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恶魔落网之夜·完 他牙间咬着的是一条……(2 / 2)
蜘蛛也不想害人。
可他必须要这麽做。
确认冷旺不会有事之后,他悄无声息地离开观察区。没有人阻拦,他顺利地上到地面,走出档案馆,他又先后更换两次着装,绕了两个复杂无比的大圈——最终停在一栋矮木屋跟前。
此时天将暗未暗,路灯还没亮起,月光还未澄明。
蜘蛛反锁上门,习惯性地从门后取下一件黑斗篷披上,然后快步走向裏屋。
“老板。”他敲门。
“进来吧,没有客人。”屋內人说。
于是蜘蛛取下斗篷,推门进去,一个头发花白的婆婆正坐在桌前煮咖啡,闻声笑眯眯地抬起头:“回来啦,这趟怎麽样?”
蜘蛛犹豫片刻,一时间不知道该怎麽回答。
如果兴瞳在这裏,他会发现小木屋就是地下集市的入口,披着黑斗篷的蜘蛛就是一直称呼他为“蝴蝶先生”的招待者,敘说奶油小故事的蒋婆婆……就是地下集市真正的主人。
蒋婆婆笑了一下:“不顺利?我可听说,所有人都活着出来了……”
蜘蛛感到丧气:“可是我被发现了,该死的黄桃罐头,他们认出我不是真正的蜘蛛。”
蒋婆婆:“哦?谁发现的,那个年轻人?还是他的房客?”
蜘蛛:“他的房客……婆婆,我见到…了,他也喜欢石雕,喜欢抓蚂蚱,我……”
蒋婆婆微笑:“我说过,年轻时的他和你很像。”
蜘蛛也跟着笑起来。
几年前真正的蜘蛛·门德烈尔意外溺水身亡。
父母是牛奶工,在他小的时候就已经去世,除此之外没有什麽关系好的亲戚……正是那一天,婆婆想办法将他伪装成蜘蛛,把他送进学校,让他创办了枫糖大学后战时援助协会。
一开始他无法理解婆婆的用意,后来,他在一次活动中听说艾萨克·比德,于是前往拜访。
老实说,访问的过程中他也没有察觉到任何不对,直到蒋婆婆指着他们活动结束后合影留念的照片,让他仔细想想有什麽问题。
蜘蛛连续想了几个月。每天晚上,他在灯下临摹两个人的合影,一张又一张,一幅又一幅…某天他意外把画好的两只鼻子重叠在了一起,然后发现那几乎是一样的轮廓、一样的形状。
接下来是眼睛、嘴唇、眉毛还有脸型……这简单的结论他竟然用了五个月才发现,在此之前,他一叶障目,他选择性失明,他盯着两张相似的脸却没有任何感觉,怎麽看都看不出来。
他知道这不对劲。
可是婆婆什麽也没说,婆婆让他也別说。
他把发现的真相藏在心裏。
从那一天开始,他知道,他有个爷爷。
他的爷爷不是他的爷爷。
但他们确实血脉相连。
蒋婆婆:“‘他’怎麽样了?”
蜘蛛激发这场情景是为了艾萨克·比德,她却是为了另一个人……一个更加重要、花费再多力气也不为过的人。
蜘蛛迟疑了。
蒋婆婆:“怎麽,他没有明白这场情景的隐喻?还是艾萨克那家伙把当年的事情都藏了起来,根本没说?”
她设计这一切就是想让兴瞳知道这座小镇是怎麽回事!如果他能明白,那麽说明他是有智慧的人,他可以加入他们,作为伙伴,作为一起奋斗的抗争者。
如果不能明白……
蜘蛛羞愧地低下头:“蝴蝶先生看起来很有智慧,可,可是……”
“说吧。”蒋婆婆嘆了口气。
“可是他有的时候又显得没那麽有智慧……”蜘蛛一脸我不知道自己在说什麽的表情,“我的意思是,他和他的房客黏在一起的时候,精神好像就有点……不大正常。”
蒋婆婆沉默了很久。
与此同时,“精神不大正常”的某人正在和他的房客斗智斗勇。
由于他挣扎的实在太厉害,岳山原不得不用尽一切办法才能压住他,这导致他们现在的姿势非常诡异……
兴瞳快哭了,真的快哭了。
他没办法向月山岳解释自己怎麽回事,他希望男人能乖乖地不要动,最好是脱光了不要动……他只想使用他的冰块,可这只冰块一定要把他当成发烧的病人来照顾!
他艰难地调动快要糊成一摊浆糊的脑子,想出了一个缓冲办法。
他告诉岳山原他饿了,想吃东西。
卧室裏自然是不可能有东西吃的,岳山原不得不暂时松开手,下楼寻找食物。
兴瞳等待了两秒钟,这两秒的时间他把所有可能的后果都想了一遍,才勉强把自己控制在床上没动。
终于,男人的脚步声消失在楼梯口。
他立刻爬下床,爬进浴室,打开花洒,把水龙头拨到冷水那一边。
他蜷缩起来,刺骨的水流冲刷脊背,好像躺在冰天雪地裏一样,这感觉并不好受,可极大缓解了那股让他恨不得立刻去死的酸胀感。
五分钟过去,十分钟过去……岳山原端着一碗面条回来,一开门,就看见一个赤/裸的身影,□□地侧躺在床边。
窗开着,冷风呼呼往屋裏哨,浴室的花洒也没关,水冷的几乎快要结冰。
岳山原愣了两秒钟,飞快把面碗往桌上一磕,关窗、关水……抖开被子。
兴瞳嘴裏咬着什麽东西,含糊道:“不要……”
岳山原大概气昏了头,这次被反抗也干脆不挣扎了,丢开被子,自己充当起人肉披风。
兴瞳终于得到了他想要的。
男人沉甸甸地体重压上来,明明是正常的温度,他却一瞬间觉得没那麽热了。
他们之间还有一层布料,不过这样已经好了太多。
他放松地摊平四肢,面朝下陷阱床铺,身后男人死死箍着他的腰,锁着他的腿,赤/裸的躯体被他禁锢着,弯折出一个扭曲的姿势。
然而兴瞳却就这样睡着了。
暴露在空气中,睡的香甜且安逸。
岳山原这才看清他牙间咬着的是一条领带,是他之前参加完活动随手放在床头的领带,大半条已经被口水濡湿,剩下的垂在肩膀上,随着青年的呼吸微微起伏。
许久。
岳山原轻轻掰开他的嘴,把那条可怜的领带抽出来扔到地上。
兴瞳皱眉,他就收紧手臂,把人又往怀裏团了团,这样,他就被他整个压在身下,密不透风,严严实实,熨帖而安心……青年彻底不动了,只有一只露在外面的脚,偶尔条件反射般颤抖一瞬。
那只脚瘦削且苍白。
岳山原很快注意到了它,慢慢把它也纳入自己的范围。
就这样,就这麽简单。
闭上眼之前,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终于掌握了顺毛青年的方法。
这发烧不是发烧,不知道是什麽奇怪的东西……但这可以等他醒来再问,连同一切未解之谜。
现在天已经黑了,床也已经乱的不像样,他知道自己只有一件事要做,他抱着兴瞳,沉默地,坚定地,熨平他的每一丝战栗……
卧室裏只有他们的声响。
卧室裏……只有他的呓语。
……
“所以还是走到了这一步,你发现你的生活出了问题。在忍耐与死亡间你或许会选择后者,但记住,这并不是神的本意。”
——《枫糖镇纪实第三册》,恶魔落网之夜,完。
</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