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归家(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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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夷宁有一癖,便是喝酒。
可说来不过是军中权宜之计,拉拢人心罢了,除了上阵杀敌,最是少不了席间共饮。起初在营里喝的都是常见的粮食酒,后来军功渐立,军饷充盈,一行人每逢战后必吵着闹着去喝花酿。久而久之,她竟也迷上了那股清冽甘香的花酿。
只是这宣城最好的花酿在这花楼之中,邓夷宁思来想去还是束起头发,进了宣城最好的花楼——香芜阁。
香芜阁最好的花酿是来自醉窖坊的醉八方,酒如其名,酒香飘八方,醉人倒八方。阁中香气氤氲,琵琶声自半透屏风后缓缓传来,曲调婉转低回,似花朵摆动,缠绵悱恻。檀木桌上一碟碟精致小菜,酒盏中清液晃荡,映出俊俏的五官。
邓夷宁倚在软榻之上,懒懒地高举一杯,轻啜一口,微抿红唇,酒液滑入喉间。带着醉人的甘冽与绵长回味。她挑了挑眉,似有几分讶异,旋即又大大方方给自己满上。
独自一人,快活不得。
素日沙场征战,哪得这般清闲。军中的酒水不过是烈得呛喉的浊物,好似能把死人灌醒。醉八方倒是不同,入口温柔如絮,醉意却绵密如沙。她一边饮酒,一边随意夹了几筷子肉送入口中。她笑着摇头,喃喃自语:“真是比军中那焦黑的肉串子强上百倍。”
说着,又举杯自饮,眼神清凉如寒星,半点醉意不显。直到两壶下肚,胸中郁气方才消散几分。她长舒一口气,懒懒地一翻身,索性就着凉意,枕着袖子半卧在地上。
冷风顺着窗户缝隙吹入,吹过她的鬓发,掠起她的衣角,她却不以为意,只觉着冷风正好中和酒中的辛辣。屏风后的曲子慢了下来,邓夷宁眯着眼,看着一旁檀香袅袅升起,心头一片平静。
世人笑她粗鄙,说她不解闺阁风趣,可战场厮杀,早在生死之间走过百余回,又岂会在意这等说辞。她早已学会如何独来独往,今夜不过是久违的放纵。酒意微醺,她手指在地面轻敲,恍惚间,耳边似又响起了过往军帐里将士们粗狂豪迈的笑声,战场上马蹄飞扬的嘶鸣声。
她抬手拢了拢鬓边散乱的青丝,露出一双清眸。杯中酒已空,却未再续上,而是起身走到窗边,将窗户推了出去,任由冷风灌进。
有风吹过,琵琶声断了一下,紧接着续上。
她倚在窗框边,吹醒了几分酒意。香芜阁灯火如织,行人步履匆匆,满城烛火映着残月,邓夷宁静静看着,眼中却无半分笑意,只觉一阵寂寥从心底涌起。她正打算关上窗,却瞥见街角一道身影闪过。那人一身墨色长袍,看不清五官,飘逸的长发转瞬即逝。邓夷宁皱着眉,想仔细瞧瞧,却并无异样。
回到桌边时,曲子已换了两首,弹琴的姑娘双手已冻得麻木,却不好开口。
三壶酒入腹,微醺却不醉,邓夷宁沉默地坐了半炷香的时辰才慢慢起身,烛火映出她泛红的双颊。她理了理衣襟,踱步走下楼去。青砖石地上的水渍还未干透,邓夷宁踏着水洼前行,衣摆被打湿了个透。
待邓夷宁归至府前,夜已深重,街上只余更夫拖长了调子的呼号,一声声敲入耳中,在空无一人的街上荡起回响。邓氏府邸大门隐在夜色之中,门前的两盏灯笼燃得久了,亮光已然不足。朱漆大门被风雨侵蚀得有些褪色,匾额之上的“邓府”二字苍劲有力。
她立在门前片刻,尚未急着叩门,仿若身前有一面铜镜,从头至尾仔仔细细理了理衣襟,掸去尘土后深吸一口气,方才抬手叩门。
“咚、咚——”
门内响动一阵,不多时,一年过半百的老者提烛灯而出。烛火下,他满头银丝,腰背却挺直、眼神清明。见来人先是愣愣定住,而后声音瞬间哽咽住:“大……大小姐?”
邓夷宁轻轻颔首,眼中波澜不惊:“是我,忠远叔。”
忠远叔深吸一口气,此刻见到后忙将门开大:“快进来,这风不消停一整晚了。”
邓夷宁步入院中,月色如洗,枝影洒在她的衣襟上,她走的极慢,忠远叔手中的提灯随她而行,低声问道:“大小姐怎这般晚了才回,老爷和夫人都等一整天了。”他说话极轻,末了这才加上一句。
“老爷近日咳得厉害,身子也消瘦了不少。”
邓夷宁微一颔首,神色不变,只道:“是我不孝。”
正厅内灯火未灭,屋中香炉轻烟袅袅,她走上台阶,还未抬手掀帘,便听得母亲一声低唤:“夷宁?”帘子被人挑开,张氏快步走出来,神色一变再变,眼里先是惊喜,随后是心疼,最后化成一声叹息。
邓夷宁低头行礼,主动解释:“太后娘娘有要事相告,耽搁了。”
屋内,邓毅德已起身,立在灯下,脸色不动,只盯着女儿看。她迎着那道目光走进去,一言不发地跪下。
“儿臣叩见父亲、母亲。”
邓毅德冷哼一声,将茶盏往桌上一摔,瓷杯与木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还知晓回来,十余载流转边疆,可还记得自己姓甚名谁?”
邓夷宁没被唬住,倒是张氏轻轻一颤,忙拉住丈夫手臂,劝声温柔:“老爷,夷宁方才入门,何必一回来就说这些?你瞧女儿都变样了,高了,也瘦了。”
邓毅德冷睨妻子一眼,目光重新落在邓夷宁身上,沉声道:“当年你执意随军,我和你娘谁也拦不住。如今倒好,一回来就进宫,这宫门早就闭了,你这是去哪儿了?在军营这么多年就学会夜不归宿了吗?”
邓夷宁并未辩解,从包裹翻出圣旨,双手呈上:“太后赐婚,让儿臣嫁给三皇子,又赐膳予我二人,这才回来晚了些。”
话音落下,满堂寂然。
邓毅德面色骤变,指节用力扣着桌面,咬牙切齿道:“好一个赐婚!我没接下的圣旨你倒是接的心安理得!夷宁,你当真以为这是桩好的亲事?太后让你嫁他,所图何事,这些你当真不懂?”
张氏拍手安抚着老爷,满眼担忧:“夷宁,快起身,到娘这儿来坐下。婚事还能再议,娘只想听你心里是怎么想的。”
邓夷宁望着母亲,眼神软了几分,但语气依旧淡淡的:“既接圣旨,便是婚配。娘,儿臣无妨的。”
张氏眼里含泪,喉咙像是堵了一口气:“涔涔……”
邓毅德的脸色更加难看,生气是自然的,但毕竟是女儿的婚姻大事,他还是不想就这么把女儿稀里糊涂嫁出去。沉默片刻,终究还是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夷宁,这个烂摊子,你当真愿意接?”
邓夷宁抬眼望着十余年未见的父亲,记忆中那个对谁都和蔼,唯独对家里孩子严肃的人,竟也生出了白发,想说但未说出口的重话还是藏在了心里。
“父亲,女儿总是要嫁人的,嫁对嫁错于儿臣而言并无分别。若此番婚事可解父母之忧,顺应圣意,亦是未尝不可。”她唇角微挑,语气极轻,许是真的接受这门婚事,“再说女儿高嫁皇子,旁人还不知该如何高看咱邓家,又何须违抗皇命。”
邓毅德怔住,似是无言以对,终是摆了摆手闭目叹息,不再言语。张氏正欲开口再言,一阵急促脚步声由院外奔波而来,打破了屋中的沉寂。
“阿姐!”少年清亮的嗓音自门外响起,旋即一道瘦高的身影冲入堂中,衣裳歪歪扭扭,眉目尚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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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已近弱冠之年。
邓夷宁循声转头,含笑柔声唤道:“和硕。”
少年几步蹿至跟前,站定时却显出一丝不敢靠近的局促不安,只目光灼灼地望着她,嗓音是压不住的欢喜之意:“阿姐,你终于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