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7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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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7 章
这一夜,偏殿的烛火彻夜未熄。
郁行初如同困兽,在冰冷的石室內来回踱步,冷汗浸透的中衣贴在身上,带来黏腻冰冷的触感,却远不及他心中万分之一的寒凉。
晏离那个冰冷的吻,和那句轻描淡写的“吓到了?”,反复在他脑海中盘旋,每一次回想都带来新一轮的战栗和恐惧。
为什麽?
到底哪裏出差错了?!
前世他百般撩拨,才换来师尊一丝垂怜,最终落得那般下场。今生他谨小慎微,敬而远之,为何反而……反而招致更直接、更令人不安的靠近?
这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和理解范围!师尊那冰封的表象之下,究竟隐藏着什麽?是试探?是玩弄?还是……另一种他根本无法承受的、更深的疯狂?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郁行初猛地停下脚步,双手死死攥紧,指甲深深嵌入掌心,渗出血跡也浑然不觉。
殷玄烬如影随形的逼迫和占有,师尊这突如其来的、诡异莫测的亲近,还有云澈那全然的依赖……这一切的一切,都像一张不断收紧的网,要将他拖回那万劫不复的深渊!
他仿佛已经能看到那漫天血雷再次落下,看到云澈青紫的尸体,看到师尊与殷玄烬同归于尽的血雨!
不!绝不!
他猛地抬头,眼中布满了血丝,却燃起一种近乎绝望的、破釜沉舟的狠厉!
必须离开!
必须立刻、马上离开这裏!远离凝辉宗!远离晏离!远离殷玄烬可能出现的任何地方!切断所有可能让他动摇、让他再次沉沦的源头!
他踉跄着扑到房间角落,那裏堆放着他平日处理的宗门事务卷宗和一些地域图志。他如同疯了一般,双手颤抖着在那堆玉简和兽皮卷中疯狂翻找!
他的目光如同淬火的刀子,飞快地扫过那些记载着宗门各处产业、矿脉、据点以及危险歷练之地的信息。
外派!长期外派!
他的视线最终死死锁定在了一卷极其陈旧、边缘甚至有些破损的兽皮地图上——北境堪舆图。
北境,极寒之地,终年冰雪覆盖,灵气稀薄至极,环境恶劣无比。那裏有着宗门最偏远、也是最艰苦的一处寒铁矿脉据点,常年需要弟子轮值驻守,但因为条件实在太差,几乎无人愿意长期前往,通常都是作为惩罚犯错弟子的流放之地。
同时,北境边缘与魔物活跃的荒原接壤,时有低阶魔物骚扰,危险不断。
就是那裏!
郁行初的眼中闪过一丝近乎病态的亮光。
那裏够远!够苦!够危险!足以让任何人望而却步!也足以……让他避开所有不想见和不敢见的人!
虽然去那裏注定会耽误修行,要吃尽苦头,甚至可能有性命之危,但比起再次经歷前世那炼狱般的结局,这点代价,根本微不足道!
他甚至已经想好了理由——就借口修为遇到瓶颈,需借极端环境磨砺道心,主动请缨长期驻守北境矿脉!这个理由冠冕堂皇,甚至显得他道心坚定,不畏艰险,师尊……应该没有理由拒绝。
至于云澈……他可以借口北境危险,不宜带修为低的弟子同去。
对!就这麽办!
郁行初猛地攥紧了那卷北境地图,仿佛抓住了唯一的救命稻草。
他不再犹豫,立刻坐到案前,铺开玉简,强行压下仍在剧烈颤抖的手,开始书写请愿外派的陈情书。每一个字都写得极其艰难,却又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决绝。
他将理由写得冠冕堂皇——为宗门分忧,歷练己身,巩固边防。
天色微明时,一份字跡工整、理由“充分”的陈情书已然写好。
郁行初看着那枚冰冷的玉简,深吸一口气,仿佛已经感受到了北境那刮骨般的寒风。
过一会他便要将这申请递交给执事长老!无论谁阻拦,他都去定了!
他必须离开这个令人窒息的是非之地。唯有绝对的远离,才能换来片刻的喘息,才有可能……保住这来之不易的重生之机。
清晨,天光刚亮,郁行初便已起身,神色却异常冷峻坚定。
他将那枚刻写了外调申请的玉简紧紧攥在手中,径直前往执事堂。
执事长老接过玉简,神识扫过其中的內容,顿时露出惊愕之色:“寒髓矿坑?郁师侄,你……你没弄错吧?那地方苦寒无比,灵气稀薄,还有魔物残余肆虐,歷来都是惩戒弟子之所!你乃掌门亲传,宗门栋梁,何至于要去那裏?”
郁行初面色不变,语气平静无波,早已准备好的说辞流畅而出:“正因是苦寒险地,才更需有人前往整顿。弟子修为卡瓶颈已久,或许正需此等艰苦环境磨砺心志,寻求突破。且宗门边疆安稳,亦不容有失。请长老成全。”
执事长老看着他这副油盐不进、铁了心要去的模样,又是惋惜又是无奈,只得道:“此事……老夫需禀明掌门定夺。”
“不必禀了。”一个清冷的声音自堂外响起。
晏离不知何时已站在堂外,雪白的身影沐浴在晨光中,却依旧带着拒人千裏的寒意。他缓步走入堂內,目光淡淡扫过郁行初手中的玉简。
“师尊。”郁行初心中一紧,连忙垂首行礼,将玉简奉上,心中已准备好应对更严厉的质疑甚至斥责。
晏离接过玉简,并未立刻查看,只是看着郁行初:“寒髓矿坑,环境恶劣,魔物横行,于修行并无益处。你确定要去?”
他的语气听不出喜怒,仿佛只是在确认一个事实。
郁行初不敢抬头,硬着心肠道:“是。弟子心意已决。恳请师尊允准。”
晏离沉默了片刻。那沉默仿佛有千钧重,压在郁行初心上。
就在他几乎要承受不住时,才听到晏离淡淡的声音:“既你执意如此,便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