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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黎忙起身下榻,结果走的第一步就倒抽一口凉气, 失去平衡又在地上摔了一跤。
外面的说话声一止, 念夏和碧珀闻声入内。
“夫人!”两人赶紧将黛黎扶起来。
“您小心些,您这左脚伤得厉害,近日都需仔细点。”
黛黎抓着她们的胳膊,有些神经质地问,“我儿是不是回来了?”
“当然, 小郎君在外面呢,一早就在外面了。”念夏颔首。
黛黎忽地放松下来,“我想洗漱,麻烦你们了。”
“夫人尽和奴说客气话。”碧珀失笑。
待整理妥当,房门打开。
明媚的、温暖的日光映入屋中,仿佛能驱散所有的阴霾。
迎着日光,黛黎看到有一道身姿挺拔如苍松的修长身影站于门外,她正想将人喊进来,目光却在触及到他时,不由愣了一下。
青年面冠如玉,光彩熠熠,他的眉眼尤为出色,眼睛是标准的桃花眼,轮廓似春日绽开的桃花瓣,上眼睑层层叠叠,行到眼尾处时宛若工笔画般微微扬上去,与生母如出一辙的标致。
他双颊处已不见了那可怖的“肉虫”,光洁白皙的皮肤完好无损,在日光下泛着一层柔光。
秦宴州换上了一身月白色的锦袍,袖口处有别致的墨色滚边,还未及冠的缘故,他一头墨发仅用发带于脑后成一束髻。
如今再看,他与昨夜完全判若两人。
如果说昨夜的秦宴州是个丑陋的朴素刺客,是一把被随手插于污泥上的冷刀;那如今的他则是浸在温泉中的玉,像极了一个家境优渥,不知人间疾苦的俊美贵公子。
他似乎不太习惯如此装扮,加上被黛黎目不转睛地看着,不由有些小羞赧,低声说了句,“妈妈,早上好。”
那条残酷的时间长河开始倒流,黛黎好像回到了一切都未发生的当初。
九岁的孩子每日被她叫醒后,都会一边揉着眼睛,一边仿佛随时要昏睡过去的和她说一句“妈妈,早上好”。
时过经年,不同的地点,不同的时代,相同、却又不尽然完全相同的人再次相遇。
“州州早上好。”黛黎眼中漫起水色,想起了他颈脖上的两道疤痕。
露在外的尚且如此可怖,那些看不见的呢,看不见的又有多少?她的孩子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吃了数不清的苦……
黛黎低着头急促地呼吸了两下,却仍觉得难受得厉害,仿佛她颈脖上也有一条无形的绳索在不断收紧。
秦宴州见她低头抹眼睛,忙往前走了两步,想说什么,却一时不知从何说起,顿时有几分手脚无措。
黛黎察觉到他的慌乱,努力不去想那些令她窒息的悲痛,抬首招呼他,“快过来坐,你吃过早餐没有?”
秦宴州在她对面撩袍坐下,“还未。”
“那在我这里吃吧。”黛黎看着他完好的脸,心里的难过总算是轻了些,但这庆幸中却又夹杂着一丝令她说不明的不安。
“州州,我听说你多年前被范兖州收养,这究竟是多少年前?”黛黎莫名有些不安。
范兖州收养她儿子一事,是昨夜她听乔望飞汇报时说的。当时的原话是:此人自称多年前被范兖州收养,并改名犬芥。
“犬芥”这个名字是黛黎心口的一根刺。为她儿子起名者,轻慢、恶意满满,根本没将他视之为人。
秦宴州沉默了下,“七年前。”
黛黎呼吸微滞。
七年,居然是七年。
这一刻,黛黎恍然间明白了方才那缕不安来自何处。
是时间对不上。
念夏和碧珀都去庖厨取早膳,此时屋内就只有黛黎母子二人。
今日无雨亦无阴翳,天朗气清,夏季早上的日光暖和,是不可多得的好天气。但黛黎却莫名觉得手脚发冷,连带着昨晚摔伤的脚腕,此刻也泛起针刺的一阵阵疼。
“州州,你和妈妈说实话,在你去范府之前,你还去了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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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黎语气急切。
不是十年前。
是七年,七年前儿子才去的范兖州那处。这意味着被范家收养之前,他还有三年待在其他地方。
而九年前,这里经历过一场大饥.荒。饥荒覆盖范围极广,不仅中原与北地,连南部也受到不可忽视的波及。
十年前,孙老头在钱唐看到儿子站于河岸边,说明州州当时在钱唐。古代的交通极为不便,百里距离于布衣来说得花个小半个月才能走完。
远行难如登天,更遑论州州当时没有传,也没有亲人在身侧,他完全是个黑户。
她猜测,当年饥荒降临时,州州大抵没能逃出灾区。在那场卖儿鬻女、易子而食比比皆是的大灾中,谁收养了他?
“我在机缘巧合之下,被一户好心的大户人家收养了。他们住在山中,与世隔绝,自有肥沃田地供给粮食,因此先前储粮甚多,多养我一个完全吃得消。”秦宴州垂眸,避开黛黎的目光。
黛黎神色舒缓了些,又问,“你脸上的伪装,也是那大户人家教你的?”
秦宴州颔首,“那大户人家有两个年岁与我相仿的公子,他们尤爱专研各类奇门遁术。他们说我这张脸太过张扬,行走在外多有不变,遂教我一则易容之法。待饥荒过去,我便充作仆从,随那大户人家的一族旁支一同周游各地。只是某日不幸路遇山匪,我跌入河中被水冲了去,与他们失散,后来意外为范兖州所救,被他收做义子。”
这番话说完,秦宴州还补了一句,“我身上确实有些伤疤,但那都是被大户人家收养前弄的。遇到他们以后,日子其实没那么难过了。”
黛黎感觉好像有哪里不对,正想再问,却听儿子说完后紧接着问她,“妈妈,您为何会在北地军中,您与秦邵宗是怎么回事?”
黛黎顿时僵住,“……这事说来话长,一时半会讲不清楚。”
秦宴州静静坐着,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不过此时念夏和碧珀回来了。
二女端来了早膳,之前黛黎在府中闲来无事,为了满足自己的口腹之欲,改进了下这个时代的石磨。
此时的石磨处于石磨发展史的中期,磨齿的形状为辐射型分区斜线型,属于比以前的利索,但对此往后的八区斜线型的磨形,仍有较大的不足。
石磨的改进,受影响最大的无疑是小麦。因为脱壳后的麦粒依旧粗糙,哪怕煮熟后吃,仍会觉得卡嗓子眼。
也是这个原因,软弱润滑、口感极佳的粱饭为高门大户青睐,是有钱人的象征。
而吃麦饭的,多半是囊中羞涩的白丁布衣,又或是供予大军中万千士卒,以此尽量降低军队开销。
但如果将麦粒磨成细腻的小麦粉,其口感将一跃千里,此外还能衍生出诸如馒头、面条等物。
现在碧珀和念夏端上来的,就是汤面。不是这个时代常有的泡汤面皮,而是经黛黎之手改进后,与后世一模一样的汤面。
细细的白面条,加了肉丝和鸡蛋,洒有一小把葱花,上面还飘着一两滴金黄的油色。
放在现代很普通的一碗面,可能十块钱都不用,大街小巷随处都能找到,却令秦宴州看了许久。
有些回忆就像老照片,哪怕一遍一遍地拿出来翻看,但时间久了,边角会被摩挲得起毛起卷儿,会变得模糊不清。
一小碗汤面,重见时已然是隔世。
看完汤面,他又抬头看对面的黛黎,像是确认她还在,而后秦宴州才开始吃面。
他吃得很慢,细嚼慢咽,像是要将十年前的感觉尽数找回来,好抹去中间所有的艰难困苦。
母子俩都没有说话,气氛却半点也不僵硬。
待用完早膳,女婢入内收走碗筷。
一顿早膳的冷却时间,已让黛黎想好怎么和儿子说了。
她先主动和他说了最初,“州州,我是在校巴坠江的半年后,才通过江来到这里的。来了不算久,才四个月不到,我初到这里时意外碰到了秦邵宗,他当时还未拿下赢郡,正好需要一个女人和他一起演一场戏迷惑那个盐枭的爪牙。我不是任何一方势力的人,于是他选了我,而我借他的手找你。”
顿了顿,黛黎借着说,“风靡各州的咸石是我给他的方子,我和秦邵宗是合作关系。”
至于中间的曲折,诸如她怎么逃去太平郡,又怎么被他逮回来,以及她与秦邵宗的一年之期,黛黎觉得儿子完全没必要知道。
州州这些年已经够苦了,他不需要再有额外的负担。
“妈妈,您想离开这里吗?如果想离开,我可以帮您安排。”秦宴州忽然说。
黛黎心头一惊。
安排?
州州如何安排,他有能力安排吗?——
作者有话说:昨天感觉要中招,今天果然很不舒服,头晕脑胀,字一个变成俩,只能短短更了,明天再试图支陵起来[化了]
对了,你们可以留意下州州对黛黎说的这一条时间线
第54章 不玩了,她要掀桌
可能是不能在背后说人, 她这边刚说完秦邵宗,黛黎就听到外面二女的见礼声。
黛黎将到了喉间的话咽回去。
很快,那道魁梧的身影从门外走入, 进来时挡了大片的日光。
秦邵宗不意外秦宴州在此,只是看到他的脸时, 男人长眉挑起,目光从他的额角一路看到下巴尖。
眉眼像极了她,鼻子嘴巴和轮廓却不怎么像,大概是随了他那个有眼无珠的亲爹。
呵, 她这品味也不如何, 模样生得好些的就能将她迷惑了去。
目光又移回青年的眉眼上,秦邵宗微微颔首, “这看着才像夫人之子。”
“什么看着,他本来就是。”黛黎不满道, 而后问他,“君侯怎么来了?”
室内这张长案并非四方案, 能坐的唯有长侧相对的两边, 黛黎和秦宴州已各占一方。
秦邵宗没有任何生分的走到黛黎那一侧,挨着她,在她身旁坐下,“我没事来不得?”
黛黎:“……”
秦宴州周身气压低了下来。
对对面若视无睹, 秦邵宗见案上有茶盏, 抬手给自己倒了茶,“不过此番过来,的确有要事。”
秦邵宗抬眼看向一案之隔的青年,语气不咸不淡,“我与你母亲有话要说, 你小子自个先到外面去玩。”
秦宴州没有动。
一息,两息……
气氛逐渐凝固了,从和熙的春日转到了凉风阵阵的深秋。黛黎忽然意识到一个重要的问题,权衡的问题。
虽说北地如今与兖州隐隐对立,大战一触即发,但万一呢?
万一范兖州惧于二州之威,转头向他们服软,推出一人并声称先前皆是此人妖言惑众,才坏了和平,再将之斩首示众,以此达到弃车保帅的目的。
这一套组合拳打下来,很可能会化干戈为玉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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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方势力你好我好大家好,调转枪头一同讨伐青莲教。
绝不能如此,她接受不了那个虐待了她儿子几年的人全身而退,她要他付出代价,要他死!
但她势单力薄,对付范兖州只能借秦邵宗之手,在此之前不能和他闹不愉快。
不过另一方面,黛黎却又很明白,哪怕她隐去了许多,但州州已不是小孩子了。且以秦邵宗那强势性子,说不准昨夜她昏过去后,那家伙该说的不该说的都往外说。
儿子才刚找回来,她不想他不开心。
还未等黛黎想好如何权衡,似乎察觉到她为难的青年起身,“母亲,我在外头等您,您随时可唤我。”
黛黎心底苦涩难掩。
她的儿子变敏锐了,她却不敢想是什么经历令他不得不学会看旁人面色。
待他离开后,秦邵宗把茶壶放在炭架上,陶壶与架台碰撞发出轻响,如同一记钟声,令黛黎回过神来。
对面已空出一位,但秦邵宗却丝毫没要挪动的打算,他懒洋洋道:“夫人可知令郎这些年的经历?”
黛黎迟疑着说,“知晓不多,只知他七年前到了范兖州那里艰难讨生活。”
秦邵宗嗯地应了声,而后和她说了范家的背景。他从范家发家说起,三言两语谈到范天石,“……范天石此人尤爱收集孤子,绝大部分从十一二岁开始养起,期间恩威并施,将那些心智还不成熟的孤子训成唯他马首是瞻的狗。后续让他们往东就往东,让杀谁就杀谁,中途不慎死了就一卷草席裹了扔去乱葬岗,亦或干脆喂给府中的狼。”
反正都是些无根的浮萍,死了就死了,无人在意,也无人会为他们讨回公道。
黛黎开始发抖,她双手紧紧握成拳,指甲陷入柔软的掌心,在其内留下一个个深深的月牙印。
秦邵宗这时说起另一件事,“前日半夜有人来袭府,为首的正是令郎。”
黛黎惊呼出声,后知后觉的恐惧将她淹没。
州州方才没说,她也没把这两件事联系在一起。秦邵宗势大,想除掉他的海了去了,她哪想到领头那个黑衣人是她儿子。
那晚秦邵宗说来袭府的,生擒了一个、逃了俩,他没有说杀了几个,这代表着除了那三人以外,所有刺客都被斩于刀下。
州州是逃跑的两个之一。
如果前晚他反应慢些,或是没逃出去,那么绝不会有今日。猜也能猜到,儿子定然是昨日才得知北地寻人一事,否则前晚他就该直接来找她了。
只差一点,只差一点他们母子就再次天人永隔……
一只灼热的大掌这时伸过,裹住她冰凉发抖的手,随后再撑开她握拳的手掌,“夫人,往事不可追,且没发生之事莫要去假设。”
黛黎狠狠咬了下唇,“我知道的,但我忍不住。”
忍不住去猜测那些未发生和已发生的事,懊悔、痛心、怨恨、自责,这些情绪融合成一条阴毒的蛇,不断蚕食着她的理智。
黛黎知道自己的精神有点不正常。
自听到校巴坠江的那一刻起,也自她看到满身伤痕的儿子时,她就不可能回到当初。
前者确实不可追,后者……
范天石必须死,此人不死,难解她心头之恨!
“范天石收养的义子众多,不过这些年死的死、残的残,仍在使用的唯有令郎和另一人。”就事论事,秦邵宗觉得那小子能撑到今日,确实当得上一句筋骨出众,以及命硬。
秦邵宗不急不缓地道:“前头培养最多算两年,也就是令郎约莫自十四岁起,就开始为那姓范的办事。小到散布流言和小偷小摸,大到诸如前夜晚潜入府中……杀人。”
最后两个字被他咬重了些,果然见她整个一震,脸色更白了。
她虽没明确说过,但从细枝末节里,秦邵宗猜测“桃花源”多半是个不可多得的和平地。
“令郎近几年招惹的仇家,夫人猜得多少只手才能数的过来。”
秦邵宗捏了捏她的指尖,随后长指插入她的指缝,“那些仇家,有的只是小门小户,不足为惧,但也有家大业大的,单是我知晓的,便有一个青州的州牧。南宫雄先前在宴上与我说,青州送往朝廷的礼品被人劫了,他猜测劫匪是令郎。南宫雄此人不会无的放矢,他既能这般说,必定是掌握了一些线索或证据。”
黛黎眼瞳微颤,她张了张嘴,喉间却如同被塞了把稻草,叫她第一时间竟没能说出话来。
第二回她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您先前和我说,说若寻到我儿,定会拿他当真正的秦氏子对待。”
“确实。”这两个字他说得倒没有迟疑。
黛黎怔了怔,一时竟摸不清楚这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令郎惹的所有烂事我都会帮他摆平,不过作为回报,我想夫人永远留在我身边。”他图穷匕现。
不知为何,这一刻的黛黎完全没有任何被拿捏,或是被要挟的危机感。她莫名想起方才——
州州问她,想不想离开?如果想离开,他可以帮忙安排。
这话当时听得她心头一震,她当时就想问,州州你能怎么安排?真有那个能力吗?
秦邵宗势大,在北地已然是一手遮天,北地能与之抗衡的一个都没有。至于其他地方能与秦邵宗分庭抗礼的,可能有,但对方绝不可能为了她一个女郎而劳师动众。
且如果儿子有那等能力,为何他不离开范家,而要在范家待整整七年?
一个个谜团将黛黎笼罩,叫她心乱如麻。
她许久未有应答,秦邵宗以拇指摩挲了下她的内腕,“夫人考虑得如何?”
能有今时今日的地位,注定了秦邵宗绝不是那等默默付出、不图回报的性格。
什么脏活累活都大包大揽,最后论功行赏时,却和个缩头王八似的,一棍子下去都打不出一声来。这不是他的作风。
那小子的一堆破事是丢不开手了,既然如此,为何不趁这时向她更进一步?
毕竟那小子若非她亲子,他管他是被人追杀切成八大块,还是继续给范天石当狗。
黛黎脑中忽然闪过一道精光,她赶紧垂下眼帘,挡住眼中异色。
装模作样思索片刻,她才迟疑着说:“永远太久了,你们这些男人喜新厌旧得厉害。到时您不喜我,我岂非要困在一个小小的院子里,除了修剪花草和喂喂鱼,什么事都做不成。说不准花枝剪秃了,鱼喂得撑死了,也见不着您一面。”
“不会。”他只说了两个字。
至于“不会”什么,秦邵宗没具体说。
黛黎管他应什么,后面都接这一句,“此事,还望君侯给点时间我考虑。”
秦邵宗见她有几分苦恼,但也是低眉顺首,莫名觉得她这副神情有一两分的眼熟,好像在何处见过。
不过此时的秦邵宗被她话语里半藏半露的妥协给吸引了心神,“可,那就给夫人五日时间。”
黛黎和他讨价还价,“五日不够的,我儿才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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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回来,我光是与他说这些年的旧事都能说好长时间。一个月如何?一个月后我给您答复。”
怕他不答应,黛黎还提到了战役,“战事在即,君侯近来怕是也不得闲。是五日,还是一个月,于您来说区别并不大。”
秦邵宗低眸,望入那双潋滟的眼睛,她的眉眼生得异常优越,此时眼底蒙着未散尽的水光,似风花雪月,更似江畔春水,有种难以言说的风情。
“可。”一个晃神间,秦邵宗听到自己再次应声。
黛黎得了应许,立马说起另一件事,“待莫都尉回来了,君侯是否会向兖州开战?”
旁边小壶内的水被煮沸,壶口腾腾地冒着热气,一如黛黎此时胸腔里不断翻滚的怨毒。
秦邵宗拿起茶盏轻呷了一口,面上看不出情绪,“看情况。”
黛黎知他这话是何意。
他此行南下,主要是为了围剿青莲教,如果兖州真和青莲教搅在一起,那就顺带收拾了。但如果对方识趣,态度大变愿意伏低做小,此事可能会缓一缓。
挨个折断两根筷子,自是比两筷并折要来得容易。
黛黎却一刻也不想多等,她给他煽风点火,“君侯,兖州能派刺客潜入府中,且事后还嫁祸于青州,如此种种,可见这个范兖州狼子野心,是铁了心想撕破北地与青州的结盟。倘若放任不管,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大事化小,谁知晓在三方共伐青莲教时,兖州是否会突然发难?到时候祸起萧墙内,他们暗地里与青莲教里应外合,说不准这一战会落得满盘皆输。”
秦邵宗转头看她,目光含笑,却是说,“夫人好利害的一张嘴。”
两人谁也没移开眼,棕瞳沉稳深不可测,黑眸坚定渐显锐利。
“我承认我有私心,恨不得立马杀尽虐待我儿之人。”
黛黎中途换了称呼,“但主公,我说到底是您的幕僚,难道您认为我方才说的那番话不对吗?如果纳兰先生知晓范兖州派人夜袭府邸,他不会劝您先解决兖州吗?我想是会的吧。”
她并不掩饰自己的意图。因为没必要,她与范天石不死不休,恨意既已掩饰不住,又何须画蛇添足?
黛黎抽了抽手,但那只深色的大掌裹得紧,她未能将手收回来。
“君侯,纳兰先生请您去书房一趟。”这时外面有人道。
黛黎听出是乔望飞的声音,她弯了弯嘴唇。
刚她说什么来着,如果纳兰先生知晓兖州搞夜袭,肯定会来劝。瞧,这不就来了!
秦邵宗看着她翘起的唇,仿佛看到她那条蓬松的狐狸尾巴又开始摇了。
男人低笑了声,“夫人神机妙算。”
秦宴州站于距屋门几步开外,乔望飞来禀报时看到他了。
这第一眼,乔望飞险些没认出来。
衣服换了,脸上瘆人的疤也没了,气质似乎也变得平和了许多,整个人脱胎换骨。
不等乔望飞多看,上峰自屋内走出。
秦宴州见秦邵宗出来,目不斜视地入内。
屋内,伤了脚的黛黎还坐在原地,等儿子进来,她低声问,“州州,他出了院没?”
秦宴州闻言退回正门处,扭头看院口方向,只见那里空空如也,方才的两人已离开。
他对黛黎点头。
黛黎招手让他过来入座,和对暗号似的将声音压得很低:“你方才问我想不想离开,我自然是想的。不过如今还不是时候,咱们还得等等。”
秦宴州眼里透出些疑惑,“等什么?”
黛黎笑道:“自然是等秦邵宗帮你扫干净尾巴。范天石必须死,还有州州你这些年结下的仇家,这些都需尽量处理干净。待事成,咱们再离开。”
什么一年之约,什么永远。现在儿子找到了,她不玩了,她要掀桌——
作者有话说:求求营养液[粉心]
第55章 他是秦邵宗的人?
兖州, 高陵郡,范府书房。
“……什么,犬芥背叛了?!”
范天石猛地从座上起身, 死死盯着此时跪在他面前的王江。
旁边坐在案几侧的青衫男人皱了皱眉。
王江垂着头应道:“是的恩主,那晚原本一切顺利, 已潜入秦宅,甚至都摸入一人的屋中了。结果将将动手时,犬芥突然一连杀了两人。当时谁也未料到他竟如此行事,乱了阵脚不说, 屋中那北地武将也醒了。”
“后来呢, 后来如何?”长子范伯良追问。
王江仍是低着头,“打草惊蛇, 任务再无完成的可能,自然是先行撤退, 等后面再寻良机。只是当时前有犬芥连杀二人,后有北地侍卫蜂拥而至, 实在难以脱身。除了属下, 其他人都未能逃出来。”
像是证明自己所言非虚,王江脱下了外袍,只见他左肩胛自左臂那处包裹着一圈渗出血红的麻布,从包扎范围来看, 创口并不小。
像是怕他们不信, 王江当场解开了绷带,让他们看内里的伤口。
伤口很长,血肉模糊。
范伯良倒吸一口凉气,也不知是被这伤口吓的,还是心惊于犬芥真的背叛了。
范天石面色难看, “可有人被北地那边生擒?”
“属下不知晓。不过就算有,也会按您当初教我们的说,将一切推到青州头上。”王江低声道。
范天石捏了捏眉心,“此事我已知晓,你先行下去养伤。犬芥叛变一事暂时莫要对外声张,我自有安排。”
王江得令退下。
他离开后,范伯良看向房中二人,“父亲、施先生,你们觉得王江说的话可信吗?犬芥离了咱们范府,他能到何处去?何人敢收留这条丧家之犬?只要咱们对外声称犬芥生了异心,不出一日,立马就有仇家找他寻仇。他就算有九条命,都不够他耗。”
范天石转着手中扳指,没有说话。
施无忌:“已知信息太少,还不好说。”
范伯良猜测道:“会不会是此行任务失败,犬芥也死了,王江为了脱卸责任,故意编造了这一出。”
“不无可能,此事还需好好调查一番。”范天石眼中透出骇人的阴鸷,“倘若犬芥当真背主,我定叫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
“犬芥还没回来吗?”范木栖探头往小院内看。
平威妒忌得几欲呕血,犬芥走的第三日,小八娘子就来问犬芥回来否,后面每一日都来问。有时是遣女婢来,有时则是亲自来一遭,还进犬芥屋中小坐,赫然是少女怀春,对其痴迷不已。
他就想不明白了,大家都是给义父当儿子的。
论资历,他比犬芥在范家还要长几个月;论模样,他不知比毁容的犬芥出众几何;论性情,他比木头桩子要有趣得多。
凭什么犬芥能得八小娘子的青睐!
“他没回来。”平威尽量让自己冷静。
范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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栖努了努嘴,“犬芥去了何处,如今在做什么?”
平威保持笑容:“八小娘子对不住了,并非我不想告诉您,只是规矩使然,我们皆是保密行事。除了义父,旁人都不得而知。”
“那我去找父亲问问。”范木栖丢下一句后,头也不回地离开。
小娘子头上的金玉钗在地上折射出碎金色,一如灿烂的少女心事。
作为最得宠的女儿,范木栖有许多特权。譬如其他人见范天石需一再通传,但她不用,她只需快走到门口时对里面喊一声,只要范天石不是在忙要事,十有八.九都能让她进去。
今日范木栖在外面喊了父亲,隔了比平时久了许久,里面的人才有动静。
犬芥背主一事令范天石怒火中烧,他努力调整了许久,才令自己不带着怒气见女儿,结果他最宠爱的嫡女一进来,就问他:
“父亲,您将犬芥派到何处去了?”
这一句轰然将火星子引爆,甚至还往里头浇了一大桶油。
范天石厉声斥责她,“成天追着一个贱奴跑,小八你看看自己成何体统?还有没有一点贵女姿态?这说出去简直贻笑大方,丢我范家的脸!”
范木栖被骂懵了。
身为嫡女,且还是最得父亲宠爱的女儿。家中人对她极为溺爱,要星星不给月亮,每回看上什么衣裳首饰,翌日都能送到她屋中。
十五年来,父亲头一回冲她火冒三丈。
她又不是要与犬芥成婚,她只是想他一直在她身旁罢了,怎么就丢范家脸了?
范木栖霎时落泪,脱口而出:“父亲,我只是喜欢他的模样,我知晓我往后肯定要去联姻的,如今只是想多看看他,难道这也不行么?”
范天石眼睛眯起,“喜欢他的模样?”
范木栖后知后觉自己说漏了嘴,顿时讷讷不做声。
“一个毁容的小子,有什么模样值得你喜欢?”范天石问。
犬芥七年前拖着断腿来到范家,在大门前叩首求开恩,那时候他的双颊处已有大面积的疤痕。
起初他身无长物,自然是没有面具遮丑。也是后来他一步步冒头,逐渐从一群孤子里脱颖而出,这才有了特殊的待遇。
能住到较少人的阁院,也能拥有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譬如一副鬼面具。
见女儿默不做声,范天石再次斥责她:“与我说实话!若是胆敢有半分隐瞒,你在嫁人前休想走出院子半步,且待犬芥回来,我立刻将他杀了。”
“不!”范木栖反应很大。
范天石不再多言,只冷冷地看着她。
范木栖自幼娇养大,且不过是个未出阁的小娘子,哪里扛得住这等冷酷威严的注视,她缓缓低下头:“犬芥才不丑呢,没有人比他长得更好看了,他脸上的疤痕是假的。”
得知此事是个意外。
那日她和李家的小娘子去城外踏青,李三告诉她,说是偶然发现了一处宝地。她遂与对方上了山,进了一个山洞内,并走过了一条不短的小山道。
山洞以后,是一处露天的草地,草长莺飞,中间还有个美丽的小水潭。
而她就是在那处看到了犬芥。
范府奴仆众多,她自然不可能每个都记得,但犬芥的鬼面具十分好认,加上昨日她才恰好才见过他,因此一眼就认出那个腰间挂着鬼面具的俊美郎君,正是她父亲的义子。
其中惊艳自是不必多言。事后,犬芥拜托她不要声张,她答应了。
后来她自个琢磨出原因,犬芥多半是为了藏拙,避开那些喜欢圈养娈.童的权贵。
她曾答应过他要永远帮他保守秘密,只是现在父亲以他性命相挟,她不得已才吐露真相,犬芥应该不会怪她的。
低着头的范木栖没有看到,她面前的父亲脸色大变,又惊又怒。
“放肆!如此要事,为何不早早与我说?”范天石面色如乌云密布,阴森得可怕。
范木栖完全没想到他都交代了,父亲竟比方才还雷霆震怒。
“父亲,我……”
“啪。”他没忍住甩了一巴掌过去。
“现在、立刻给我滚出去!”范天石怒极,他与这蠢女儿无什好说的。
范木栖哭着跑了。
范天石深深呼出一口气,对外面的奴仆说,“去请大公子和施先生过来一趟。”
先前长子还质疑王江撒谎,如今看来那哪是什么谎言,犬芥此人分明就有大问题。
近三年,犬芥已成为他用得最顺手的刀,这把刀他看了没千次,也有数百回,却仍未看出他脸上的伪装。
那等高超的伪装,绝非小门小户能拥有,犬芥必然是内应!
七年,有一方大势力在他府中安插了整整七年的钉子。好啊,真够有耐心的,也够狠够舍得,竟主动打断腿上门求他。
终日打雁,叫雁啄了眼。
范天石气得头昏脑涨,眼前隐隐发黑,甚至隐约觉得后脑勺有股凉意蔓开。
就在这时,施无忌和范伯良到了。
施无忌拱手作揖,“主公,您寻某来所为何事?”
范伯良见父亲脸色阴沉,不由咯噔了下,果然下一刻听对方说:“犬芥是旁的势力安插在我府中的内应,也是能耐,竟整整潜伏了七年。”
而后范天石向他们说了犬芥脸上伪装之事。
二人皆是惊愕。
范伯良难以置信:“疤痕居然是假的?这么多年来我竟没看出来。”
施无忌问:“您可知他背后的是谁?”
“不知。”范天石深吸了一口气,“但这手笔我看着很熟悉,你们还记得一年前并州那事否?容并州麾下那个姓邝的武将,其实是秦邵宗之人,他在容公那处潜伏了七年,为他赴汤蹈火,做尽所能做之事……呵,同样是暗桩,同样是七年。”
施无忌若有所思。
范仲良喃喃道,“居然是秦邵宗?可能性真不小,那等精湛的易容术归属之地必有根基,秦家可不就正正符合嘛!”
施无忌这时开口,“主公,此事有些蹊跷,为何他要在此时暴露自身?行刺那夜犬芥大可以与北地里应外合,将所有人一网打尽,而后再独身回来继续潜伏,只待最紧要的关头再反水。”
“可能是王江命大吧,他们里应外合失败,逃了一个漏网之鱼,如今提前暴露是不得已而为之。”范仲良咬牙。
“除了漏网之鱼,犬芥撤离的原因会不会还有……”施无忌凝重道:“他知晓西楼所住之人是李瓒,以及他查到了那件事。”
范天石眼瞳收紧一瞬,“不可能!我从未派犬芥去接触那边的人,他绝不可能知晓。”
话落,书房里被寂静淹没,唯剩几道因惊疑不定而急促的呼吸声。
“不管如何,得立马采取行动,将犬芥背主之事带来的影响降到最低。主公,八小娘子不是说见过他的真容吗?就让她对画师描述其容貌,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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