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航员(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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领航员
陈盛服下那几颗来之不易的磺胺药片后,连续几日的高热终于如潮水般退去。虽然身体依旧虚弱,咳嗽也未痊愈,但那种足以摧毁意志的眩晕和剧痛已经消失,沉重的头脑恢复了基本的清醒。
病情刚有起色,死信箱便传来了新的指令。
这一次的任务,不再是前期侦察,而是“黑箱行动”的核心环节,接应。
指令要求“礁石”在指定日期,于黑石角利用盟军空投的微型信号灯,分三次打出特定光信号,引导一艘夜间靠近的潜艇释放的橡皮艇登陆。随后,他需要将艇上的人员与装备,通过他早已勘察好的那条隐蔽小径,安全转移到第一个接应点。
任务代号:“领航员”。
这意味着,陈盛将从幕后走向台前,从信息的收集者转变为关键行动的执行者。他不再只是观察和记录,他将亲手点亮那束指引希望的光,成为连接海上力量与陆地行动的枢纽。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因激动和紧张而再次隐隐作痛的头部,将指令內容牢牢刻印在脑海,随后将纸条焚毁。
他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熙熙攘攘的街道。虚弱的手轻轻抚上窗框,那裏,似乎还残留着昨夜风雨的湿气。
他知道,最终的考验来了。他必须调动起全部的精神和体力,确保万无一失。这不仅关乎行动的成败,更关乎他能否兑现自己对Vegas、也对许下的承诺。完成任务,并活下去。
海风比往常更疾,推动着浪潮,一遍遍冲刷着礁石与沙地,这天然的噪音成了最好的掩护。陈盛蜷缩在一处面海的岩缝裏,浑身已被冰冷的海雾打湿。高烧虽退,但虚弱和寒冷让他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受伤的脚踝也在隐隐作痛。
他的心脏在胸腔裏沉重地擂动,几乎要撞碎肋骨。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般漫长。
时间到了。
他深吸一口咸腥冰冷的空气,从怀裏掏出那个由“幽灵”提供的、仅有手指大小的金属信号灯。他的手因紧张和寒冷而有些不稳,但他用双手死死握住,对准了预定的海面方向。
开始是短促一亮。
光柱像萤火般微弱,瞬间被黑暗吞噬。
陈盛等待了一会儿,耳边只有风声浪声。
接着,长亮三秒。
陈盛再次等待,他的心脏几乎停止跳动。
最后是短促一亮。
信号发出去了。
他迅速将信号灯藏回怀裏,整个人紧紧贴在冰冷的岩石上,屏住呼吸,睁大眼睛望向那片深不见底的黑暗。此刻,他不再是账房先生“阿盛”,他是“礁石”,是连接大海与陆地的唯一桥梁,也是暴露后最先被碾碎的那一个。
几分钟的死寂,漫长得令人疯狂。
突然,在浪涛声的间隙中,他捕捉到了一种异样的低沉的引擎嗡鸣,不是日军巡逻艇那种嚣张的噪音,而是更压抑更谨慎的声音。紧接着,一个比夜色更深的轮廓,在不远处的海面上缓缓浮现。那是一艘几乎与海面融为一体的橡皮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