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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50(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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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红痣 “白白净净的,哪里有什么……”……

村民不论是有心还是无意的话都进到了阿丑的心里, 有关于身世的谜团是阿丑做梦都想搞清楚的事。

五年前偶然的一面无法确定这位村民的记忆是否有偏差,可阿丑隐隐约约觉得自己是和幽部有关系的。

失忆后身上仅有的一块木坠子上雕刻的是幽部的文字,无数个夜晚阿丑也曾疑惑过身份。

可在江北王府中幽族人的身份太过于刺眼, 阿丑一半好奇自己和幽部的瓜葛, 一半又庆幸没有人打探过他的来历。

刻有幽部文字的木坠子就大咧咧的挂在腰上, 因为被外面的马褂挡着所以没有人注意到过, 此时像块烫手山芋般,阿丑默默握紧了木牌。

窦玉拉着他要走,阿丑第一次拒绝了他的好意, 拂开了窦玉的手。

不论结果如何,他想搞清楚身世,想知道自己是从何而来, 又遭遇了什么事导致失忆。

被拒的窦玉气呼呼鼓着腮帮子,撂下一句我不管你了, 跺脚扭头就走。

阿丑手指蜷缩了一下,略有些紧张地望着窦玉离去的背影, 心里很不好受。

窦公子是很好的人,对他也很好。

可阿丑迫切的想要知道有关于自己的事, 找寻丢失的记忆。

他想先听了这位村民怎么说, 回头再去跟窦玉道歉。

就在阿丑犹豫两难时窦玉停下了脚步,不情不愿转过身瞪了眼阿丑, 察觉到他眼里的无助后态度瞬间软了下来,慢吞吞带着独属于富家子弟的小傲气走了过来。

垂眸看到阿丑拉他衣袖的手时是彻底没了脾气,窦玉语气冷硬硬的,但态度要比刚才好了很多。

他替阿丑问道:“你说的再详细些,你家卖的鸡还是什么的,本公子都要了。”

村民一听大喜, 仔细回想着事情经过,就怕漏掉什么细枝末节再不要她家东西了。

“我记得当时跟车队进幽部,是一位幽部的贵族要的绫罗绸缎,我们不好进府就等在了侧门。大家伙轮流去喝水吃东西,轮到我去时路过大门口,就看着马车上下来个衣着贵气的少年。”

女人看向认真倾听的阿丑,确切道:“你穿着我朝的服饰,一开始我还真没注意到你,无意间瞥了眼越看越觉得像,没忍住好奇就说了出来。”

“你的意思是阿丑是幽部的贵族?”窦玉全然没了不耐烦,诧异地看了眼同样意外的阿丑,再次跟那人确认道:“你真的没记错?”

毕竟是五年前的事了,要她拍着胸脯保证还真有点打鼓,那村民沉思片刻,又想起了什么一拍大腿激动道:“想起来了,我正好瞄到了那人耳朵后有两颗红痣。”

“红痣?”窦玉半信半疑地看向阿丑耳后,入目是光洁一片的薄薄肌肤,带点小庆幸道:“白白净净的,哪里有什么……”

话音一顿,看见了阿丑右侧耳后的皮肤上长着两颗小红痣。

没听到话声,阿丑摸了摸耳后,询问地看向欲言又止的窦玉。

“哎呀,哪里有痣啊!我看你就是记错了!”窦玉眼神飘忽不敢看阿丑,拜拜手结束话题,“你家的东西我买了,待会一道送过去就成。”

村民并不在乎阿丑到底是何种身份,只要小公子能按照约定的把她家东西包圆就成,乐呵呵去找夫郎说好消息去了。

阿丑被埋头直走的窦玉拉的踉跄小跑跟随,忍不住的拍了下窦玉肩膀,蹙着眉指了指被攥红的手腕。

“啊!我刚走神了。”窦玉忙松开手。

阿丑摇摇头,浅笑着表示并不在意。

如果刚才窦玉不回来帮他询问具体情况,按照自己比划的速度,还不知道多久才能问出想要的信息。

“刚才那村民的话你别往心里头去,都五年前的事了,哪里能记得那么清楚,还耳后有痣呢!怎么就能看到耳后了?”

看似是在安慰劝说阿丑,实则窦玉心里也没底。

说的有鼻子有眼,还正正好好是耳后两颗红痣,窦玉心中翻江倒海的拿不定主意,不知道该不该跟阿丑说实话。

“哎!我突然想起来有事要找表姐说,你……”窦玉眼珠子一转看到正和收东西士兵掰扯的刚村民,拉过阿丑指着那处道:“你去跟她们说一声,是我要了那户人家的东西,别不知道再拒收,说我言而无信的。”

刚村民说和他相似的幽部贵族少年耳后有痣,窦玉看过说他耳朵后没那东西,那肯定是认错人了。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碰上个长相相似的人也是有的,阿丑不疑有他。

即便是没获得与身世相关的消息,但那位村民是好心告知,阿丑心里头也感谢她。

于是阿丑不做犹豫,跑去跟那位士兵连比划带猜的解释起来,全然没去想窦玉为何要让身为哑巴的他去解释事情。

这边阿丑前脚一走,后脚窦玉一溜烟跑没了影,满车队的寻找江雁回的身影,恨不得把担忧的事一股脑的倾诉出来,让这位有地位和本事的表姐想个主意。

——

“回王尊,那女子确实是张家村的人,叫王小娟,听村长说从前就在村子里游手好闲不招人待见,后来她说要去投奔大人物赚大钱就走了,就再也没有她的消息,这也是那么些年来第一次回村。”

潘秋把打听到的消息一五一十汇报给江雁回,脚轻踹了下被五花大绑跪在边上的王小娟,“消失的这段时间去干什么了?”

要追究起来王小娟去做什么其实她们问不着,要怪就怪王小娟晚上鬼鬼祟祟在车队附近徘徊挨抓了,就单这点就得问清楚她的来历。

再往大了说,以江雁回的身份是有权利追问她跟谁去发大财了,官员的调查官员出入账是否合法,商贾则看对方是否依法纳税,有的是办法找出其中不法的门道。

以王小娟说的借火光过一夜,借哪个商队的不好,非得借到江北王回京的车队,挨刨根究底的调查只能算她倒霉了。

潘秋可是清楚的知道外头有多少人想着要江雁回性命,江雁回的安危与陵州局势息息相关,她可不敢在安全方面松懈。

王小娟支支吾吾不愿意说,更加坐实了其中古怪。

潘秋可没江雁回那般有耐心,又是一脚踹了过去,这次没收着力道直接把人踹倒在地上了,恶狠狠逼问道:“你知不知道眼前的是谁?再支支吾吾不答话,是不是想尝尝军队里逼问奸细的手段!”

军队二字一出,王小娟脸色骤变,颤颤巍巍抬眼看向漫不经心擦拭匕首的女人,竟是害怕的哆嗦了起来。

不管对方军衔如何,只要是军队里有个一官半职的,都令人生怵。

更何况江雁回衣着打扮和行为举止不似凡人,且车队的规模不小,一个个护卫看起来健硕的厉害,都是不可多得的练家子,都对这位女子毕恭毕敬,想来定然是个大人物。

王小娟挨那一脚踹怕了,不敢再遮掩什么,老老实实说道:“俺听人说凤凰山头的青山帮招人,俺在里头认识一人,说能帮俺介绍进去,俺就想去哪儿挣大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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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凤凰山我知道,青山帮是什么?”潘秋鄙夷道:“不会是什么土匪窝吧?”

王小娟嘴唇蠕动了两下,没吭声。

还真是被潘秋猜对了,什么青山帮听起来多不得了的样子,其实就是霸占了一个山头的土匪。

连听都没听说过的名头,那就是不入流,都轮不到官府记载入册。

“带上她,路过府衙时交给当地管事。”江雁回懒得在这人身上浪费时间,接下来就交给潘秋去处理。

匕首入鞘,江雁回目光自动追随到了人群中帮忙的阿丑身上,蹙起了眉。

人群中的阿丑扬着甜甜的笑容接过村民递来的农物,整齐小心罗列进箱子中。他长相白净讨喜,不乏有人夸赞他漂亮勤劳。

阿丑能被喜欢是好事,可江雁回总觉得心里头不舒坦。人明明是自己的贴身俾郎,没理由伺候旁人去。

正想着把人叫回身边,火急火燎的窦玉就冲进了视野,一脸的惊慌无措仿佛后头有人赶着似的。

“窦公子您慢慢说。”潘秋伸手扶了一把差点刹不住车的窦玉,收手顺道拎起腿软的王小娟,识趣的道:“你们慢慢说,我带这人先下去看管起来。”

窦玉喘了两口粗气,等潘秋走远了才压低声音将事情的原委讲述给了江雁回听,睁大的眼睛里满是难以置信,焦急道:“表姐,阿丑怎么可能是幽部的人呢,可他确确实实耳朵后有两颗红痣,跟那村民说的一模一样。”

关心则乱的窦玉没能注意到随着他话语面色越发凝重的江雁回,就算是发现了也只会认为江雁回是在思考阿丑可能是幽部人的身份。

江雁回眼神暗了下来,指腹摩挲着匕首上嵌着的颗红宝石,阳光照射下熠熠生辉,漂亮的很。

她问道:“你将耳后有红痣的事告诉阿丑了吗?”

窦玉摇头,“我不敢说。”

难以察觉的江雁回松了口气,“这件事我会处理,你别告诉他。”

多亏村民的热情,在张家村停留不到一个时辰物资便补齐,可以动身出发了。

忙活满头是汗的阿丑借了盆打水,擦干净才去找江雁回,被村民不吝啬的夸赞,脸上还残留着淡淡的羞涩笑意。

江雁回手指勾住了阿丑脸侧垂下的发丝,“头发湿了。”

触碰时指骨轻轻碰到了阿丑的脸颊,那一小块肌肤产生酥酥麻麻的感觉,阿丑顿时红了脸。

“待会骑马吹风了要头疼,斗笠戴上。”江雁回抽出斗笠反手盖在了阿丑脑袋上。

收拾好东西的车队和村民们道了别,江雁回起身黑云,照常拉眼巴巴看着她的阿丑上马,平常到不能再平常,就像没听过窦玉说的那些事一般。

从共骑一匹马的羞涩扭捏,到现在阿丑敢握着缰绳装模作样的指挥两下,当然后头一定得有江雁回把控着,阿丑觉得跟江雁回的关系越来越亲密。

虽还是对身世毫无头绪,但和江雁回关系的进步令他心里头甜滋滋的。

故意往后靠进了江雁回的怀中,见人没有抗拒的动作,阿丑小小得意了一番,唇角翘起一抹笑意。

殊不知斗笠遮挡住了他的视线,以至于看不到江雁回垂眸望他时眼底复杂多变的情绪。

第42章 回京 匕首

车队早早做好了继续露宿的准备, 备的东西很齐全,够两三日不用停靠驿站补给。

黄昏前夕升起了火,太阳很快落了下去, 林子里又是一片寂静。

江雁回坐在火堆旁借着光亮查看明日的路线, 窦玉一反常态的坐在她身旁, 双手规规矩矩放在膝盖上, 目光追随着铺完江雁回床铺,又跑去帮他整理床铺的阿丑。

白日里小小的内疚感在夜里,特别是在看到阿丑对待自己如此真诚的时候大爆发, 不安地攥了攥膝上的衣料。

窦玉道,“表姐,我感觉阿丑很在意自己的身世, 要不然我们还是告诉他吧。”

想到那位村民描述中的阿丑是个身份不凡的人,也不知怎么没了记忆沦落到被发卖当奴隶, 还好是被江雁回带回了王府,还好现在好好的活着。

看着他忙前忙后干下人的活, 窦玉心头不安更盛。

“关于他的事你不许插手。”江雁回目光从舆图上离开,幽深的眼眸凝视着窦玉慌乱的眼睛, 一字一顿道:“由我来解决, 听明白了吗?”

“明…明白了。”窦玉搓了搓胳膊。

平日里江雁回漫不经心仿佛对一切都不在意,可真当她认真起来竟是让窦玉感觉到害怕。

嘟囔道:“我只是觉得阿丑人很好, 哪怕他是……我也不希望阿丑受到什么伤害。”

江雁回看着向自己走来笑盈盈的少年,轻声道:“他叫洛桑。”

“什么?”窦玉没听清,阿丑已经走到了跟前,不敢再多说什么。

瞒着事,对视都觉得心虚的厉害,干脆假装打了个哈欠, 找借口躲进车厢里去了。

江雁回是坐在一条圆木上,边上还有一人的位置,却无人敢往江北王身边坐。

阿丑盯着看了一会,放在身前的手指揪了揪,下定决心一般上前一步,坐在了江雁回身边,两人肩膀挨着肩膀,靠的很近,看起来很是亲密。

火光映照在阿丑泛红的双颊,格外的艳丽漂亮,澄澈的双眸炯炯有神,紧张的盯着跳跃的火焰。

江雁回问,“饿了没?”

阿丑顿时放松下来,没有被驱赶,就证明江雁回是不讨厌的。

如实地点了点头,刚忙着铺床,还没来得及吃东西。

江雁回拿起地上两指粗的树枝,在火堆里扒拉了两下,一个圆滚滚的东西咕噜滚了出来,正好停在了阿丑的脚边。

阿丑等凉了会,帕子叠了好几道才拿起红薯,鼓着腮帮嘟着嘴用力吹了捶吹,眼睛亮晶晶的看向江雁回询问这坨黑漆漆的东西是什么。

“红薯。”江雁回说道。

而后见她用那把昂贵锋利的匕首在红薯上划了一刀,立马见黄澄澄的内里,散发着极其勾人食欲的香气。

阿丑肚子咕噜叫了两声,不好意思的腼腆一笑,捧着红薯拿也不是放也不是。

“小心烫。”

知道这东西是给自己的,阿丑小心避着外皮咬了口,软绵香甜的口感比煮出来的红薯要好吃许多。

本就又大又圆的眼睛因为吃到好吃的东西睁的大大的,模样很是可爱。

“我吃过了。”

江雁回拒绝了阿丑分享的好意,看着人小仓鼠似的啃咬红薯,真好养活,吃什么都乐的开心。

不多时天上飘下了绵绵小雨,山里气候多变,下雨是时常的事。

拥有丰富经验的护卫井然有序地在火堆上搭起了一个简易的棚子,用来遮风挡雨维持火堆。

车队在山里头过夜不到万不得已时火堆不能灭,火堆不仅能驱散黑暗中蛰伏的野兽,也能提防着有不轨之心的人摸黑偷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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油灯将车厢内照的亮堂堂,阿丑跪在地毯上检查两侧窗户是否关的严实,防止半夜有雨飘进来打湿褥子。

又贴心的把车厢的推拉门拉开了一条缝用来换气,车厢外是有棚子遮挡的前室,不用担心雨水会漏进来。

做好一切睡前准备的阿丑解下了发带,和他性格一样柔软的长发落下,拍了拍圆枕,笑盈盈瞧着江雁回,那眼神是在说晚安。

一道白光闪过,随后而来的是轰隆雷响。

阿丑笑容凝固在脸上,僵硬地转动脖子,躺下后默默拉高被子遮住了大半张脸。

本是不害怕打雷,可在风雨交加的深山老林中,跟安全实在挂不上钩,更不用说本就害怕露宿的阿丑了。

“怕?”江雁回问。

阿丑只露出一双大眼睛,油灯照耀下泛着光,不逞能地点了点头。

江雁回拍了拍身下软榻,“要不要上来睡?”

阿丑想也没想地摇头拒绝。

是万不敢再和江雁回挤狭窄的榻了,自己肯定会控制不住身体的反应,到时还得要江雁回帮忙,声音万一再泄出去让别人听见……

哪怕事情还没发生,光是想想阿丑脸变红的不行。

外头雷声轰鸣,豆大的雨滴砸的车厢哒哒响,灭了油灯,阿丑平躺在地铺上没能睡着。

各种下雨天危险的可能全在脑海中过了一遍,越想越发不安,恨不得自己爬起来盯着外头一举一动才安心。

明日还要赶路,阿丑紧紧闭上眼睛,干脆侧过身蜷缩起身体,强迫自己不去想那么多无意义的事。

时间随着雨滴砸落一分一秒逝去,在阿丑想到山体滑坡该怎么拉着江雁回逃跑时,身后贴上来一具滚烫的身体,将脑海中一切杂乱的思绪一扫而空。

阿丑屏住呼吸不敢确定是梦境还是真实,睡在软榻上的江雁回怎么好端端到他的身边了。

直到一条手臂环上了他的腰,阿丑才切切实实意识到身后的人是江雁回,激动之余更多的是不解。

不可否认有江雁回的怀抱,阿丑不安的心静了下来,软软地垂下睫毛,珍惜的感受两人间温情时刻。

“还是怕的睡不着?”

江雁回怀揣着复杂的心情将阿丑往怀中带了带,闭上眼睛埋进颈窝,嗅着他身上的气味。

阿丑点头后才意识到车厢内太黑,估计是看不到他的动作,于是慢吞吞转动身体面朝江雁回。

呼吸交融,鼻尖快挨着鼻尖了,心跳不受控制的加快,阿丑都怕如鼓的心跳声会吵到江雁回耳朵。

阿丑点了点头,又觉得不够,盖在被子下的手捏了捏江雁回的手。

一阵窸窣,江雁回似乎握着什么东西送到了阿丑手里,冰凉的金属触感激的阿丑一哆嗦。

东西摸起来像是一把匕首,表面凹凸不平大概是雕刻的纹理,阿丑有些害怕这东西,推着要江雁回收回去。

只听女人低压着嗓音道,“拿着,压枕用。”

不知道是不是天晚了困倦的缘故,江雁回的嗓音比平时嘶哑了几分,像是在拼命压抑着什么。

可惜车厢内太暗了,不然阿丑定要仔细瞧瞧是怎么了,别是身体不舒服强撑着。

又是窸窣,身边的温度抽离,连带着心也空落落的。阿丑不适应地眨了眨眼睛,双臂动了下,想要挽留住来之不易的温暖。

再看一个模糊的轮廓,已经躺回了软榻上。

阿丑紧紧握着匕首,直到金属的匕鞘被掌心捂热,才恋恋不舍的放回枕下,乖乖听江雁回的压枕用。

说来也奇了,匕首压在枕下阿丑真就一夜无梦好眠,具体是匕首的作用,还是临睡前江雁回的怀抱,那就不得而知了。

山林间阵阵清脆鸟鸣传来,睁开眼的阿丑躺在褥子上愣了一会,转动黑白分明的眼睛寻找软榻上的人,江雁回已经起来了。

阿丑想起了什么,带着点小激动伸手摸向枕下,果然摸到了硬梆梆的东西,昨夜不是做梦。

拿出来一看,阿丑愣住了。

匕首上雕刻着繁复的花纹,阿丑看不懂是什么寓意,只觉得非常的漂亮。

匕鞘上还嵌各色小拇指大小的宝石,最引人注意的当属正中那颗颜色鲜亮的红宝石。

哪怕阿丑再不懂其中名贵,光从匕首外观就能看出其价值不菲。且看到过好几次江雁回把玩着匕首,很是喜爱。

阿丑心口涌上一股暖流,毫无温度的匕首在此刻被赋予了不一般的意义,怎么看怎么喜欢。

将自己简单洗漱干净,阿丑手脚不停的收拾好车厢,去到窦玉车厢时惊讶的发现已经被收拾好了。

窦玉毫无形象可言的坐在马车前室,以手为扇扇风,刚跟被褥大战三百回合可把他累坏了。

“往后不用你帮我整理了,我已经学会了!”

窦玉骄傲地挺了挺胸脯,不就是铺床和叠被子么,没什么能难得倒他的。

阿丑好奇地往马车后头的箱子一瞧,被褥哪里是叠进去的,明明是胡乱团成一团塞了进去,还有一角露在了外头。

阿丑哭笑不得。

窦玉见阿丑卷起袖子要帮他重新整理,连忙拦住道,“哎!反正我弄好了,你别再费事帮我整理了,我都要不好意思了。”

知道阿丑身份不凡,又不能告诉他事情真相,又占着便宜让阿丑伺候自己,羞愧的窦玉一晚上没睡好。

天刚亮就爬起来跟褥子搏斗,好不容易塞进箱子里,再来一次他可不敢保证能不能塞进去了。

阿丑不理解窦玉的想法,只是举手之劳而已,到了窦玉口中仿佛是天大的事。

但窦玉不喜欢,阿丑就没强求。

匕首很贵重,阿丑不想弄丢,但又因为是江雁回给他的东西,也不想收进箱子里。

于是找来了个能挂在腰上的匕首袋,将匕首挂在了腰间。既能随时随地看到,又不会弄丢了。

匕首挂在了阿丑腰侧,阳光照耀下的红宝石熠熠生辉,让人想不注意到都难。

于是阿丑发现今日有格外多的人盯着他瞧,仔细看发现看的全是他腰上的匕首。

阿丑有些不自在,埋着脑袋紧跟在江雁回身边,那些探究的视线陡然消失了。

一场秋雨一场寒,细细绵绵的秋雨不似夏日的热烈,也不似冬日的寒冷,凉爽之余带着点点寒意和挥之不去的潮湿。

有经验老道的潘秋带队,避免了路途中许多麻烦,过到一处府衙把王小娟押了去。如何处理凤凰山上的山匪,想必潘秋已经说的明明白白了。

赶在深秋时分车队回到了京城,比预想的时间快上半个月。

京城繁华果然名不虚传,光从街上叫卖的小贩就能侧面看出经济的繁荣,路上走动的行人不说各个绫罗绸缎,却也是衣着保暖。哪怕是犄角旮旯的地方也不见脏污和流浪的乞丐,处处透着欣欣向荣的繁华景象。

回到京城最开心的莫过于窦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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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憋着一肚子所见所闻要同他那帮友人说道说道,也得问问他们自己离去的这段时间,京城有没有发生什么骇人听闻的新鲜事。

因护卫身赋军衔,故而由潘秋带着暂时入守城军中待命。

得圣上恩赐,念路途辛劳,允许府内休整一日再入宫觐见。

传旨的公公一走,邓嘉槿迫不及待要了匹马回府,一扫疲惫颓唐之气,骑在马上整个人意气风发。

窦玉则是一入城便被得知消息守在城门口的叔叔们带走,想来短时间是见不到闺中友人了。

可怜巴巴求助地望着江雁回,先不说江雁回会不会帮窦玉说话,单照顾窦玉的那几位叔叔的战斗力,可是在京城上流圈赫赫有名的。

江北王府坐落在较为幽僻的街道,进入明显感觉四周静了下来,仿佛不是在寸土寸金的京城。

江北王府门前几位年资较老的仆人翘首以盼等着主子归来,看见马车的那一刹那,泪点浅的已经被过身去擦泪了。

马车在门前缓缓停下,一下马车江雁回便被围住,为首的那位老人亲切地拉住江雁回的手,浑浊的双目仔细打量着多年不见的小主子,眼中有了泪痕。

“小主子,您瘦了许多。”老人疼惜万分,拍了拍江雁回手背,自我宽慰道:“回来就能,回来过个好年。”

江雁回神情意外的柔和,微微弯着腰,顾念着老人家年岁大,声音提高不少,问,“王伯,您身体可还好?”

“好!好着呢!”王伯笑呵呵。

注意到了在江雁回之后下马车的小少年,白白净净的很是讨喜,乖巧的站在江雁回的身后,一双眼睛就没从她身上移开过。

自然也是注意到了阿丑腰上挂着匕首,浑浊的眼睛闪过亮光,笑意更浓了。

冲阿丑招了招手,亲切和蔼的道:“好孩子,过来,给伯伯瞧瞧。”——

作者有话说:最近降温啦~大家注意保暖哦[加油]

第43章 难以启齿 “腿酸不酸?”

相较于陵州的江北王府奢华中带着雅致, 京城的府邸可用金碧辉煌来形容,踏入府门的那一刻仿佛空气都与外界隔开,有着独属于贵族的清雅幽香。

被江雁回尊称一声王伯的老人家在府内地位不同一般, 身后跟着一堆随时侍奉的年长家仆, 独独王伯能与江雁回并肩, 且行走时江雁回刻意放慢速度配合着老人家蹒跚的步伐。

深秋的风带着凉意却不逼人, 游廊的竹编帘半遮着,既能阻隔吹面冷风,又不妨碍欣赏园中巧夺天工的美丽造景。

王伯一直拉着江雁回的手, 浑浊的双目含着热泪,询问离家这些年在陵州过的情况,俨然一副关心在外孩子的长辈姿态。

平时谁说话都懒得搭理的江雁回一反常态的有耐心, 甚至能用乖巧二字形容她现在的状态,事无巨细的回答王伯当问题。

王伯得知江雁回一切都好, 长叹了口气,“老奴年岁大了, 身子骨脆的厉害,最大的愿望就是瞧见您好好的, 身边能有个知冷知热的人, 老奴在九泉之下也能跟君上有个交代了。”

落后一个身位正在认真倾听她们谈话的阿丑被突然注视的目光弄的一愣,紧张地抿直了唇, 以为是自己打扰到她们谈话了,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下意识求助在场最亲近的江雁回。

王伯笑眯眯地看着阿丑,慈蔼的放低放缓了声音,“好孩子别怕,第一次来京城?”

透过江雁回不同寻常的态度,阿丑清楚知道眼前这位老人的身份不同一般, 略有些紧张地点了点头。

“京城好玩的地方有不少,过年更是热闹非凡,你且安心在府内住下,等着除夕夜上街赶热闹去。”

话里的亲切感让阿丑放松了许多,扬起嘴角腼腆的笑了下,能被江雁回重视的长辈善意对待,阿丑很是开心。

王伯慧眼识人,看出阿丑是个单纯容易害羞的性子,接下来的路还是跟江雁回说着话。

分寸把握得当,阿丑也小小松口气。

没怎么跟长辈接触过,看情况王伯是对江雁回来说很重要的人,阿丑就更不知所措。

自己又无法开口说话,也不知道怎么讨人喜欢,万一表情或者动作不当惹了厌烦就不好了。

京城的江北王府更大更壮阔,在外界有小皇宫的美誉。光靠腿走去主屋也能走,但距离远显得不体面。

等过了这节抄手游廊,王伯就不跟着往里头去了。

老人家得知江雁回回京过年的好消息,盼星星盼月亮的掰着指头数日子。估摸着到日头了,早早起来梳洗穿戴得体,把自己打扮的精神饱满迎接小主子回家。

走了那么一会,又说了好些话,精神早已疲乏,让侍奉他的小男郎扶去休息了。

抄手游廊前等着一架八人抬的轿撵,阿丑还在感叹于仪仗的繁华,江雁回已经自若地坐了上去,双手慵懒地搭在两侧的扶手,垂下的眼眸矜贵异常,尽显天家尊贵。

知道府邸占地很大是一回事,真靠着双腿仅走到主屋院前,小腿已经酸胀的不行,碍于那么多人阿丑不好意思揉腿,小幅度跺跺脚缓解不适。

主院中的布景别有一番精巧,挨着墙种的两颗银杏树枝叶金黄,一片片交叠着落在地上,好似披上了一层柔软厚实的秋色地毯,傍晚时分在旁围炉煮茶定别有一番滋味。

里头还砌着一块浑然天成的奇石,也不知道工匠用了何种奇特的办法,近视有涓涓流水从石洞中涌出,汇聚到底下的水池内。

一条条小臂长的肥硕鲤鱼摆动着身体,池面映照着蓝天白云,鲤鱼浮在清澈的水中仿佛悬浮空中一般。

没等阿丑仔细欣赏院中其他巧思布景,主屋内走出的女子激动的快步上前,热泪在眼眶中打转,哽咽道:“王尊,屋内都按照您从前的喜好布置,您一路上辛苦了。”

又看向江雁回身后站着有些胆怯的少年,自然的以为是江雁回从陵州带来路上伺候的俾郎,正准备以示友好的领他去休整,余光一瞥留意到了他腰侧精美的匕首。

顿时了然其身份的特殊,识趣的不多言语,保持着适当的距离,既不会打扰到王尊,又能在王尊需要时第一时间出现。

江雁回在陵州的住所就极尽奢华,京城的更是华丽到令人咂舌的地步。哪怕阿丑看不懂这些奢饰品,光从流光溢彩的布料中就能感知一二,更不用说桌柜上精巧的摆件了。

府内家奴知道王尊不喜人留在主屋,陆续将手头的活放下出去候着,眨眼间偌大的主屋只剩下江雁回和阿丑两人。

独处的环境令阿丑紧绷的神经终于得到一丝喘息,不禁打量起屋内的陈设,想到这里是江雁回少时常住的地方,心里有种别样的感觉。

好奇小猫似的四处乱看的阿丑落在江雁回眼里格外的可爱,面对王伯紧张又乖巧的模样也可爱,每一处都可爱的厉害。

倘若说觉得一个人好,不一定是爱。但要总觉得一个人可爱,大概率是沦陷了。

江雁回从后抱住了阿丑,好不容易在陵州养出的肉因路途艰苦清瘦了不少。

“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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酸不酸?”

阿丑看了眼开敞的屋门,担心有人经过看见的同时,又藏不住的喜欢和江雁回肢体接触。

大脑中胡思乱想了一通,才反应过来回江雁回的问话,淡淡的委屈感涌上心头,抿着唇点了点头。

“既然累了,怎么不求助我?”

声音距离耳畔很近,像咬着耳朵呢喃低语,酥酥麻麻听的阿丑身子发软,手虚虚搭在腰间扣着的胳膊上。

原来去主屋的路上觉得江雁回多次看他不是错觉,难道就在等着他求助。

阿丑红着耳廓,在江雁回摊开的手掌上一笔一画的写——下次一起走。

掌心的痒意蔓延到心间,江雁回垂眸看着阿丑的侧脸,待到人转过脸的一瞬间吻了上去。

吻太过于温柔,比激烈的碰撞更能点燃干柴烈火的情欲。

路途骑马艰苦又劳累,驿站内简陋的环境江雁回又不愿意做那档子事,亲密的次数大大减少。

不论是身体还是情感上都抵达了最高渴望,恨不得将对方紧紧揉入身体中。

任凭江雁回主导掌控身体,阿丑大脑一片空白,只晓得床铺很柔软,空气中漂浮着淡淡的檀木香,以及非常熟悉和依赖的独属于江雁回的气味。

汗水液体交融,滑腻腻的肌肤互相摩擦,直到两人都筋疲力竭。

夕阳余晖透过窗户堪堪落在床尾,阿丑蜷缩起腿无声拒绝江雁回来回地抚摸,眼皮重的发沉,只想闭上眼睛好好睡一觉。

而撑着头侧躺的江雁回玩心大起,越是不让摸就越要摸,闹的阿丑干脆摊开身体由着她,大方的态度反倒让江雁回收了手,改为了摸他耳朵。

江雁回带有薄茧的指腹轻抚过阿丑耳后他自己都不知道的红痣,脱离情欲的眼神晦涩不明,垂下的浓密睫毛正好遮挡眼中异样神色。

心知肚明一切的江雁回并没有告诉阿丑真相,而是说起了旁的事,“今日与你说话的老人家是王伯。”

原本昏昏欲睡的阿丑来了精神,努力睁大眼睛认真听江雁回说话。他对江雁回的一切很好奇,总是可惜自己了解的不够多,有时看着她总感觉隔着一层摸不透的迷雾,患得患失。

江雁回目光在痣上停留了两秒,收回了手,说故事似的娓娓道来。

“我的父亲是前朝的淑贵君,王伯是父亲在潜邸就跟随伺候的奴才,也是自小看着我长大的。小时候我容易梦魇,吃了多少药都没用,又不喜欢旁人贴身伺候,便是父亲和王伯轮番夜里守着我。”

“再后来我长大出宫建府,没两年父亲便病逝了,他的身体一向不好。父亲依照规矩入了贵君的陵寝,一应的物品跟着进了陵墓陪葬。我求了母皇的恩赐,把王伯接出宫安度晚年。”

困意渐消,阿丑沉浸在悲伤中,眉角眼梢跟着拉拢下来,轻轻牵住了江雁回的手。

“明日我入宫,在府内有什么需要的找王伯,或者今日院中见到的红椿。”

江雁回回握住阿丑细长的手指,十指交握,好像心都跟着贴近了。

“再过几年窦玉能出府了,定然回来找你。若是不喜欢大可以拒绝,搬出我来也可以。”

江雁回说了许多无关紧要的话,阿丑都认真的听着,目光一会儿落在相握的手上,一会落在江雁回低垂的漂亮眉眼。

敏感细腻的阿丑总觉得江雁回要说的不是这些,但他不知道该怎么问出口,也或者是自己的错觉。

江雁回这般骄傲的人怎么会对他有难以启齿的事呢?

阿丑摇了摇脑袋,将自己又开始胡思乱想的思绪甩了出去,挪动着酸软的身体靠近了些,大大的眼睛里满是全身心的依赖和信任。

殊不知他这般才是最让江雁回心生不忍,无声叹口气,暂压下心中隐隐不安的感觉,搂紧了困的眼睛又要合上的阿丑。

第44章 王伯 “拿着此匕首发号施令,就相当于……

一条碧波荡漾的护城河将阶级隔开, 入了庄严肃穆的宫门,气氛陡然变得沉重压抑,来往宫婢谨小慎微埋头盯着脚下, 步履匆匆不敢左顾右盼。

红墙金瓦的巍峨宫殿处处透着皇家至高无上的尊贵, 就连空气中浮动的都是奢靡的气息, 权利、地位和金钱的诱惑力在这儿无限放大。

身着鲜亮颜色朝服的江雁回走在宽阔的汉白玉石板大道上格外醒目, 本朝仅此一位亲王,朱红色四团五爪盘龙服象征着独一份的地位。

江雁回偏爱深色,主以玄色为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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