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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0 章
深秋的傍晚,湘江上起了薄雾,对岸岳麓山的轮廓在暮色中渐渐模糊。"乌有之乡"亮起暖黄的灯,在渐浓的秋意裏像一粒温存的星火。
黄作粱正在擦拭最后一只酒杯,收音机裏传来花鼓戏《刘海砍樵》的咿呀唱腔。別经年在后厨煨着一锅莲藕排骨汤,浓郁的香气飘满整个小店。
"藕要煨得耙软的才好吃。"別经年掀开锅盖,热气模糊了他的侧脸,"长沙人做藕汤,最讲究火候。"
黄作粱走过去,从身后轻轻环住他的腰,把脸贴在他宽厚的背上。他能感觉到別经年背脊微微一僵,随即放松下来,覆上他交叠的手。
"累了就去歇歇。"別经年轻声说。
黄作粱摇头,鼻尖蹭着他棉质衬衫的纹理:"不累。"
这样的傍晚太过寻常,却又太过珍贵。黄作粱想起一年前初来时的自己——那时他穿着不合时宜的西装,带着一身尖锐的防备,像个误入异乡的过客。而现在,他系着围裙,熟练地擦拭酒杯,在这个充满藕汤香气的小店裏,找到了从未有过的归属。
店门被推开,风铃清脆作响。红姐提着个保温桶进来,一身桂花香。
"我屋裏桂花开了,做了点桂花糕,给你们尝尝。"她把保温桶放在吧台上,目光在两人身上转了转,会心一笑,"哟,这藕汤香得,我在巷子口就闻到了。"
別经年舀了一碗汤递给红姐:"尝尝看,火候够不够。"
红姐吹着热气喝了一口,满足地眯起眼:"要得!这味道正!比火宫殿的还好喝!"
黄作粱笑着递上桂花糕。红姐看看他,又看看別经年,忽然感慨:
"时间过得真快啊。小黄经理刚来的时候,还是个细伢子样,现在都晓得照顾人了。"
这话说得随意,却让黄作粱鼻尖一酸。他低头掩饰情绪,別经年的手却轻轻搭上他的肩膀,温暖的掌心透过衣料传来安心的力量。
红姐走后,店裏又恢复了安静。別经年关掉收音机,打开那台老唱片机。黑胶唱片缓缓旋转,流淌出舒缓的爵士乐。
"今天是什麽日子?"黄作粱问。他记得只有特別的日子,別经年才会放唱片。
別经年没有回答,而是从柜台下取出一个用湘绣方巾包裹的物件。他小心地展开方巾,裏面是一本厚厚的牛皮相册。
"这是..."黄作粱怔住。
"打开看看。"
相册的第一页,是化龙池的老店。照片有些模糊,像是偷拍的——
黄作粱站在巷口,穿着那身过于笔挺的西装,眉头微蹙。照片下方,別经年劲瘦的字跡写着:
「今日暴雨,来者不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