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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50(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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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 阴天快乐(4) 真爱无疑.

徐知岁拍了张银渐层的照片发到小区业主群里, 询问是否有人家里的猫走丢了。

消息发出去之后很快得到了回应,爱猫人士在群里展开了激烈的讨论,有人说这只猫好肥, 有人说傍晚下去遛狗的时候也看见它了, 可最后给出的答案无一例外——

不认识, 不知道, 就连经常在小区里喂养流浪猫的王婆婆也说以前从没见过这只猫。

徐知岁猜测会不会是隔壁小区跑过来的,于是一顿折腾之后又将猫抱回了绿化带,想着或许等天黑了,它自己就跑回家了。

可这小家伙也是有点洁癖在身上的, 小肉垫甫一粘到草丛里脏兮兮的泥巴,立刻嚎了一嗓子满是嫌弃地跳了出来,舔舔爪子又跳回了那辆布加迪上。

徐知岁彻底无语, 心想这肥猫也真够挑剔的,楼下停了几十辆轿车, 它非挑一辆最贵的搞破坏, 也不知道布加迪的主人出差回来, 看见自己的豪车被糟蹋,心会不会滴血。

时间不早, 徐知岁接到周韵催促回家的电话,纠结再三, 还是放弃了收留它的念头。

可晚饭过后, 她穿着厚实的棉服下楼倒垃圾,再次看见了这只傲娇中又透着点可怜的小猫咪。

帝都的冬夜, 室外冷得厉害,这几天没下雪,风却大得能把树给刮倒。那样刺骨的寒意让小家伙冻得直哆嗦, 不停挠着布加迪的前挡风玻璃,企图进去避风取暖。

听见徐知岁靠近的脚步,小家伙从车上跳了下来,一边走一边像只小狗一样朝她摇尾巴,躺在她的脚边袒露肚皮,拼命讨好。

徐知岁哭笑不得,这怕不是被狗子带大的小猫吧。

看着小肥猫瑟瑟发抖的样子,徐知岁终于还是于心不忍了,决定暂时收留它,直到有人将它人认领回去。

她没有养宠物的经验,又担心它的健康状况,犹豫之下带它去了两条街之外的宠物医院做检查。

宠物医生说这只猫是个女孩子,没有做过绝育,年龄大概在三岁左右,疫苗齐全,身体健康,介于它的体重已经超标,建议徐知岁在养它的时候适当控制它的食量。

徐知岁抱着小肥猫回了家,洁癖重度患者周韵女士对它的到来相当排斥,徐知岁好说歹说,周韵才同意让它暂时进门。

小肥猫对于新的环境表现得格外警惕,到处闻闻嗅嗅,最后奋力一跃,跳到了冰箱顶上,就此躺下了。

“你给它取名字没?”周韵嫌弃归嫌弃,但也不忍心让小家伙在外面挨冻,找了个平时不用的碗给小家伙盛水喝。

徐知岁摇头,“没,不知道它以前叫什么名字。这么胖,要不就叫它肉球好了。”

“这名字倒是符合它的气质。”周韵用手指逗弄小肥猫的鼻子,“肉球,肉球?”

小肥猫很不给面子地转过头去。

……

疲惫的身体让徐知岁在沐浴之后早早上床休息,她尝试用数羊的方式戒掉对安眠药的依赖,是药三分毒,她作为医生更加明白这个道理。

浑浑噩噩睡过去之后,她又看见季永贵的刀向她砍来,祁燃浑身是血地挡在她面前,她哭喊求救,周围却空无一人,没人帮她,鲜红的血液就这么一直流淌到了她的脚边。

怀里的人在慢慢变冷,闭上眼睛之前,他握着她的手微笑:“岁岁,是不是只有这样,你才肯承认你还爱我?”

……

“不!不要……祁燃!”

徐知岁大叫一声,惊坐起身,周围一片黑暗,窗边滴答行走的闹钟和手掌触到的柔软棉被都在提醒她,这不过是一场梦。

她抚住心口大口大口地喘气,好半天都没能才从噩梦之中缓过神来。

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不过才凌晨三点。

梦里的恐惧让她睡意全无,靠着床头坐了一会儿,一颗心始终惴惴不安,索性披了件外套起身,摸黑进了厨房。

周韵被厨房里七零哐啷的声音吵醒,打开灯,睡眼迷蒙地看着正在翻箱倒柜的徐知岁,“大半夜不睡觉你搞什么?我还以为进小偷了。”

徐知岁打开冰箱,“妈,你昨晚买的半只鸡放哪了?”

“……”

祁燃的伤势比想象中严重,医生说可以适当补充些营养,午餐时间,蒲新特意去星级酒店订了餐,其中便有助于伤口愈合的鸽子汤。

他提着餐盒回到病房,祁燃仍捧着他昨天拿来的那本漫画看得入神。

蒲新不好打扰,将饭菜摆好后在旁边站了一会儿,见他没有要进食的意思这才轻声提醒:“祁总,吃饭了。”

祁燃将手里的书翻了一页,“先放那吧,没胃口。”

蒲新低头退到了一边。

正犹豫要不要打电话让徐医生过来一趟,病房的门被人推开了,徐知岁一身白大褂出现在门口,手里还提着一个粉红色保温桶。

蒲新眼睛一亮,惊喜出声:“徐医生你来了!”

祁燃闻言抬头,面色微变,侧身佯装咳嗽,不露痕迹地将手里的东西塞到枕头下面,对徐知岁牵起唇角,“中午怎么有时间过来?”

“嗯,上午挂号的人不多。”徐知岁耸耸肩,扫了一眼他面前的佳肴,语气不明道:“本来说今天煲了汤,给你送点过来,现在看来……好像不用了。”

“怎么会?”祁燃惊喜于她的关心,示意蒲把眼前的餐盒撤了,“正好这些菜太油,我没有胃口。”

“那不好意思了,我的汤可能更油。”

话虽这么说,可徐知岁还是把保温桶放到了他桌上,表情古怪地说:“好久没下厨了,将就喝吧。”

“你自己做的?”祁燃伸手去接,颇有些受宠若惊。

徐知岁沉默地给他递了勺子,眉宇间闪过的不自在却足以说明一切。

祁燃忽的觉得背后的伤口没那么疼了,因为不能下床活动而郁结的心情也在这一刻一扫而光。

盖子一打开,浓郁的鸡汤味扑面而来,蒲新探头望了望,有些怅然地想“到底是鸽子汤错付了”。

只见祁燃用左手拿起勺子,小心翼翼地拨开浮在表面的那层油,舀了一勺送进嘴里,还未下咽,徐知岁就迫不及待地问:“怎么样?好喝吗?”

祁燃深深吸了一口气,咽下嘴里那口汤,喉结也跟着下上滚了滚,然后面色不变地说:“当然,你的手艺不错。”

“真的?”

“真的。”

徐知岁狐疑地撇了撇嘴角,他还是第一个夸她做饭好吃的人。

即便是在周韵病重生活无法自理的时候,她的做饭水平仅仅只是勉强可以下咽的程度,秦颐尝过一次就拉她去下馆子了。

而像祁燃这种对生活品质要求更高的人,真的会觉得好吃?她有些不信。

像是为了证明自己并非阿谀奉承,祁燃一口气喝掉了大半碗鸡汤,末了还笑着问她:“明天还有没有这种待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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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知岁默默丢给他一个眼神,“想得美。”

祁燃笑而不语,继续埋头喝汤。

中午午休时间并不多,加上她自己还空着肚子,徐知岁呆了没一会儿就离开了病房。

在楼道等电梯的时候,迎面遇上了休假回来的宋砚。大概是刚得知祁燃受伤住院,他队服都来不及换就匆匆赶来了,看见徐知岁倒也没有流露出太多意外,笑嘻嘻地和她打了招呼。

其实上学那会儿,徐知岁和宋砚的关系还不错,许多关于祁燃的消息都是从他那里打听来的。

只不过后来毕业,她和所有同学都断了联系,宋砚也进了部队,改变颇大,再见面时总觉得生疏,没了当年相处时的自在感。

一阵客套的寒暄过后,两人挥手告别。宋砚提着水果篮进了住院部,在小护士的指引下找到了位于走廊尽头的VIP病房。

原本还担心着祁燃的情况,推开门却见他气色不错地坐在床上,手里有一下没一下搅着一碗汤。

宋砚笑了,“哟,小日过的不错啊,还有鸡汤喝!”

“她做的。”对他的到来,祁燃并不意外,绷着一张脸,声音却带笑。

宋砚当然知道他口中的那个“她”指的就是徐知岁,一边调侃一边找来干净的勺子喝了一口,“哟,进展不错啊!某人心疼了不是?噗……!这什么呀!这汤怎么这么咸?盐罐子打翻了吗?”

祁燃再绷不住了,撇过头去,捏拳猛地咳嗽起来,“蒲新麻烦给我一杯水。”

蒲新:“……”

宋砚大为惊叹,“这汤你还能喝大半碗,看来是真爱无疑了。”

祁燃一口气喝了一整杯水,嘴里的味道才冲淡一些。他将杯子放回桌上,笑道:“厨艺不是问题,她有这份心我这一刀就不算白挨。”

“咦,你少在我面前秀恩爱,让我这个被催着相亲的孤家寡人情何以堪?”宋砚抖了抖肩膀,一脸受不了的表情,“不过话又说回来,我觉得徐知岁这些年变化挺大的。”

“比如?”祁燃问。

宋砚歪头想了想,“我也说不上来,就是觉得她的眼里……好像没有光了。也是,我前不久才从秦颐那里得知了她家发生的事,吃了这么多苦,这些年一定过的很不容易,你呀,以后一定要对她好一点。”

祁燃自嘲地苦笑,“但愿她能给我这个机会。”

宋砚叹了口气,他是知晓祁燃性格的,从来不做没把握的事,可他们两人直接毕竟隔着十年不可消磨的时光,要想在一起谈何容易。

走神间他瞥见了祁燃藏在枕头底下的漫画,趁他不注意飞快抽了出来,顺便岔开了话题。

“看不出来啊,你还喜欢看这种小女生的东西。莫非高冷总裁也有一颗少女心?”

祁燃觑了他一眼,也不解释,拿回漫画按在手里,“每天看那些密密麻麻的数据看累了,偶尔换个口味,有什么问题?”

宋砚一噎,“没,当然没!您喜欢就好!”

宋砚在病房里呆了没一会儿就接到了领导打来的电话,让他尽早回去汇报情况。

他走后,祁燃重新翻开了那本名叫《暗恋》的漫画。

他想起半个月以前,他和秦颐在朋友许炽淮的婚礼上再次相遇,秦颐见他心情阴郁给他推荐了这本漫画。

“你如果真的想了解岁岁,不妨去看一下这本漫画吧,看完也就知道那些年你到底错过了什么。”

“我不是想要帮你,我只是想帮我的朋友,她这些年过得很辛苦,心里始终埋着心结。虽然她现在很少和我提起你,但作为旁观者,我可能比她自己更清楚她的心思。她不是不肯重新面对你,而是在心里和自己叫较着劲。”

42. 阴天快乐(5) 轻轻一吻.

徐知岁走到食堂才想起来, 早上那份鸡汤她加过两次盐,凌晨三点下锅慢炖时加了一次,早上起床迷迷糊糊间又加了一次, 出门太过匆忙连味道也忘记尝了。

亏得祁燃还当着她的面喝了大半碗, 着实有点为难他。

不过这也证明她在厨艺上的确没有什么天分, 下次还是收起她那无处安放的恻隐之心, 不要再想着送什么营养汤了,放过祁燃,也放过她自己。

打完饭,选了个安静的角落坐下, 还没吃上两口,冯蜜就风风火火地端着餐盘朝她走过来,一双杏眼亮晶晶的, 脸上笑容异于往常,有种说不出的雀跃与欢喜。

“徐医生, 问你个事儿呗!”冯蜜腆着脸傻笑, 讨好似地往徐知岁碗里夹了个大大的鸡腿。

这不是她一贯的作风, 作为一个资深吃货,冯蜜从没有过将自己最喜欢的食物拱手相让的时候, 徐知岁心里立刻警铃大作,心想这姑娘不会又要逮着她问什么八卦了吧。

她面无表情地将鸡腿送回了她碗里, “无功不受禄, 你先问,我再考虑要不要回答你。”

“嘿嘿。”冯蜜戳着碗里的饭, 眼底闪过一抹可疑的娇羞,“也没什么事,就是想问问你, 刚才在住院部和你说话的那个兵哥哥是谁啊?”

“你去住院部干嘛?” 徐知岁用余光扫了她一眼,关注点有些偏。

“我家有个亲戚住院了,我就过去看看……哎呀,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长得好帅啊!简直就是我的梦中情兵!”

“……咳咳!”

徐知岁被她语不惊人死不休的用词吓得直咳嗽,喝了两口汤才缓过来,“你看上他了?”

“一见钟情!”冯蜜托腮眨眼,“所以他有对象了吗?”

徐知岁实话实说:“这我真不知道,他是我高中同学,很多年没联系的那种。”

“那你就帮我问问吧,我这母胎solo好不容易才遇到心动男嘉宾,我下辈子的幸福就靠你了。”

冯蜜抱着她的胳膊撒娇,徐知岁一脸无奈,可又受不了这小姑娘对她那孤又是揉肩又是敲腿的殷勤劲,最终还是答应了。

她没有宋砚的联系方式,回去的路上纠结要不要给祁燃发个微信,毕竟关于宋砚的一切想来想去应该只有他最了解。

还没组织好语言,她就被谢成业一个电话叫到了办公室,等她出来时诊室门口已经排满了等候叫号的病人。

她放弃了发微信的念头,想着这种事还是等下次去探病的时候当面问他比较好。

后面的三天,徐知岁每天忙到脚不沾地。

或许是因为医闹事件的持续发酵,让更多人关注到了抑郁症这种精神疾病,相关热搜在网上挂了好几天,许多官方账号也下场科普。长济医院的心身医学科因此被更多人知晓,这几天前来挂号的人数比平时多了一倍不止。

徐知岁每天早上八点上班,中饭也没时间吃,等她将这一天所有病人的情况归档,外面天色早已大黑。

为了不打扰祁燃的休息,她放弃了在下班前去住院部走一走的念头。

周六这天,终于轮到徐知岁休息。

早上七点,她在生物钟的促使下睁开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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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迷糊糊给肉球喂了点猫粮又睡回了她温暖的小床,再次被微信消息吵醒已经是上午十点半了。

她昨晚答应了今天中午和谢书毓一起吃饭,半梦半醒的竟然给忘了。挂断电话后,她一阵风似地卷进洗手间梳洗,下楼时谢书毓的车已经在小区门口等候多时了。

自从上次医闹过后,他们两个一直在忙,虽然微信偶有联系,但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面了。

谢书毓带她去了朋友推荐的重庆火锅店,据说味道非常不错,平时很难订到位子。

可当锅底端上来的时候,看着上面漂浮的一层厚厚的红油和大把大把的辣椒,徐知岁感到胃里一阵抽搐,已经可以想象这颗玻璃胃一会儿将如何向她抗议。

看见她盯着锅底脸色为难,谢书毓问:“怎么了?不喜欢吃火锅吗?”

徐知岁迟疑地回答:“倒也不是不喜欢,就是觉得有点辣……”

“是吗?”谢书毓说:“我觉得还行,大概是因为我妈是川渝人的关系,我家人都爱吃辣。抱歉,没有考虑到你的口味,要不我们换一家?”

“不用了。”徐知岁拦住了他试图退餐的动作,“算了,来都来了,别麻烦了。”

谢书毓也就没再坚持,让她要是觉得辣就往清水里涮涮。然而作用并不大,徐知岁的胃在油和辣的双重冲击下变得更加脆弱,没吃几口,她便以减肥为由放下了筷子。

百无聊赖中,她支着下巴环顾四周,发现今天商场的人格外多,若非他们来的早,此刻怕是也要在外头排队了。

谢书毓笑笑,给她夹了一筷子辣牛肉,“大概是因为今天是跨年夜吧,现在的年轻人都爱凑这个热闹。”

“啊?”

徐知岁看了眼手机,惊讶地发现今天还真是12月31,也怪她这段时间太忙,只记得是周六她休息的日子,完全忘了新的一年就要来临。

跨年夜……

跨年夜……

那不就是舒静阿姨的……忌日?

徐知岁面色缓缓沉了下去,全然不顾那牛肉上沾满的辣椒就囫囵地往下吞。

午餐过后,谢书毓提议一起去看个电影。正排队检票时,他接到了一个电话,说研究室临时有急事必须回去一趟,尚且来不及把徐知岁送回家,就匆匆坐电梯去了停车场。

人头攒动的影院大厅,一对对小情侣如胶似漆,徐知岁坐在冰冷的座椅上有些哭笑不得。

好好的一个跨年夜,她就被这样不明不白地扔下了,到底是怎样的工作,能比医生还要忙碌。

不过这样也好,她就不用在谢书毓面前强颜欢笑了。

退掉了电影票,徐知岁搭乘地铁回了长济,她给自己找的借口是有资料落在了办公室,她必须回去拿一下,然而到了医院她连门诊部的大门都没进,就直接去了住院部。

从电梯里出来,徐知岁在走廊与一个身材窈窕的女人擦肩而过,对方身上清淡的香水味吸引了她的注意。

她依稀记得不久前逛商场时曾有柜姐向她推荐过,圣罗兰的自由之水,如果她没有记错应该就是这个名字了。

她下意识回头,却只看到女人捂脸痛哭的模样。

或许是家人生病了吧,徐知岁淡淡地想。

来到病房,里头多了一束鲜花和几篮水果,祁燃双腿交叠坐在沙发里,打了褶的眉头和紧绷的唇角无不诉说着他此刻的烦躁。

他没有穿那件苍白的病号服,而是一身黑色大衣的正装打扮,很明显,他刚刚从外面回来。

空气中残留的香水味让徐知岁皱了皱眉头,这个病房似乎在不久前来过其他人。

她敲了敲门,走进去,“今天好些了吗?”

祁燃闻言抬头,眉间的褶皱很快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唇角温和的笑意,“今天不是休息,怎么有时间过来?”

“就……回来拿点东西。”徐知岁双手背在身后,有些奇怪他怎么知道自己的排班时间。

微微打量了眼桌上摆着的娇艳鲜花,作势不经意地问:“你有朋友来过了?”

“不是什么重要的朋友,”祁燃把那束花放去了角落,“顺便路过就来看看我。”

“哦……”

徐知岁可有可无地点了点头,眼睛再次打量着这个病房。几日不过来,面前的茶几上被文件夹和各种书籍堆满了,虽然放得整齐有序,但显然即便是在养伤祁燃也没让自己闲着。

正要开口说些什么,身后传来敲门声,护士长带着一伙小护士来例行查房。

护士长朝她微笑,和蔼的脸上有浅浅的皱纹,“呀,徐医生来了?”

徐知岁也笑着回应,“是啊,过来看看朋友。”

护士长说:“那你可得好好管管你这朋友了!说了几百遍让他卧床好好休息,非不听,天天往你们门诊部跑。今天更不得了,没有报备就擅自离院了,要是出了什么事,我们可真付不起这责任。”

“好,那我下次一定和你们报备。”祁燃摇头淡笑,多少有点无奈求饶的意思。

护士长一边写记录一边嗔他:“这是报备的事吗?你们小年轻就是不爱惜自己的身体。我可说不动你,让徐医生来好好管管你,她说的话你总该听了吧!”

护士长莫名暧昧的语气让身后一群小护士捂嘴偷笑,祁燃笑而不语,眼底竟然都带了几分愉悦。

这让徐知岁多少有些不自在,她当然知道祁燃去了哪里,这么重要的日子她能想起来,他更加不会忘记。

护士长走后,祁燃注意到徐知岁时不时捂着肚子,体贴地给她倒了杯热水。徐知岁说了声谢谢,顺势在沙发坐下,这才接着刚才的话题问:“你没事总往门诊部跑什么?”

“没什么,就是你这几天没过来,想去看看你。”祁燃去洗手间换回了病号服,出来时最上方的两颗纽扣还未扣上,露出大片的胸膛和锁骨。

徐知岁下意识移开视线,拿着杯子的手悄然紧握,“那我怎么没看见你。”

“见你在忙,就没打扰。”

“哦……”

徐知岁继续低头喝水,过了一会儿感觉到沙发的另一边往下沉了沉,祁燃坐到了她旁边认真地剥起了桌上的一个桔子。

他坐的太近,动作时手肘偶尔蹭过她的外套,平白生出一些令人遐想的暧昧。

徐知岁更加心不在焉,不知是空调温度太高还是手里水杯太烫,她觉得自己的脸颊开始微微发热,呼吸也紊乱了,借着倒水的动作往旁边坐了坐。

“你背后的伤怎么样了?还疼吗?”徐知岁没话找话地说。

祁燃耐心撕着桔子上的白络,“偶尔碰到会疼,其余时间还好,只是还不能用力。”

徐知岁点了点头,很快想起冯蜜拜托她的事,支支吾吾地说:“那个,我能问你个事吗?”

“嗯。”

“宋砚……他有对象了吗?”

“……”

祁燃忽的抬头看她,瞬间凉下去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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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徐知岁头皮一阵发麻,连忙摆手解释:“不是,我是替我同事打听的,你别多想。”

祁燃心底一松,这才挑唇笑笑,“你那么紧张干什么?”

“我哪有。”徐知岁耷拉下眼角,也想不通自己为什么要心虚。

“像他这样整天扎在部队的人,怎么可能有对象。他家里倒是着急,给他安排了好几次相亲,但是因为工作原因,聚少离多,最后都不欢而散了。怎么,你同事看上他了?”

“差不多吧,想问要他的联系方式来着。”

“我回头推给你。”

……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过了会儿,有护士进来通知祁燃去医生那里换药。徐知岁看看时间正说走,祁燃却按住了她的肩膀,将一个剥的干干净净的桔子放在她手心。

“等我,很快回来。”

徐知岁便不动了,静静看着他跟着护士出了病房。

他走后,空荡的房间显得异常寂静,徐知岁闲着无聊翻了翻他搁在茶几上的书籍。

大多是些和电子编程相关的论文和报告,全英文版的内容,一串串长而复杂的专业代词看得她眼睛直晕,看着看着,睡意汹涌袭来,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靠着沙发合上了眼睛。

祁燃从换药室回来,就看见她蜷缩在小小的沙发里,脑袋枕着他的大衣外套,睡梦中手掌仍捂着胃部,眉头紧皱,表情十分痛苦。

他走了过去,蹲下身拨开她额前的碎发,就这么静静看着她。

她睡着的模样很乖,睫毛轻颤,呼吸均匀,褪去了平日里伪装出来的坚强和冷硬,有了几分她少女时期的影子。

祁燃嘴角不自觉地上扬,情不自禁地俯下身,在她额前落下轻轻一吻。

沙发上的人动了动,嘴里呜咽了一声,却没醒。祁燃庆幸的同时心里又生出几分失落,若她有所察觉,是否还会像之前那样推开他呢?

就在昨晚,他看完了她的一整本漫画,愧疚、懊悔铺天盖地朝他袭来,也是在这个时候他才真正明白自己曾经忽略了什么,那是少女捧到他面前炽烈且孤注一掷的一颗真心。

如果当时他能坚定一些,不要那么思前顾后,或许今天他们就是现在这个样子。

然而过去无法改变,后悔已来不及,他如今唯一能做的就是在当下好好爱她。

……

徐知岁醒来时,外头天色已经暗了,她发现自己躺在洁白的病床上,身上外套未脱,被子盖得严严实实。而这张床原本的主人却在陪护的座椅上,静静翻着他的报告,面色微微泛白。

听见床上传来动静,他抬眸看了过来,“醒了?”

徐知岁撑坐起身,眼底闪过羞愧,她一个大活人怎么就霸占了他病人的位置,可……

她记得她是在沙发上睡着的,怎么就到了床上?

答案显而易见,她不自觉地红了脸,以最快的速度穿鞋起身,“抱歉,我可能是太累了,等着等着就睡着了。”

祁燃看着她笑,“没事,怪我去的太久了。”

徐知岁更加无地自容。

墙上的挂钟指向傍晚六点,她想起今天肉球独自一猫在家,有些不放心,正好她也在这呆的够久了,于是挽了下耳边的碎发说:“那我先回去了,你好好休息。”

“等等。”祁燃叫住了她,从大衣口袋拿出一盒药,“这是我刚刚找医生给你开的药,以后别吃太多刺激性的食物,对胃不好。”

他妈妈就是因为这个原因走的,他对此格外敏感,更怕她不会照顾自己,平添了折磨。

徐知岁接了过来,心底泛起一丝涟漪,却也只是淡淡地说:“谢谢。”

从病房出来,徐知岁和刚换班的护士笑着打了个招呼。路过医生办公室时,听到里头有人摇头叹气。

“我就没见过这么不爱惜身体的患者,伤口好不容易愈合了,刚刚给他换完药,回去不知道做了什么,硬是把伤口给崩开了。留了好多血啊,害得我又给他换了一次药……”

徐知岁默默听着,心脏莫名地就跟着疼了一下。

43. 最重要的小事(1) 把你赔给我.……

元旦之后, 祁燃住院的消息不胫而走,短短两天时间,前来探病的下属和生意上的朋友都快把住院部的门槛给踏坏了。

徐知岁就曾见到病房里花篮水果多到摆不下, 病床前乌泱泱围了一群人, 又是给祁燃倒水, 又是给他削水果, 还有给医护人员塞红包的……总之要多夸张有多夸张,徐知岁在房门口站了半天,愣是被挤在了外围进不去,只好稍稍看上几眼, 确定祁燃无恙便离开。

第三天傍晚,徐知岁收拾东西下班,刚锁上门就看见祁燃独自一人站在公共休息区的座椅边打电话, 脚边是只收纳他日常用品的黑色行李箱。

见她出来,祁燃捂着手机低语几声, 很快掐了线, 朝她温和一笑, “忙完了?”

徐知岁走过去,茫然地打量着他, “你这是干什么?”

祁燃说:“当然是出院。”

“王医生同意了?”她怎么记得他上次伤口裂开之后,王医生又将他的住院时间往后延长了两天, 真算起来, 他应该这周末才能出院。

“他不同意也没办法。”祁燃笑笑,“每天往我这跑的人太多, 门口值班的护士都嫌烦了,我在这根本休息不好,还影响到别人, 倒不如回家静养。”

“那你的伤没有问题了吗?”徐知岁有些不放心地问。

“差不多吧,王医生说只要按时换药,到时候过来拆线就行。”说着,祁燃抓起徐知岁的手,将一把车钥匙放在她的掌心,“走吧。”

徐知岁懵然地直眨眼,“什么意思?”

祁燃挑眉,“当然是送我回家,我现在的身体条件暂时不允许我自己开车。”

徐知岁看看钥匙,又看看他,“不是,为什么是我?你助理呢?”

“他帮我去外地开会了,一时半会儿赶不回来。我想着我们正好顺路,也就免得你下班去挤地铁了。”

徐知岁想说星河湾和她现在的家哪里顺路了?简直相差了十万八千里好不好!

正想找个没有驾照的理由拒绝,祁燃眸光微变,像是早已洞穿她的内心,先她一步开口:“我知道你有驾照,上次在医院门口我看见你帮一个孕妇停车了。”

“……”

她还能说什么,只能认命地和他去了停车场,谁让他是因为保护自己才受的伤。

然而,当她拿着车钥匙站在那辆牌照为四个9的奥迪S8面前的时候,她还是没出息地犹豫了。

连吞了两下口水,瞠目结舌地问:“你确定要我开这个车?我实话告诉你,我虽然有驾照,但没上过几次路,万一给你刮了蹭了,把我卖了都赔不起。你为什么不开那辆奔驰了?不对,那辆也要一百多万。”

祁燃把行李放去了后备箱,关上门时有意无意地扶了下右肩,“没事,我就坐在旁边提醒你,你慢慢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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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有事。就算刮了也没事,大不了把你自己赔给我。”

徐知岁从前哪里听过他开这样的玩笑,脸颊蓦地一热,咬唇瞪着他,“我跟你说认真的!”

“我也跟你说认真的,我很放心把自己的人身安全交给你。”祁燃走过来,一手搭住她的肩膀,一手打开驾驶室的车门,半推办就地她塞进了车里,自己又绕回另一边坐上了副驾驶的位置。

事已至此,徐知岁只好放弃了挣扎,四下摸索,看看仪表器,又摸摸方向盘,先适应一下这辆车的手感。

启动车子后,她打开电子屏上的导航功能,一边在搜素拦输入地址,一边问:“你家还是在……”

话没说完,祁燃突然倾身朝她靠近。

凛冽的男性气息压上来,徐知岁几乎是立刻想到了他那晚喝醉酒对她做的事,像受惊的小兔子一样蜷着肩膀往后一缩,满脸涨红地问:“你干什么?”

看她吓得花容失色,祁燃动作一顿,身体稍稍往后退了些,“别紧张,我只是想帮你系下安全带。”

说着,他伸手从徐知岁肩膀后侧拉出黑色的带子,啪嗒一声,将其扣拢。

见她还是愣愣的,祁燃揉了一把她蓬松的头顶,轻笑:“看来是我吓着你了。”

徐知岁尴尬得无地自容,深呼吸之后终于回过神来,硬着头皮强行解释:“我只是一下没反应过来。”

“嗯,我知道。”祁燃漆黑的眼睛看着她,笑意更深,见她还是一脸窘迫便非常识趣地揭过这茬,“所以你刚才想说什么?”

徐知岁的注意力终于回到了显示屏上,“哦,我是想说你家还住星河湾对吧?”

祁燃不答,探身在导航里输入了一串地址,“不,在这。”

风和花园,这不是她家吗?徐知岁睁圆眼睛疑惑地看着他,祁燃耸了耸肩,“你也知道我家的情况,我爸再婚了,我和他们住在一起多有不便,所以就搬出来。”

“可是为什么是这个小区啊?”

“上次送你回家的时候无意中发现的,这个小区环境不错,而且地理位置很方便,离我公司的距离都比较近。”

祁燃看着她的眼睛,回答地无比真诚。徐知岁却翻了个白眼,那句“你骗鬼呢”差点就脱口而出,离他公司是远是近尚且不知,但她家小区环境怎么样她能不清楚?

以他的条件,明明可以有更好的选择,可他偏偏选了她住的风和花园……简直居心叵测!

但听他的语气,这件事似乎已经板上钉钉,自己反对与否又能改变什么吗?

她沉默地发动了车子。

一路上,徐知岁都保持着最平稳的车速,和前车相差十万八千里,遇见超车或是强塞,她也不着急,不过就是被后面车鸣几声喇叭,总比发生刮蹭要来的划算。

祁燃在旁边默默指导,时不时提醒她当心路况,好在一路有惊无险,半个小时后奥迪成功驶进了风和花园的大门。

徐知岁打着方向盘,按照祁燃所指的方向来到18栋的楼下,看着这再熟悉不过的楼道,默默做了三组深呼吸。

“你该不会是想告诉我,我们不仅住在同一个小区,还是同一栋楼里的邻居?”

祁燃解开了安全带,表情无比从容,“是啊,我当时找中介看了好几处,都不太满意,只有这一套比较合适。”

说完,他推门下车,走到后面去拿行李。徐知岁下意识跟着转身,却被该死的安全带禁锢住了,“所以你就是我妈提到的,22楼新搬来的住户?”

就在前些天,周韵女士无意识和她提到楼上有人搬家,说是22层要有新住户进来了。

在住宅小区装修入住都是常事,这本没什么好奇怪的,但最顶楼的22层于他们这一栋是个特殊的存在。

22层是200平的顶楼大复式,享受单独的电梯,其余人没有门卡都不得进入,这意味着即便是在早晚的高峰期,也不用和各式各样的邻居抢电梯。

正因为如此,22层的房价也高到离谱,开放商宁愿让房子空着,也不愿自降身价,所以当得知有人要入住22层时,整栋楼的邻居都在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才能买得起那样种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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