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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晏臻在一旁看着他,想了想,也回过头闭上了眼——他自己的人生没有缺憾,所以就许愿新的一年,何意能够健健康康,跟他一样万事如意吧。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大家支持,我会努力更新的!
第24章
天黑以后, 奉城的鞭炮声就没断过。
何意和贺晏臻拜完财神后便开始吃年夜饭、看春晚。难得家里的电视还能用,这会儿时间还早,电视里播着广告和预热节目。
“你做饭太好吃了。”何意越吃越觉得不可思议, “如果不是亲眼看着, 真难想象这些都是你做的。”
“我平时做的菜不好吃吗?”贺晏臻却道,“你都被我喂胖了, 现在才知道来夸我。”
“……我平时也夸的好吧。”何意说完, 自己先心虚地笑了。
他平时的注意力都在贺晏臻的功课上,吃饭时眼睛也要盯着手机扫题, 的确没怎么用心品味。而且他怕贺晏臻做饭耽误时间,平时只让他做快手菜, 每天西红柿炒蛋辣椒炒蛋轮着来,再好吃也就那个味儿。
但今天菜样一多,俩人又放松下来, 何意便真觉出厉害了。
“等你高考完,”何意心满意足地摸着肚子,道,“我一定找机会再蹭你一顿饭,看看你还会什么好吃的?”
“想吃什么明天给你做就是了,还用等高考吗?”
“不行,明天开始不让你做饭了。”何意说到这顿了下,认真看着贺晏臻, “我们明天回去吧?”
贺晏臻:“回北城?”
“嗯。”何意道,“反正我在家也没别的事情。”
何意并不想这么早回去,但是家里的条件的确不好, 贺晏臻天天开着加湿器, 但还是会偶尔流鼻血。空调的制暖效果也不行。何意能吃苦, 但贺晏臻完全没这个必要。
而且让贺晏臻做饭,何意心里也的确过意不去。
“也行。”贺晏臻说,“我现在订票。”
俩人已经吃完了,电视里春晚才刚开始。何意收拾了茶几,洗好碗筷,将剩菜收拾到冰箱里,想着明天一定要吃掉。
“定下午的车吧。”何意指了指冰箱,“我们明天吃完再走。”
厨房里还有些蔬菜,但是剩的不多。他可以带回去,煮泡面的时候搁两根青菜也不错,或者晚饭凉拌西红渔夕柿。
贺晏臻买的那套锅具他也想带走,但是他不会做饭,宿舍里也没条件,便只能作罢。
从厨房出去的时候,贺晏臻正在打电话。何意晚上吃得饱,不由慢慢踱步到阳台上,看外面的风景。
他想起前几年的除夕夜,祖母跟他同住,除夕这天也包饺子。
那饺子却是不好入口的,因为老太太会数落他的母亲,说她如何不能操家务,不知道伺候长辈,说她阻碍了儿子的仕途……
何意为此跟她吵架,然而除了吵架也做不了别的,只能很没出息得躲屋子不肯吃饭。
祖母便把饺子放在餐桌上,用碗倒扣着,在外面嗑瓜子看春晚。
何意如果饿急了出门吃东西,脸上便会火辣辣的,感觉每一口都是在吃自己的骨头。除夕的夜就像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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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处深渊,他会在心里怨恨这个怎么过都过不去的年。
然而这次,身边的人换成了贺晏臻。
这个老旧的二居室,大门上贴着对联和福字,窗户上有年画,他们还在阳台上挂了一串红色小灯笼。
何意再通过窗户往外看,便看见了天幕上挂着的星,晕着昏黄的毛边,烟花偶尔升空流下碎光,家家户户的灯火掩在烟雾里,是另一番平和模样。
他望着这安宁的景象出神。
贺晏臻在客厅里打了一个电话又一个电话,他先是自己爸妈打了电话,又给爷爷奶奶打,给姥姥姥爷打……他们家亲戚多,互相关心和问候早成了习惯。
贺晏臻虽然任性不羁,但对长辈一直很尊敬,过年过节都会主动问候。
米辂的电话打进时,贺晏臻刚挂断小舅的语音,不小心便接通了。
“贺同学,”米辂的口气兴奋又紧张:“你寒假怎么不在家啊?也不上游戏不回微信,我怎么都找不到你,刚刚我想给你打电话,打了一个小时才接通……”
“我在外地。”贺晏臻拿开手机,扫了眼微信,上面几百条未读,米辂在这些人里并不显眼。
“那你哪天回来?我们初三聚会你要不要来?大家都让我请你。”米辂又问。
贺晏臻的不少同学都跟他一块进入了附中,其中有几个人跟米辂在一个班里。米辂出国的一年里,贺晏臻经常跟他们一起聚会出去玩,关系都不错。
以往这种聚会他都是主角,因为长得帅,又有钱,男生女生都喜欢。
今年却不行了,贺晏臻想了想自己的复习进度,只有这一次的满分可不行。
“我不去了,有事要忙。”贺晏臻说,“现在离高考只有四个月了,我要抓紧复习,你也复习一下吧,别总想着找我玩。”
米辂惊讶:“你这次不是考得很好吗?”
贺晏臻说:“只是运气。”
“那也不用过年还学习吧!”米辂惊呼,“我妈要是知道你这样,更得逼死我了。她非让我跟……别人比,说人家考了个双一流,我爸整天挂嘴皮子上说多厉害。你说烦不烦,那些人除了考试还懂什么,不就是小镇做题家吗?”
小镇做题家此时就在阳台上,穿着一件浅蓝色的衬衣,轻轻靠着墙壁看风景。
阳台的灯是冷白色,何意也白,像是要淡入到墙壁里。贺晏臻心里轻轻一动,突然想喊一声,但又忍住了。
米辂还在那边喋喋不休地说着什么。
贺晏臻收回目光,没听几句就被米辂的口气惹恼了。
“你妈不是也给你报了辅导班吗?”贺晏臻冷淡道,“既然都是做题考试,你家还比小镇高贵?”
米辂愣住:“你什么意思?”
贺晏臻道:“没意思。”
他打着电话往阳台走,在米辂的惊愕中挂断了电话。
何意听到身后的声音,回头朝他笑了笑:“你同学吗?”
“嗯。”贺晏臻跟他并肩站在阳台上,“在看什么呢?你在这站了很久了。”
“烟花。”何意抬头示意外面。
烟花已经不像一开始那么密集了,只时不时有几朵升空。
贺晏臻转身把客厅和阳台的灯都关上,只留了玄关的一盏。阳台的角落瞬时黑下来,窗外的烟花无比清晰。
他也不说话,跟何意一块默默地看着外面。
“学长,”黑暗里,贺晏臻突然问,“你刚刚……在想你妈妈吗?”
他的声音很轻,是怕冒犯,却又忍不住探问的小心翼翼。
何意过了会儿,轻轻“嗯”了一声。
他靠在墙上,眼睛仍是望着夜空,低声道:“我发现,我记得的东西不多了。”
贺晏臻转过脸看他。
“我有时候怀疑,是不是我不够爱我妈,所以才会没多少印象。我回想小时候,都是受人欺负和排斥。”
“是同学排斥你吗?”贺晏臻问。
何意摇了摇头:“其实他们还好,就只是小孩子抱团而已。主要是家里人。”
贺晏臻:“……家里人?”
“从我记事起,我爸就没有抱过我。爷爷奶奶也是,我妈去照顾他们的时候只能自己去,因为他们不想看见我。”何意扯着嘴角,自嘲地笑了下,“我小时候还以为自己是私生子,所以格外老实,心想不能当我妈的拖油瓶……后来才知道不是,他们就是不喜欢而已。”
他不知道为什么会不被喜欢,于是是一直的约束自己,讨好家里人。以前有人到家里,看到何意这么乖巧懂事都会忍不住夸几句,然而也会觉得奇怪:“小意怎么在家里还也这么客气?干什么都要看你们眼色。”
当然要看眼色了。何意那时候想吃个苹果都不敢拿,嘴馋便忍着,实在忍不住了,才会小心翼翼地去找他妈妈:“我可以吃一个苹果吗?”
贺晏臻没想到会这样,他感到无法理解,为什么会有人会这么对待自己的孩子。
“你爸也太不是个东西了。那你妈呢,她也不疼你吗?”
“她很疼我,但……”何意说到这沉默了一会儿,“她也很不容易吧。”
过了许久,黑暗里传来一声叹息。
“大过年的……”贺晏臻转身,走到何意身边抱了抱他,“我就不该提这个。”
何意低头,额头抵在他的肩膀上,闷闷地笑了下:“你知道不该提,怎么还问呢?”
“有点点害怕。”贺晏臻一手环抱住他,另只手在他背上轻轻拍着,“刚刚我打电话的时候,看你在这站着,感觉一不留神你就要飞走了。”
“你不了解我。”何意说。
“是的,我不了解你。”贺晏臻深吸一口气,也低下头,用自己温热的脸颊贴着何意的耳朵。
阳台的密封性不好,何意在这站了很久,耳朵凉津津的,被人一贴像是戴了个热乎乎的护耳。
他笑了笑,抬起头。贺晏臻也同时侧过脸,自然而然地亲了上来。
这次的吻带着前所未有的温柔和虔诚,何意睁开眼,发现贺晏臻这次也没闭眼,此时正深沉地凝视着他。
“再看我都要斗眼儿了。”贺晏臻一边亲吻着一边问,“去我屋,可以吗?”
何意发觉自己装傻已经晚了,只能仰头避开,笑着抬手挡着他的脸:“不可以。”
“你确定?”贺晏臻却道:“在这不好吧?”
何意:“???”
贺晏臻:“再给你一次选择机会。我屋里还是阳台上?”
“我拒绝的不是地点。”何意面红耳赤,只能直接问,“你要干什么?”
“亚当和夏娃吃苹果的时候,大概也这么问过。”贺晏臻把人抱起,在何意的掌心亲了亲,“你试衣服的时候我就想这样办了。别说你不知道。”
何意并不知道他在衣服店里想了些什么,但要说贺晏臻今晚的目的他毫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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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情,那多少有点自欺欺人。
“不行。”何意着急道,“今晚不行,我不同意!”
“看来你也不了解我。”贺晏臻把人抱进屋里,抬腿踢上房门,恶声恶气道,“你要是不同意,我可就求你了!”
何意被人放在床上,愣了下,等听清后顿时明白过来,噗嗤一下就笑了。贺晏臻果然不会硬来,但是装凶的样子太可爱了。
“学长……”贺晏臻却跟着上床,一把搂住把人扑倒,脑袋在何意肩膀上蹭来蹭去撒娇,“不干别的,就亲亲,行不行?”
作者有话要说:
校园部分写一半了,还有十几章(不一定准)到现在的时间线。
第25章
何意被人扑倒在床上, 费了好一番功夫也不知道怎么回答。说不行显得自己说话不算数,今晚本来就是贺晏臻争取来的时间,但要说行肯定更不对了……
他这时多少有些恼羞成怒, 心想这种问题为什么要问, 你不是挺会不问自取的吗……
何意红着脸,气呼呼地怒视贺晏臻。
贺晏臻却不再追问, 胳膊一收, 将人紧紧扣在怀里。随后翻身过去,双肘撑在何意两侧。
“看来是同意了。”贺晏臻笑着, 仍是像只大狗一样笑着去蹭何意的脖子。
何意被他短硬的头发扎得发痒,忍不住笑着往一旁躲, 正闹着,就觉耳垂被人含吻住,随后如风雨骤来, 湿|热的吻从耳垂、颈侧一路寻至嘴角。
微甜的舌尖扫进来,渡给他一点甜酒的气味,何意恍惚了一下,意识到那是糖心里的酒。
他今晚还没来得及打开,也不知道贺晏臻什么时候偷偷吃了,此刻勾着他到另一边品尝更多。
何意伸手抓住贺晏臻的衣服,只觉的空气滚烫,骨头都要烤酥了。
“关灯, ”何意转开脸喘了会儿,闭上眼低声道,“不要……做别的, 可以吗?”
他闭着眼, 声音低哑, 有恳求的意味。
“可以。”贺晏臻的手掌握住他的脖子,带薄茧的指肚从脆弱的喉结上重重擦过,引起这人的一阵颤栗。
灯光随即被人灭掉,天地四合,除夕夜里的俩人彻底坠入深夜。
何意不知道自己几点睡着的。
贺晏臻是个十分重诺的人,这一晚他果真没做别的,只有亲吻而已。然而何意却没料到他会把这件事也做到如此彻底——何意醒来的时候,身上的皮肤没有几处是完好的。
昨晚那人用唇|舌和牙齿丈量了他的每一块骨头。
“书上说成人通常有206块骨头。”除夕夜,贺晏臻几乎痴迷地揉捏着他皮肤下的骨,边吻边道,“我现在能标|记的只有200块。”
“你怎么……知道的?”何意咬着唇,想要表现出咬牙切齿的样子,“你数了?”
“排除法。”贺晏臻伏在下面,正箍住他的脚腕,像是潜伏已久的狩猎者黑沉沉地望着他,“除了听小骨和颅骨,其他的我都留记号了。不是吗?”
何意不肯再说话,他的神经像是被通了电,理智的闸门失控,压抑数年的荷尔蒙被彻底激发,洪流一般冲击到了血液里。
何意自己压制不住。偏偏俩人的君子协定又在,贺晏臻便很规矩的在一旁……以至于何意自我帮助的时候,根本不敢抬头,全程把脸埋进了被子里。
现在醒来,再看睡着时一脸餍足的贺晏臻,何意便觉得他格外可恶。
肚子饿得咕咕直叫,何意暗暗地冲贺晏臻比划了一记挥拳揍飞,转身要去穿衣服。
“穿新买的。”贺晏臻却突然伸手,拦住了他的腰。
何意冷不丁被吓了一跳,差点叫起来:“你醒了?”
“被你一拳打醒的。”贺晏臻慢慢睁开眼,眸色含笑,只是半边脸还压在被子上。“我半夜收拾完,回来的时候枕头没了,被子也差点钻不进来。好不容易睡着了,一睁眼就要被你家暴。”
何意:“……”
早上的英俊少年像是棵带着潮气的清爽白杨树,浑身都是干净禁欲的气息。何意实在难以把他和晚上的恶魔联系在一块。
而且在白天,面对这样的贺晏臻时,何意又总会生出不合时宜的迁就和宠溺。
他移开视线,发现床单果真被人换过,地面上的一片狼藉也被打扫干净了,更生不起气了。
“你自找的。”何意转开脸,又去拍他的胳膊:“放开,我肚子饿了。”
“我们一会儿路上吃。”贺晏臻却跟着他一块坐起来,在他的肩胛骨上咬了一口,“今天穿新衣服,我都给你放好了。”
床头上放着一叠衣物,除了昨天买的那身新衣服,还有新的内裤和内搭的T恤。
“你什么时候买的?”何意惊到了。
贺晏臻笑道:“买衣服的时候,怕你发现,让店员帮忙跑了一趟。快点换上,要来不及了。”
贺晏臻抓起一旁的家居服上衣套上,跳下床,顶着十分精神的小弟去洗手间。
“快点啊!”贺晏臻边洗脸边催促何意,“还有十分钟。”
何意:“??”这才十一点,不是说好定下午的车票吗?
然而大年初一,俩人赖床到十一点也够夸张了。何意没再问,匆匆换上衣服,洗脸刷牙收拾冰箱,又去打包厨房的蔬菜。
贺晏臻收拾好东西,一看何意提着两大塑料的蔬菜和鸡肉顿时愣了:“带这些干嘛?”
“放家里就浪费了。”何意不由分说地把塑料兜给他提着,自己转身钻进屋,把衣服塞行李箱里。左右看看,实在没什么好带的,于是出门,关水关电,检查了一遍门窗。
“走吧!”何意道看了眼手机,“几点的火车?”
“来得及。身份证带了吧?”贺晏臻摇摇头,左手提着日默瓦的行李箱,右手提着西红柿小油菜,以及昨天没做完的半只鸡,一起跟何意下楼,上了出租车。
半小时后,何意站在候机大厅,傻眼了。
贺晏臻去办托运,两大兜的菜和鸡专门去打包了一个纸箱子,东西不值钱,打包费花了60多。
“早知道就不带了。”何意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不禁懊恼,“这下还倒赔了。”
贺晏臻看他蹙着眉,反而笑着安慰:“比浪费了好,总不能丢垃圾桶吧。”
何意:“可以送给邻居啊!”他这会儿倒想起可以送人了。
“不给!”贺晏臻哼道,“小屁孩,拿垃圾袋甩你。”
贺晏臻第一天就看出来了,何意跟邻居们的关系不太好。那天他原本打算教训下熊孩子,结果那孩子当场就怂了。他反而不好意思欺负了。
倒是何意……
贺晏臻假装看机场里的店铺,目光扫过何意的脸,最后落在脖子上。
何意在毛衣里面又穿了件衬衫,把脖子捂得严严实实,但是领口边缘还有几处淡淡的痕迹。
贺晏臻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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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唇,想起昨晚何意夹杂着喘息的警告:“脖子不行,会死人的!”
脖子上有颈动脉,吸力过大或许会形成颈部血栓,又或者不小心压到了颈动脉窦,搞不好也会或死或残。
贺晏臻虽然避开了危险的部分,却因这样的风险愈发兴奋,对何意低声道:“你死了我也死,一起不好吗?”
他那会儿忍受着痛快和煎熬,说话并没有经过大脑思考。何意把这句话当成了他的荤|话,贺晏臻却在事后意识到,这是他心底深藏的一种念头。
在某些时候会滋长出来的,一种疯狂的想要欺负、占有、甚至毁灭的冲动……
莫非自己是个变|态?
他伸手,想去握住何意的脖子,刚抬起胳膊就被何意躲开了。
“你干嘛?”何意第一次到机场,本来有些紧张,本能地跟在贺晏臻后面。
但是两个打扮时尚,还带着学生气的长腿帅哥在人群里太扎眼了,大家似乎都喜欢看他们。何意正觉得不自在,扭头要跟贺晏臻说话,就见贺晏臻伸手抓自己。
“你领子歪了。”贺晏臻若无其事地抬手提了提他的衬衣领,随后手指滑到前面,帮他把最后一枚纽扣也扣上,“都扣上,好看。”
何意怀疑地偏头看他,又看了眼橱窗。
上面映出来一个清秀洋气的男孩子,眉眼弯着,眼神清亮,跟印象里的自己毫无关系。
一直等过了安检,跟贺晏臻登机落座,何意都沉浸在浓浓的不真实感中。
自己的变化太大了。从外表到意态……方方面面。
可他并未经历什么大事情,不过是一句夸奖、一份薪水、一个轻吻、一次拥抱、一身新衣服、一/夜/欢/愉……造成的。
这些简简单单的第一次,包括第一次坐飞机,就像是一双无形的手,把他捏出了新的形状。
而手的主人此时就坐着旁边。
飞机腾空,何意在陌生的超重感中转过脸,若有所思地看着贺晏臻。
“怎么了?”贺晏臻以为他紧张,把手伸过来掌心朝上,“没事,一会儿就好了。”
何意笑了笑,抬手扣上去,跟他掌心相对,随后手指轻旋,十指交握。
这下换贺晏臻傻眼,他瞪着俩人交握的手。
“回去后,好好复习,考试。”何意仰面靠着椅背,低声道,“以后我就不去你家了。大家各自努力吧。”
春节后,何意拒绝了继续给贺晏臻辅导功课的请求,无论梁老师怎么劝说,他都表现地十分坚决。
当然他也不是不管贺晏臻——何意允许贺晏臻随时给自己打电话询问学习上的问题。哪怕何意在上课,他都会给他回信息。
兑换卡的规则仍在,只不过内容有所更改,空白卡的要求也改成了总分,标准线是何意去年的高考分数。
而每到周末,何意则会让贺晏臻一起到A大的图书馆来,在那里给他补课。
梁老师对此百思不得其解,过完年后,附中的高三生周六也开始上课,何意只能在周天给贺晏臻补上短短的几个小时,恐怕没有多少效果。
唯有贺晏臻心里清楚。何意是在避免他们沉沦到亲密关系里。
除夕夜后,每一个封闭狭窄的私密空间,都会让他们脸红心跳。而卧室、床、阳台……这些地方也都会轻而易举地勾起他们的回忆。
贺晏臻的自制力随着俩人的关系深入会越来越差,他是行动主义者,只要有了想法,很可能几分钟都忍不了。而何意又无法彻底地拒绝他。
并不是因为爱,而是何意内心深处渴望着这样的亲密接触。但凡是个其他人选,何意早就轻而易举地陷入热恋了。
贺晏臻一想到这样的可能性,就觉得说不出的烦躁。仿佛自己一直被何意放在选择圈外。
他想不通,又不敢总去想,毕竟成绩还要稳住。
何意为了让他保持住状态煞费苦心,飞机上的十指相扣是在给他吃定心丸,允许他随时随地联系是为了避免他产生失落感。而周末在A大补习除了突击之外,同时也是给他心理暗示。
这就是你以后要来的学校。
或许还有一层,只要能考进来,以后就能天天在一起。
于是贺晏臻感觉自己就像是一头追赶萝卜的小毛驴,哪怕看穿了对方的把戏,也得拼尽全力地配合着,催眠自己不在意,继续往前跑。
新学期的第一次月考,贺晏臻的成绩冲进了年级前二十。
如果说上次的高分已经足够令人惊讶,那这次,他的进步已经让所有老师忍不住探究一番了。
于是梁老师开始收到贺晏臻的代课老师和同学家长的电话,无一例外,都是在打听贺晏臻的补课机构。
梁老师只得如实说他没有报辅导班,只是年前请过家教。
众人便又询问那位家教老师的信息。
雨}兮#团 “梁老师,去年我家孩子就说过,那位家教帮晏臻改的试卷特别好,他们班主任想印一份给大家看,晏臻不肯。”那同学家长跟梁老师熟悉,说话便也直接,在那边道,“晏臻现在这成绩肯定是双一流预定的,我们孩子成绩差,怎么提高也不会威胁到他。你就给介绍介绍,帮个忙不行?”
米院长也打电话,姿态放得很低:“梁老师,看在咱多年老邻居的份上,您给牵个线行吗?我们不会耽误这个老师太多时间,一天就一小时,实在不行就跟着晏臻旁听。”
梁老师不禁犹豫,那边孙雪柔听出他态度松动,却忍不住道:“再说他不就是挣家教费吗,我们车接车送,家教费给的高高的,这总行了吧?”
梁老师愣了下,当即便笑了:“这恐怕真不行。其实那位小老师年后就没来我家了。”
她顿了顿,随后不疾不徐道:“再说了,人家做家教就是体验生活而已。A大的高材生,用得着拿时间换金钱吗?你们家这高高的辅导费啊,人家还真就看不上……”
孙雪柔一怔,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再想说什么,那边已经嘟嘟挂了。
米院长一听快要谈妥的事情被老婆三两句搅黄了,不由大怒,劈头盖脸地开骂。孙雪柔又不是善茬,把手机一摔,坐在一旁开始嚎哭,从数落米老太太开始,一直骂到米院长勾勾搭搭的小情人。
——
梁老师不知道那边吵翻了天,挂了电话,自己想了会儿,还是将另几家学生的联系方式给何意发了过去,并在微信上给他留言。
“这都是晏臻的同学,想要找家教的。现在马上高考了,你如果有意向接,可以把费用提高一些。”
后面是几个家庭的基本情况,谁家孩子成绩一直不错,谁家偏科,谁家的父母关系在医疗系统工作……
何意收到信息时,正在篮球场上休息。
春天来了,校园里到处都冒着绿意,连人和动物的身上都呈现出蓬勃的生机。何意也不例外,他在新学期的一开始便加入了两个社团。
一个篮球社,纯粹是为了跑跑跳跳锻炼身体,另一个是素描的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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团,他毫无基础,只是想培养一个独处时能打发时间的爱好。
课余时间他仍在做着兼职,是在学校餐厅收餐盘,以及到图书馆帮忙整理借还图书。
这两份兼职都是校内的,学校会把钱直接打到校园卡上,虽然兼职费不高,但两份收入足以应对日常吃喝。
因此梁老师的信息发过来时,何意没有犹豫很久,便给回绝了。
他在努力淡化自己跟贺晏臻之间的联系,防止贺晏臻沉迷,也避免自己被那只大手继续捏塑。
其实他能感觉出,贺晏臻已经察觉到自己的意图了。从上个周开始,他们已经很少聊天,贺晏臻几乎不再给自己打电话。
周日那天,贺晏臻也只在图书馆坐了一个小时,便被同学的电话喊走了。
何意当时多少有点失落,贺晏臻走后,他拿了本专业书过来,却始终没有翻开,最后只看着书的影子被拉得越来越长。之后心里才开始感到轻松,贺晏臻显然适应得很快,他朋友多,适应期的确会更短。
无论如何,这是一个良好的开始。
距离高考还有两个多月,何意相信,贺晏臻上大学后,很快就会发现大学跟高中如此不同,有这么多来自天南地北的人才,他们富有才学、见识宽广、思想深刻……他们必定早就坐过飞机,旅过游,去过许许多多的地方。
优秀的学长太多了,何意跟他们相比,是如此的不值一提。
何意想到这,轻轻笑了下,给梁老师回完信息后,他又打开了跟贺晏臻的对话框,看了一眼,退出,锁屏,回宿舍去了。
贺晏臻知道梁老师介绍了其他学生给何意,是当天晚上。
贺爸爸半个月前便回了家,这几天一直在家陪老婆孩子。
这天吃完饭,两口子聊天,梁老师听他说起米院长,便忍不住啧了声,把米院长要请家教被自己拒绝的事情说了。俩人嘀咕半天,梁老师又说自己想了想有点后悔,觉得耽误何意挣钱,正好其他家长求得紧,她便挑了几个给何意介绍了。
贺晏臻正在自己的房间里做题,父母的谈话并没有听的很清楚,只是听到何意的名字后,他条件反射地放下了笔。
他知道有几个同学都在打听他的家教老师。同学之中不乏土豪暴发户,他们真要豪掷千金去砸何意,那肯定跟他家不是一个量级的。而那几个人长得又不差,高中男女朋友换了一茬又一茬。
贺晏臻很自私地不想让任何人见到何意,他曾想否认何意的存在,然而米辂之前为了反驳同学,早把贺晏臻请家教的事情说出去了。
此时听到梁老师说她亲自给何意推荐了几个,贺晏臻便完全坐不住了。
他知道何意最在意梁老师,如果是梁老师表现出希望他接的意思,那何意肯定会照做。而何意一旦认识了别人……
贺晏臻越想越乱,他抓起手机想打电话,却又怕被何意敷衍。一种说不出的迫切感,让他跟梁老师匆匆打过招呼,随后便换鞋,飞奔下楼,沿着家属区的巷道一路狂奔,跑到了大学的南门外。
何意听到手机响时,刚刚洗漱完要睡觉。
他看到屏幕上亮起的一串号码,心跳漏了一拍。
甄凯楠在上铺察觉到何意的异常,抬头喊了他一声:“谁的电话?”
何意忙冲俩舍友笑笑,拿着手机出了宿舍,接起来:“喂?”
“学长。”贺晏臻说,“我在南门。”
何意听懂了他的意思,现在距离宿舍关门断电只有二十分钟了。从宿舍楼去南门,再回来……这时间有点紧。
“有事吗?”何意犹豫了一下,转身回宿舍,换鞋,然后对彭海指了指楼下。
他转身出门,在楼道里怕撞到人,只能快步走着。
“有。”贺晏臻顿了顿,果然道,“我在这等你。”
他说完便挂了电话,双手抄在兜里,抿着嘴倔强地看着校门口。何意也在挂断的同时,连跑带飞地冲下楼梯。
“靠!跑酷啊!”下层被惊到的男生路过吹了声口哨。
何意完全来不及回应,他撑着栏杆跃下半层,只觉得这段时间的锻炼挺有效果,冲出宿舍楼时,连两边的风景都成了残影。
何意甚至没来得及思考自己为什么要跑,或许他但凡能思考两秒钟,就会意识到自己此刻的行为跟一直以来的目的相悖。
贺晏臻感受着时间一点点过去,心跳得很乱。他一开始站着一动不动,后来便又开始踱步,走来走去,看着校门口一拨又一拨匆匆回校的的学生。
一分钟……两分钟……五分钟过去了,没有人,也没有回电。
果然是自己高估自己了吗?
空气似乎越来越凉,贺晏臻深深吸了一口气,一直将那口寒意吸进肺里,随后舌尖抵住了后牙槽,堵着它浸满全身。
直到何意的身影出现时,俩人目光相接,贺晏臻才眨了眨眼,将那口气终于呼了出来。
何意一路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从行人通道逆着人流出来时,才放慢了脚步。他走到贺晏臻面前,气喘吁吁地问:“你找我?”
贺晏臻抬手,为他擦掉了额头上的一层薄汗,随后手指往下,捏住何意的下巴,众目睽睽之下吻了上去。
远处似乎有人惊呼了一声,敢在校门口拥吻的学生可少之又少。
何意却来不及吃惊,在贺晏臻吻上来的时候,他感受到了对方微微的颤抖,从唇舌和齿尖传递过来的浓浓不安让何意瞬间心软。他放弃抵抗,顺从地安抚着对方。
不知过了多久,贺晏臻终于平复下来,用力地抱着何意。
“学长,”贺晏臻把头埋在何意的颈窝里,低声祈求,“我会考得更好。你不要别人,好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
这里连着看情绪会比较连贯,所以就写完二更一起发了
感谢大家的支持……我会努力更新的。
第26章
何意在宿管关门前的半分钟回到了宿舍。
甄凯楠和彭海正在谈事, 见何意终于回来,招呼他:“快点,正好有事商量。”
何意被贺晏臻在校门口缠了半天, 骨头都被箍得发疼。虽然一路疾跑回来, 但心神恍惚,眼底汪着水, 脖根发红。
他茫然地看向两个舍友:“怎么了?”
两个舍友看着他, 神色都有些怪。
“你被人欺负了吗?”彭海迟疑着问。
甄凯楠的神色却有些复杂,他很快收回了视线, 提醒俩人:“马上要关灯了,你们谁要洗漱?”
何意出去之前已经洗漱过了, 此时回过神,嘴里却有一股淡淡的薄荷味儿,是贺晏臻带过来的。他脸上一热, 转身进了洗手间,重新刷牙漱口,又捧着冷水拍了拍脸。
再出来的时候,脸上的热度还没消失,宿舍倒是正好关灯了。
甄凯楠从上铺打开手机的手电筒,给他照着路,等何意上床后他才把今晚的事情又屿[!汐!$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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