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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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入了夜。
二楼的东厢房这边是乐知欢住的房间,房间裏已经熄了灯火,可乐知欢却还没有入睡。
睡不着。
乐知欢嘆了一口气,撑着脑袋从床上坐起来。
头疼,睡不着。
他按着太阳xue,眉头蹙在一起,杏眸裏带着些许烦躁。
这是五年前落下的根儿,到现在都没有好转的跡象,平日裏喝的药也不过缓解几分,根治不了。
他坐在床边,赤着脚踩在床边的脚踏上,手指触碰到枕边的一个硬物。
转过头,是那块芙蓉石的芍药腰坠子。
乐知欢拿起那块芙蓉石,把它高高举起来,窗外的月光模糊,他盯着那块看不清的芍药佩,下面的穗子跟着晃啊晃。
即是光线不明,乐知欢脑海中也能清楚的浮现出那枚穗子的模样。
丑兮兮的,一点儿都不好看。
白白糟蹋了那麽好的石头。
乐知欢握紧了芙蓉石,往后面一倒,手臂盖在了眼睛上。
不知道是不是窗户没关紧,漏了些风进来,从床边吹过。
乐知欢握紧了石头:“师兄……我冷。”
轻轻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內响起,没有人回应。
“徐樽,大骗子。”
明明说让他在书院后山等他的,明明说有话跟他说的,明明说过一定会来的。
可是,他等了一夜,从晚上到早上,都没有等到那个人来。
深秋的雨很冷,淋在身上也很冷,到了最后,红着眼的少年也不清楚从脸上流下来的是泪还是雨。
他原本还想着这一次肯定不会轻易原谅他,最起码不能像以前那样,被人没脸没皮凑过来,低声下气地哄几句就原谅他了。
但是,徐樽没有给他让他耍小性子的机会。
从高热中清醒过来的乐知欢得到的却是徐家出事的消息,徐家满府无一人幸存,全部没了。
乐知欢听到这个消息是不相信的。
怎麽可能呢?
师兄明明不久前还逗弄他呢,把他惹生气了又凑过来哄他,怎麽可能就这麽几天没了?
肯定是骗他的,大不了他不生气了,也不要耍小性子,只要师兄像以前一样来哄他几句他就原谅他了,不生他这次没有赴约的气了还不成吗?
他满心期待,期待消息是假的,可是现实却是残酷的。
他撑着病体,不顾家裏的阻拦赶去安州时,所看见的是一地残骸,听到的是安州百姓的悲嘆可惜。
他们嘆息安州郡守一家人可怜,招惹了山匪,惹来了这样灭门的祸事。
怎麽可能呢?
乐知欢看着满地残骸不敢相信,烈火将一切烧得漆黑,不见府邸往日的模样。从这片废墟中,乐知欢看不出徐樽跟他描述过的一切。
他没有看到徐夫人亲手种的药草,没有看到徐大人给徐樽兄弟俩弄的游戏场,也没有看见徐樽给他小侄子搭的秋千。
他所看见的,只有残垣断壁。
不可能的,一伙土匪怎麽敢的,怎麽敢对一州长官动手?他们怎麽敢的?
乐知欢不相信,也不愿相信。
他站在徐府的废墟前,神色茫然,左右看看,想要找什麽,又什麽也找不到。
他身子晃了晃,往前走了几步,被一块石砖绊了一下,摔倒在了废墟中。
乐知欢跪在地上,手掌被尖锐的碎片扎破了一大块,血从伤口流出来,染红了手掌。
他抬起手,在碎石堆裏发现了一个东西,那是一枚莲花银锁。乐知欢对这个很熟悉,这是徐樽的东西,他曾在徐樽身上见过的。
他那时还笑他跟小孩子一样戴这麽个小银锁。徐樽跟他说他小时候生过一场大病,这是他娘特意从庙裏求来祛病驱邪的,要一直戴着,不能取的。
乐知欢看着手裏的银锁,张张嘴,什麽声音都没有发出来,而是呕出一口血来,在家裏人惊慌的目光下晕了过去。
头疼得厉害。
乐知欢从回忆中抽身,按了按脑袋,漂亮的脸庞上流露出难受之色。
他翻了个身,抱住被子,把脸埋进了被褥裏,声音小小的,很是委屈。
“师兄,我头疼。”
*
又打了一个哈欠。
阿归看着乐知欢,想。
“掌柜的,你昨晚没睡好啊?”阿归问。
乐知欢眉头轻蹙,揉了揉额心:“还好,只不过睡得不太安慰。”
红姐担忧:“掌柜的,你又头疼了?调整过后的方子效果不行吗?”
“没有。”乐知欢摇了摇头,“只有昨夜而已,现在已经不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