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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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 章
法律援助的介入像一块投入泥潭的石头,激起了涟漪,却未能立刻改变浑浊的局面。刘奶奶的房产问题如同缠结的藤蔓,牵涉到多年前的歷史遗留问题,对方显然有备而来,程序走得又快又刁钻。
別经年酒吧裏的空气也仿佛凝重了几分。常客们的话题总绕不开这件事,忧虑在酒杯的碰撞声中弥漫。
“这明摆着是杀鸡给猴看!”红姐愤愤地拍着桌子,搪瓷缸子裏的茶水晃了出来,“搞不定別老板,就拿刘奶奶开刀,真不是东西!”
阿斌推了推眼镜,语气带着程序员的冷静分析:“这是典型的策略。寻找系统中最脆弱的节点进行攻击,以最低成本制造最大恐慌,瓦解抵抗意志。”
小舟烦躁地抓了抓头发:“那我们能做点什麽?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刘奶奶被赶出去吧?”
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投向吧台后的別经年。
別经年正在磨咖啡豆,手动磨豆机发出均匀而沉稳的咯咯声,似乎并未被周遭的焦虑影响。他动作不疾不徐,将磨好的咖啡粉倒入滤杯,用热水细细冲泡,浓郁的香气渐渐驱散了一丝沉闷。
“律师在收集证据,街道那边我也去问过。”他开口,声音依旧是那种能稳定人心的低沉,“急没用。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自乱阵脚。”
他的冷静像一块压舱石,让众人的情绪稍稍平复。但黄作粱注意到,別经年擦拭咖啡杯时,指尖用力有些发白,手背上那道旧疤也更显清晰。他并非全然无动于衷。
黄作粱这些天过得同样煎熬。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套组合拳的套路。骚扰只是前菜,真正的压力来自于规则范围內的合法挤压。他偷偷查阅了大量类似案例,越查心越沉。他知道,单凭別经年找的法律援助,胜算渺茫。对方有专业的团队,有充足的资源,甚至可以影响规则的解读。
一种强烈的冲动驱使着他,想做点什麽,不仅仅是偷偷递一点资料。但他身份的尴尬像一道无形的墙,将他困在原地。他是谁?是施压方的马前卒,还是……“乌有之乡”的同情者?他自己也说不清。
这天晚上,黄作粱又来了。他点了一杯啤酒,坐在老位置,听着阿斌和小舟在讨论能不能通过网络发声,给刘奶奶争取一些舆论支持。
“没用的。”黄作粱忽然开口,声音有些干涩。众人的目光聚焦在他身上,他感到一阵不自在,但还是继续说了下去,“这种本地、小范围的产权纠纷,很难引起广泛关注。而且……对方很可能准备了应对舆论的反制措施,比如强调项目的合法性,甚至反过来指责我们阻碍城市发展。”
他说的都是行业內常见的操作。阿斌和小舟愣住了,脸上浮现出挫败感。
別经年看了黄作粱一眼,那眼神很深,看不出情绪。
“他说得对。”別经年淡淡道,“靠同情走不远,最终还是要回到规则本身。”
这话像一根针,刺破了酒吧裏最后一点侥幸的泡沫。气氛再次沉闷下来。
黄作粱感到坐立难安。他觉得自己像个泄露天机的叛徒,又像个无能为力的旁观者。他猛地站起身,说了句“我去透透气”,便匆匆推门走了出去。
夏夜的闷热黏在皮肤上,让他喘不过气。他靠在巷子冰凉的墙壁上,仰头看着被屋檐切割成窄条的、灰红色的城市夜空。远处解放西的喧嚣隐隐传来,更衬得此地的寂静沉重。
脚步声在身后响起。別经年走了出来,递给他一支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