被重视,甚至被刻意打压的屈辱感,在此刻达到了顶点。
顾泉感觉自己就像个外人,永远融不进父皇和兄弟们的那个圈子,永远是被排斥,被怀疑的那一个。
“父皇……是你在逼我……是你们都在逼我!”他喃喃自语,眼神逐渐变得疯狂而绝望。
“王爷!大事不好!”书房门被猛地推开,白影神色仓惶地疾步闯入,甚至来不及行礼,便急促禀报,“耶鲁赫刺杀耶鲁达之事败露,东窗事发!耶鲁赫已被东陵王擒获!还有养私兵的据点,也被三王爷的人顺藤摸瓜,发现了!”
顾景猛地转头,瞳孔骤缩:“你说什麽?!”
白影额上冷汗涔涔,继续道:“还有……之前我们派去刺杀四王爷的死士,虽已自尽,但难保不会留下线索。如今耶鲁赫失败被擒,他为了自保,极有可能将我们供出!王爷,我们与耶鲁赫私下往来,密谋养兵之事……恐怕…..恐怕快要瞒不住了!”
接踵而来的坏消息,如同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顾景想起前不久,顾怀不知从哪裏得知了他暗中蓄养力量的蛛丝马跡,耶鲁赫留给他的那些死士便擅自行动去刺杀顾怀灭口,结果人未杀掉,反而折了两个,虽然死士及时服毒自尽,但以顾泉和顾怀的精明,怎麽可能不怀疑到他头上?
他踉跄一步,扶住桌案才勉强站稳,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耳边嗡嗡作响。
一旦顾泉将这些证据呈报给父皇……
顾景眼前一阵发黑,几乎能想象到宜贞帝龙顏震怒的样子。
勾结外邦、蓄养私兵、图谋不轨……在父皇本就厌弃他的情况下,他只有死路一条!
前有步步紧逼的兄弟,后有绝情偏心的父皇,外援已断,罪证将露……他已然被逼到了悬崖边上,退一步,便是万丈深渊,死无葬身之地!
顾景惨然一笑,面上再无半分血色。
他所有的退路,都被堵死了。
他缓缓抬起头,眼中最初的慌乱和恐惧,逐渐被一种破釜沉舟的疯狂与狠厉所取代。
既然父皇不仁,休怪他不义!
既然循规蹈矩,努力表现换不来认可和生路,既然横竖都是死,那不如……搏一把!
顾景看向白影,眼神阴冷:“白影。”
“属下在!”
“去!立刻召集我们所有的人马,秘密集结,随时听候本王的命令!”
顾景并未明说是什麽命令,但白影跟随他多年,瞬间便明白了他话中的意思。
白影浑身一颤,但看着顾景决绝的眼神,知晓已无回头路,只得重重点头:“是!属下遵命!”
白影迅速退下,书房內重归死寂,只剩下满地狼藉和顾景孤绝的身影。
仙品居內,日子在汤药的氤氲热气与云锦的悉心照料中悄然流逝。
宋檀玉腹部的伤口愈合得很快,已能自如活动。
随着身体的好转,离开宜都的念头在宋檀玉心中愈发强烈,他几乎每日都会向云锦提及。
“阿锦,你看我这伤都好利索了,我们是不是也该走了。”宋檀玉活动着手臂,满眼期盼。
云锦看着他,点了点头:“嗯,东西……我都已经收拾好了。”
宋檀玉闻言,脸上瞬间绽放出灿烂的笑容,仿佛所有的阴霾都被驱散。
他以为云锦收拾的是两人的行囊,憧憬着即将到来的,只有他们两人的旅程。
可云锦接下来的话,却让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檀玉……”云锦的声音很轻,“我不跟你走了。”
宋檀玉像是未听清,愣了半晌,才道:“阿锦,你……”
“你听我说完。”云锦抬手制止了他,眼神认真,“我不走,不是因为任何人。”
他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将心底翻涌了无数遍的思绪道出,“这段时间,我想了很多。檀玉,我觉得……我或许是一个不幸的人,自从你跟我在一起,总是在受伤,遇险……上次更是差点……”
他声音微哽,没有说下去,转而道,“我知你一直不喜欢宜都,你想回云城,想过自由平静的生活。你应该为自己而活,一辈子还很长,你不该被我拖累。”
“不是拖累!”宋檀玉急切地反驳,眼圈瞬间红了,“是不是因为三王爷?他又同你说了什麽对不对?还是你……你心裏终究放不下他?我们之前明明说好的……”
“不是因为他。”云锦斩钉截铁地否认,眼神清澈,没有半分闪躲,“我也会离开宜都,只是……不和你一起回云城了。”
他嘆了口气,“我也累了,檀玉。但我的路,和你不一样。”
“那你想去哪裏?”宋檀玉激动地抓住他的手臂,声音带着恳求,“如果你不想回云城,我们去別的地方!去哪裏都好!只要你想去的地方,我都可以陪着你!”
看着宋檀玉卑微的祈求,云锦心中酸楚难当,但他深知,此刻心软,才是对宋檀玉最大的残忍。
云锦坚定地摇了摇头:“不,檀玉。你想回云城开酒肆,那是你的愿望,你该去实现它,按照你自己的心意,去过你往后的人生。”
他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轻松些,“也许……等日后我想回云城了,还会去找你讨杯酒喝。你可要把酒肆经营好了,给我留个落脚的地方……”
这一夜,烛火摇曳,两人促膝长谈。
云锦将所有的顾虑,所有的祝愿,都坦诚布公。
宋檀玉从他那平静而坚定的眼神中,终于明白,他的决定与顾泉无关,也与自己无关。
他试图再争取,可云锦的心意已如磐石。
最终,宋檀玉红着眼眶,接受了这个事实。
他哑声问:“那……你准备去哪裏?”
云锦望向窗外沉沉的夜色,摇了摇头:“还未想好。天地之大,总有容身之处吧。待我安定下来,会给你写信的……”
离別之日,终究到来。
他们与韩敬之,季之扬在仙香楼小聚,算是践行。
仙品居的旧识们也纷纷为宋檀玉送行。
竹音难得地收起了平日的尖刻,拍了拍他的肩膀:“保重。日后若想回来,随时欢迎你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