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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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 章
花无序一把拽住沈断的手腕,放在微弱的日光下端详,那伤口实在不忍直视,有的地方甚至露出了森森白骨,琴弦几乎镶进了肉裏,花无序正啄磨着怎麽给它弄出来,沈断就漠然地拽住琴弦,一下扯下来,一瞬间,本已凝固的鲜血又流了出来,血肉模糊,伤口更加狰狞。
花无序感到一阵头皮发麻,咬着牙从怀中掏出药瓶,小心地敷在伤口上又为他仔细地包扎好伤口,问道:“你不疼吗?”他在心中咬牙切齿地把闲云这个月的零用钱扣了个精光,自诩“大公无私”的花阁主掏出了一百双精心准备的小鞋给他穿。
沈断望着那人收敛了一贯的轻佻神色,眉头紧皱在一起,像是有什麽深仇大恨一样,忍不住不解地问道:“很疼吗?”
花无序诧异地抬头反问道:“不疼吗?
沈断难以理解地摇了摇头,道:“……还好吧,你至于这麽……”他看着花无序脸色,斟酌着用词道:“夸张?小题大作,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要死了。”
花无序一时哑口无言,语塞了良久才闷闷地道出一句:“你怎麽跟那些王孙贵族不一样,一点都不知道爱惜自己。”
沈断把手收了回来,揣回宽袖裏,跟个没事人一样,道:“不是所有王孙贵族都养尊处优,金尊玉贵。我杀过人,上过战场,吃过山珍海味,也喝过西北的风沙。伶人之子,不比庶民高贵到用去——”他话锋一转,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花无序,道:“花阁主谁必多问,我不信你没调查过我。”
花无序一时无言,他确实调查过他,他不仅知道定安王的桩桩风流债,也知道皇帝把他接回宫中后不再过问,丢给了大皇子照看。
他回宫后并未彻底断了跟暗阁的联系,只是从此只为他一人杀人,皇帝抢了把暗阁的刀给他,而秦瑄,就执着这把刀,一步一步走上帝位。这场长子与嫡子的角逐,暗阁也参与其中。
交出沈断就是参与党争,这坏了暗阁不亲近朝廷不拥立皇子的规矩,花错杀本不想交出他,入了暗阁,便了却前尘,舍弃性命,是暗阁的人了,可无奈那到底是皇帝,又是一家子,只好交了出去。皇帝用他这枚棋,把暗阁拉入局中。
他入宫后的事,暗阁就查不到了,可想想也知道那是什麽样的日子,寄人篱下,看人脸色,宫人看菜下碟,还要小心他那个皇兄和他母妃段贵妃。
这后宫內也是极为复杂的,皇后杨氏,其祖父与开朝皇帝有过同袍之情,父亲也手握兵权,膝下有二皇子秦常,此人阴险狡诈,喜怒无常,他是嫡子,只要秦瑄死了他就是嫡长子,名正言顺的太子。
秦瑄的母妃段贵妃书香门第,其父官至宰相,祖父更是开朝太师,秦瑄也不是什麽善茬,笑裏藏刀,自秦常出生后就有无数飞来横祸,下毒、刺杀、诬陷……他能毫发无伤,肯定也不好惹。两边势均力敌,谁也不敢轻举妄动,维持着诡异的平衡。
他便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入了局,他入宫后与皇子们一同听先生的课,又拜了大太监李谓为师,学他那“背水”刀法。刀刃被打磨地更加锋利,见血封喉,他为秦瑄杀人,刺探情报,也为他上过西北战场,领着一支小队穿过近百裏的风沙去夜袭敌军。在宫中他是秦瑄的幕僚,藏在幕后的刽子手,在宫外他是夜袭的狼。
好像他总在杀人,好像他总躲在暗处,见不得光。
他五岁入阁,花错杀带他买新衣时,他要了件顏色的,花错杀惊讶了片刻后,给他取了代号,“玄衣鬼”。入宫后,他随了父姓,改了名字,叫“秦审”,封王后,世人唤他“定安王”。再后来,在宣州的那间茶馆裏,问及姓名,他说,“沈断”。
像他的刀一样,将前尘往事,断得干干净净。
天已经亮了,沈断拍了拍他的肩道:“该走了。”
花无序看着他的背影,下意识脱口而出:“你要去哪?”叶落要归根,人也要有个归处,沈断,你要去哪?
沈断脚下一顿,思考了片刻,道:“不知道,走一步看一步吧。”
奔波一日,他们在天黑前进了易城,潦草地解决完晚饭后二人便进了客栈,花无序在床上躺了会,又想起沈断手上的伤,眼珠子一转,计上心头,理了理衣衫便拿着药敲了敲隔壁的房门,临走还拿了壶酒。
沈断一开门,便看到那白衣人极为搔首弄姿地他抛了个媚眼,道:“沈——”话还没说完,沈断便皱着眉把门关上,花无序不死心地又敲了敲门,道:“我带了药,还有酒。
“我不喝酒。”沈断的声音透过门凉凉地传过来。
过了片刻,花无序又敲了敲门,沈断不耐烦地开了门,道:“你到底要干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