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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捉虫)
有了陆重渊的首肯, 萧知一吃完午膳就让喜鹊去厨房把如意带过来, 生怕去的晚了,如意又要挨一顿罚担心喜鹊吃味,走得时候, 她还特地把人留下, 同她说道, “当初那位世子妃在的时候,她和如意没少帮我。”
“如今世子妃去了, 我瞧她一个人孤苦伶仃, 便想着帮衬一把。”
她这话倒也不是虚的。
当初她还活着的时候, 的确帮衬过原身几回, 可惜她和原身的性子相差太多,虽然帮过几回,私下倒是没什么联系。
喜鹊闻言便笑道:“奴省得的,奴以后会把如意当姐姐看,和她一同好好伺候您的。”
她心里也是喜欢如意的, 当初刚进府那会, 她可没少被其他丫鬟、婆子欺负, 有几次就是如意出面帮了她,她心里也一直想着要好好谢人一回呢如今主子能把人讨要到身边,她心里自然是高兴的。
“当初世子妃仙逝的时候,您还替人摘抄了一个多月的往生经呢。”
“您还一直同奴说, 还没回报她的恩惠”
“如今您把如意接到身边, 想必世子妃在天有灵, 肯定也会高兴的。”
萧知倒是不知道原身竟然还替她摘抄过往生经,一时难免有些怔忡,不过喜鹊这番话倒是提醒她了原身去了这么久,她还没能给人立块碑,都说人死后要是没块牌位,灵魂就只能四处漂泊。
看来她找时间还得去寺庙一趟,替人立块长生碑,祝她早日登上极乐之地。
“主子?”
喜鹊说了半天也没听到人说话,便轻轻喊了人一声,等人循声看来才又半歪着头,疑惑道,“您在想什么?”
“没什么。”
萧知压下心底的思绪,同人笑了笑,“你快些去吧,过会日头又得没了。”
喜鹊见此也就没再多言,轻轻“哎”了一声,就往外头走了。
萧知又看了一会,这才转身朝厨房走去,她刚才应允了陆重渊要给人做梅花酥,自然是不能忘的厨房里。
几个婆子这会没事干,便一窝的围着火坑吃着瓜子说着闲话,看见萧知过来的时候,几个人都吓了一跳,忙把手里的瓜子壳往火坑里一哆落,然后拍了拍手里的瓜子屑立刻站起身,恭恭敬敬的朝人喊道:“夫人。”
那瓜子壳在火坑里发出噼里啪啦的脆响声,烧得久了,甚至还传出一丝香味。
打首的婆子姓徐,是厨房的管事,这会就有些战战兢兢的同人说道:“夫人,外头天冷,奴几个就想着围着火坑取取暖”
其实她们这样也不是什么大事。
这会午后,事情都做得差不多了,躲个懒不是什么大问题,就算赵嬷嬷瞧见也不会多说什么。
可这位新夫人刚拿了五房的管事权,谁知道会不会新官上任三把火呢?再说这位新夫人的性子也不太好,和五爷可以说得上是如出一辙,当初这位新夫人在正院鞭打二少爷的时候,可是一点情面都没留,差点没把人活活打死。
她们心里难免害怕。
萧知看着她们这幅胆战心惊的模样,倒是笑了下。
她不是那种看不得别人闲的主,你把手头上的事做好,其余时间只要行事别太过分,她都是不会理会的,这会听见这声告罪的话,她也只是笑道,“无妨,原本这会也是该你们休息的时候。”
张望了眼厨房,她问道:“刚才我让喜鹊送过来的梅花,你们放在哪了?”
“就在灶台上。”徐婆子边说边把那清洗好的梅花瓣拿了过来,又试探性的问道,“夫人是想吃梅花酥还是梅花糕?您若想吃,尽管吩咐人过来说一声便是,厨房污秽,没的那烟火熏了您的眼。”
“我知晓五爷喜欢梅花酥,趁着这会得空便过来做下。”
萧知自顾自接过那清洗晒干了的梅花,随意拨了几拨,梅花香味还在,清清幽幽的,很是好闻。她满意的点了点头,又见几个婆子一脸诧异的看着她,遂又笑了一句,“好了,你们不用理会我,唔,留一个烧火的婆子就行。”
“你们就先去歇息吧。”
做东西这样的事,她以前尝试过,好像也不是很难。
可烧火
她就真的不行了。
徐婆子几人互相张望一眼,似是想说什么,可最终却还是什么都没说,留了个烧火婆子帮着烧火,其余人就往外头走,可她们哪里真的敢去歇息?就站在外头的避风处,生怕过会里头的人有什么需要找不见人。
萧知见她们出去了,自顾自找了一块粗布系在腰间,又把两节袖子挽了起来。
看起来倒是十分熟练。
她以前还在闺阁里的时候,碰到元宵或是中秋,也曾跟着母亲一道做过汤圆、月饼这一类吃食,左右都是面团做的东西,估计也难不到哪里去。
火已经烧起来了。
烧火的婆子恭声道:“夫人,水已经开了。”
萧知点了点头,把手里的篓子放进了蒸锅里,又让人拿了一些面粉过来,然后就开始揉起了面团。
“徐嬷嬷,你说夫人她,真的能行吗?”
外头一个婆子看着在灶台前忙活的萧知,忧心忡忡的问道,夫人这架势摆的足,可是明眼人一看就是个生手,那面团里的水不是少了就是多了,力道也不够,这面团要是揉下去,估计等到黄昏落也完不成啊。
徐婆子看着里面忙碌的身影,无奈道:“行了,夫人既然想做且由着夫人去,等她玩够了自然会喊我们进去的。”
她们这群做下人的还是少说话多做事好了。
刚想再说话,里头就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一群人忙往里头看去,眼瞧着刚才还好好的一个厨房现在就跟被人扫荡过似的,不是舀水的瓢掉了,就是盛放面粉的盆砸在了地上,白色的面粉散乱在地上,一下子就成了雪白的一块地,而在灶台前忙碌的那个人也跟成了个雪娃娃似的。
艳红色的牡丹裙上都是面粉。
身上也沾了不少。
这会她正拿着小手不住扇着,似是想把眼前的面粉山走,嘴里还不住咳道:“咳咳——”
有婆子看着这幅阵仗,问道:“这,这我们要进去吗?”
“再等等吧。”
萧知是真的没想到做东西会有这么难。
她以前跟着母亲在家的时候也没这么难过,可这个时候的她显然是忘了她那会做个东西,身边可是十多个丫鬟、婆子陪着,想要什么,便有人把东西递过来,甚至无需她开口,身边人就已经把后头要用的东西都备好了。
她只需要做做样子,应应景,图个高兴就行。
不过虽然情况不怎么好,可萧知也没想过放弃,或者把侯在外头的几个婆子喊进来。
她以前骑马的时候摔过好几次也没想过放弃,更不用说做吃的了,难是难了点,但坚持下去总是会成功的,萧知在心里给自己鼓了个气,然后抿着唇抹了一把脸继续操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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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
陆重渊看了会书,又看了一眼外头的天色,瞧着外头天色都有些昏暗了,可萧知还是没有过来,不免皱起眉,沉声道:“夫人呢?”
庆俞闻言忙道:“夫人先前说去给您做梅花酥,这会估计还在厨房。”
都这么久了,还没做好?
是不是出事了?
想着她那双细白的手,一看就是没怎么做过这些事的人,陆重渊心里担心萧知出事,手里的书就彻底翻不下去了,他把书一合掷在桌上,然后皱着眉,抿唇继续说道,“过去看看。”
“是。”
主仆两人过去的时候。
远远就瞧见一群婆子围在外头。
陆重渊本就皱起的眉,此时拢得是更加深了,不等他开口,徐婆子像是听到什么动静忙转过头来,瞧见陆重渊在后头的时候,她吓得脸都白了今天是怎么回事啊?先是夫人,又是五爷。
他们这小厨房是被哪尊神光顾了。
心里惴惴不安的想着这些,脚下的步子倒是一步都不敢停,忙朝陆重渊走了过去,向人请安,“五爷。”
其余几个婆子听到动静也都过来了。
陆重渊没有理会她们的请安,只是望着那个敞开的厨房,看着里头乱糟糟的场景,嗓音渐渐沉了下去,“怎么回事?”
“夫人,夫人说是想给您做梅花酥,不准我们进去。”徐婆子战战兢兢的回道。
不让她们进去就真的不进去?
她要是切到了手,碰到了热气,受了伤该怎么办?
想着这些,陆重渊俊美的面容一下子就沉了下去,甚至就连那双狭长的丹凤目也变得乌沉深邃起来,他凝视着跟前这几个卑躬屈膝的婆子,身上那股子凛冽的气势好像成了一把把虚无的刀子。
悬在半空,落在头顶,只消一下就能要了她们的命。
“呼——”
里头传来一道清越的女声,带着没有掩饰的喜悦,“终于好了。”
像是感知到什么。
萧知转头朝外头看来,在瞧见陆重渊以及一众半蹲着,身子不住打着颤的婆子,轻轻“咦”了一声,她像是没反应过来,等又眨了眨眼,确定自己不是花眼,她把手里的家伙什放下后就小跑着往外。
等走到陆重渊的跟前,她像是疑惑,又带着一些喜鹊,半蹲在人跟前,冲人笑道,“五爷,你怎么来了?”
陆重渊本来黑沉沉的脸在看到萧知出现的那一刹那,立刻就变了,就连身上那股子凛冽到令人窒息的气势也被他渐渐收了回去。
他不动声色的收回视线,然后转头朝蹲在眼前的萧知看去。
可在看到她的面容时,他还是忍不住皱起了眉。
好好的一张脸此时跟个小花猫似的,额头上、脸颊上都是面粉,就连那双长而又翘的眼睫也沾了些面粉,身上艳丽色的裙子这会更是不成样子心里想杀人的那股子念头好像更深了些。
他抿着唇也没说话。
只是伸手替人揩去脸上的脏污。
萧知原本还没察觉,只是疑惑的仰着头,任由陆重渊替她擦着脸,等瞧见他原本干净的手指此时被面粉沾染,她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我的脸”边说,边拿着手背抹了一下脸,全是面粉。
又看了看陆重渊的眼睛。
他的眼睛很亮,能够倒映出她此时的模样。
虽然脸上已经被陆重渊擦拭的差不多了,但还是能够瞧见一些痕迹,她的脸一下子就红了,起初只是两边脸颊,后头扩散到耳廓,最后整张脸都红了起来。
从小到大的规矩,让她格外重视颜面。
平日里就算再惨,也绝对不会蓬头垢面的见人,没想到今天她不仅把自己弄得一塌糊涂,还在大庭广众之下出现了,陆重渊瞧见了,庆俞瞧见了,就连这些丫鬟、婆子也都看见了。
脸红的不行。
她忙转身往里头跑去,打了一盆清水开始清洗自己的脸。
陆重渊何曾见过她这样,一时的怔忡之后,心里倒是少有的愉悦起来,就连那股子阴沉的情绪也湮没了下去,嘴角跟压不住似的,弯了起来。
但又想到身边还有人,他忙又压了下去。
又等了一会。
他抬起手,让庆俞侯在外头,然后就自己推着轮椅往厨房内去身后的轮椅声由远到近。
萧知自然是听见了的,她这会已经用帕子把脸擦拭干净了,就连裙子上的面粉也都被她抹干净了,可她就是觉得丢人,太丢人了!她长这么大,还没有这么丢人的时候呢,偏偏还被这么多人瞧见了。
细白的手指压着水盆,她都不想在这个时候转过身面对陆重渊了。
即便瞧不见她的脸,也能想到她这会在想什么。
唇角再次抑制不住的勾了起看来,很浅,也很快的消失了,但嗓音里的愉悦却是抹不掉的,他好整以暇的坐在轮椅里,修长的手指随意搭在扶手上,笑道,“不是给我做了梅花酥吗?还没好?”
梅花酥?
她差点就忘了。
萧知一时也顾不得丢脸不丢脸的,忙转过身去揭锅盖,她心里着急,也没拿块帕子遮一下,里头的热气没了锅盖的遮掩一下子扑面而来,把她熏得睁不开眼就算了,连手指都被烫了一回。
她轻轻唔了一声,手里的锅盖没拿住砸在了地上。
“砰——”
原本侯在外头的庆俞和一众婆子忙赶了过来,陆重渊更是在锅盖砸在地上的那一刹那就推着轮椅到了萧知的跟前,他把那根已经烫得发红的手握在手里,然后沉着脸,拉着人往水盆那边走。
好在这天还冷,水盆里的水也够凉。
萧知在水盆里浸了一会,倒是也没那么疼了,转头朝身边的陆重渊看去,轻声同人说道:“五爷,好了,不疼了。”
陆重渊却没理会她。
他皱着眉握着她的手指,等又浸泡了一会,这才取出来,看到原本跟白玉似的手指此时红了一片,他那张清贵摄人的脸就黑得更加厉害了,张口想骂人一顿,可看着她那张脸,那些狠话却是一句都说不出。
甚至就连握着她的手都不由自主的放松了一些力道。
“真的不疼了?”陆重渊皱着眉,问道。
其实还是有些疼的,被热气熏得疼,比她以前从树上摔下来还要难受不过未免陆重渊担心,她还是摇了摇头,笑着和人说道:“真的。”
看了眼放在蒸锅上的糕点,又道:“五爷,我去给你拿梅花酥吧,我做了一下午呢。”
陆重渊现在哪里还有心情吃什么糕点?他甚至开始后悔,早在她说要做糕点的时候就应该出声阻止,也就没现在这些事了。不过看着她那张期待的面容,到底还是舍不得,松开手,朝人点了点头,“嗯。”
又嘱咐一声,“小心点。”
“好。”萧知笑着应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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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不用陆重渊提醒,她也知道要小心了,刚才那股子锥心的疼,她可不想再经历第二回 了。
虽然折腾了一下午,但样子至少还是可以的,摆在蒸锅上的梅花酥不仅味道闻起来香,就连样式也很好看,就是味道不知道怎么样她先是拿筷子夹了一个,然后带着满心欢喜和期待捧到了陆重渊的跟前。
“五爷,你尝尝。”
陆重渊倒是也没说话,接过筷子就尝了一口。
“怎么样?”萧知期待的问道。
怎么样?
这应该是陆重渊生平吃过最难吃的糕点了,没有一丁点味道,就算他从来没做过糕点也知道这里面肯定是少了点佐料他向来是个挑食的,即使以前在军旅的时候,也特地找了几个不错的厨子。
若是以往,他必定是直接把这东西扔了,绝对不会再碰一口。
可此时看着眼前这一张盈满着期待的脸,却是不忍她失望,垂下眸,他轻轻嗯了一声,然后把那剩余的糕点一口口吃完了。
“真的吗?”
萧知眼睛一亮,脸上的笑也多了起来,“那我以后得空了再给您做。”
陆重渊听到这话,握着糕点的手一顿,却也没说别的,轻轻嗯了一声“这糕点”
有个婆子忍不住轻声说道,“夫人是不是忘记放糖了?”
她们都是这一行的老江湖了,少点什么,多点什么,即便不尝也瞧得出来,这梅花酥要是不放糖,可是一点味道都没有,这五爷本来就挑食,平日里再好的东西放到他跟前,他都能挑出不少错来。
更不用说现在少了糖的糕点了。
“徐嬷嬷,要不要”
徐嬷嬷还没开口,庆俞倒是说了话,“你们就侯在外头吧,别在这个时候进去。”既然里头没事,这会庆俞也就落了心,他就靠在门上,手里抱着一把剑,往日沉默寡言的脸,此时倒是少见的挂着一丝笑。
这个时候进去。
别说五爷不会感谢她们,保不准还会动气。
毕竟这可是夫人做得,让夫人不高兴,伤心,就五爷那个脾气能不动怒?
不过——
他心里也着实有些咂舌不已,就五爷那个性子,谁能想到有一日竟然会为了别人妥协至此呢?
这还真是铁树开花。
“庆俞?”
身后传来喜鹊的声音,“夫人在这吗?”
这段时日,喜鹊和庆俞相处久了,倒是也不怎么怕这位冷面侍卫了,这会她就笑盈盈的拉着如意往这边走,等瞧见里头除了夫人,还有五爷时忙又住了嘴,缩了缩脖子往后头又退了一步,把自己的身形都移到如意身后这才小心翼翼的说,“五爷怎么也在呀?”
她这自言自语的一句,自然是不会有人理会的。
如意也没有说话,她因为喜鹊这么一让步,倒是把里头的景象看全了,那位传说中喜怒无常的五爷坐在轮椅上,而郡主就蹲在他身前,笑盈盈的望着他这幅模样,竟真有几分新婚夫妻的模样。
可他们
如意心下一个咯噔。
她心下闪过一个念头,郡主不会是喜欢上这位五爷了吧?
萧知听见喜鹊的声音,倒是循声往外头看来,在瞧见如意和喜鹊的时候,她脸上的笑意又深了些,站起身,同如意说道:“都好了?”
她这话,旁人听不懂。
如意倒是立刻就反应过来,她压了心思,同人福身一礼,恭声道:“回您的话,都好了,喜鹊也已经带奴熟悉过五房的环境了。”
“行,今日没什么事,你们先下去吧。”萧知说完这话也就没再看他们。
她现在和如意可不是长达十多年的主仆关系,若是太过亲密,难免惹人怀疑。
如意倒是也没说什么,又福身一礼,就跟着喜鹊走了,可她还没走出几步,就听到身后传来郡主和五爷的对话——
起初是一道男声,“这糕点,我一个人吃,你若想吃,再让旁人做。”
“可是”
“这个糕点还有好多呢,五爷,你吃的完吗?”
“吃的完。”
如意听着这番对话,以及郡主话语之间没有遮掩的亲昵,心里突然有些担忧这半年的光景,让她心里虽然恨透了陆家这些人,但是对姑爷还是有些旧情的,王府的事和姑爷是脱不了干系,但那是圣上发的话。
圣上说的话,姑爷身为臣下,不得不听。
郡主和姑爷青梅竹马,从小感情就深厚,就算成婚之后,姑爷也一心对郡主,郡主怀孕的时候,侯夫人想把娘家的表姑娘送进来,还是姑爷拦下了。
她一直都以为等到洗清冤屈之后,郡主可以和姑爷重新在一起,可看现在这幅样子。
怕是难了。
***
四房。
李氏刚从正院过来,想到自己在老虔婆面前伏小做低,就是想让崇越能够早些回来,可那个老虔婆却是理也不理,气得摔碎了几个杯盏,又骂了几句,这才消了些气。身侧的丫鬟见她气消了,这才上前,一边重新给人捧了杯茶盏,一边像是犹豫一番才开口,“夫人,我这听到一桩事,事关二房那位夫人,就是不知道真假。”因为李氏不喜欢别人称呼王氏为侯夫人,所以四房都是用“二房那位夫人”代称的。
“有话就说。”
李氏这会心情还不大好,看她这幅打哑谜的样子,没好气的说道。
那丫鬟见此又犹豫了下,这才靠上前,同人细声几句。
“你说得都是真的?”李氏因为这话,连茶都不喝了,转头看着丫鬟,问道:“你是打哪儿听来的?”
“管那位库房的张嬷嬷身边有个伺候的小丫鬟,和奴关系不错,说是一日夜里瞧见二房那位夫人身边的大丫头过去了,还留下了不少好东西。”
“夜里那个库房就被人开过了。”
“只不过——”
那丫鬟犹豫了下,又道:“我估摸着是那小丫鬟听错了,二房那位出自名门,怎么可能去挪用自己儿媳的库房?”
李氏一听这话,直接啐了一声,“什么名门望族,早就不知道破落成什么样了?”她因为自己家世的缘故,最烦这些名门望族。
这会骂骂咧咧几句,又沉下声,“你去打听下,二房那边最近有什么动静”说完,又补了一句,“王家那边也去查查,就让我哥哥去查。”
无风不起浪。
左右查下也费不了什么劲,要是真能把王氏拉下来,那她可要高兴坏了。
第42章
几日后, 四房。
夜已经有些深了, 李氏一个人待在屋子里,正由着丫鬟、婆子服侍她洗漱,她这些年很少跟陆昌平同睡。
嫁给陆昌平也快有十八年了。
当年成婚的时候, 她觉得陆昌平长得好看又因为是侯府的子嗣, 虽然是庶出的, 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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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她那个家世来说也算的上是高攀了。
所以成婚后,她也对陆昌平温柔小意过几年。
可年岁越久, 她就觉得陆昌平这人实在太过懦弱了一些, 不仅在正院那位老虔婆那伏小做低, 就连面对底下的丫鬟、婆子也一点没有当爷的气势都没有, 久而久之,她对陆昌平的情分也越来越少。
不过——
情分少是一回事。
她自己的男人可容不得别人染指,尤其是底下那些小贱蹄子。
李氏任由她们服侍她洗漱完,这会就从一旁丫鬟的手中取过玫瑰露,细细擦在脸上, 嘴里是问道:“四爷是一个人待在屋子里?”
那丫鬟跟了她这么多年, 怎么可能不明白她的意思, 闻言忙恭声回道:“回您的话,四爷一个人在书房,奴瞧灯还亮着呢,估计这会还在看书。”
知道没有那些莺莺燕燕, 李氏心情好了许多, 嘴里却还是忍不住骂咧一句:“看书看书, 整天就知道抱着他那本书看,当初也不见他考取什么好功名了”
说起这事,她又忍不住想起陆崇越。
她那个宝贝儿子可跟陆昌平那个懦夫不同,早早就中了秀才,原本正准备今年的会试,可被人打成那副样子,还送到北庄那个鬼地方去。
前几日她抽空去了一趟北庄,看着崇越那副样子,当场就哭了出来。
北庄那住的可都是最下等的人,她可怜的儿子住在那样的地方,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以前好好一个清隽的贵公子如今手里精细的玫瑰露也抹不下去了。
手撑在梳妆台上,脸沉沉的,嘴里忍不住骂道:“那个老虔婆!”
说完。
想到陆崇越这个下场都是因为五房那对夫妇,又忍不住骂道:“都是那个小贱蹄子!”要不是她私下勾搭崇越,崇越怎么可能会被她迷住?
以至于做出这样的事来!
陆重渊,她倒是不敢提在嘴边,心里却是没少骂的。
到后来甚至是把其余陆家人连带着陆昌平也一道骂进去了,她向来都是这样的人,出了事,从来不会去想是不是自己的问题。
只会一股脑把错都推到别人身上。
其余丫鬟、婆子当然是不敢说什么的,这会各个低着头,任由李氏掐着那尖细的嗓音不住骂着。
又过了一会。
倒是有人打帘进来了,却是李氏的大丫鬟香云。
香云手里端着一盏安神茶,眼见屋中这幅模样,心里便已经有了答案。她朝那些丫鬟、婆子挥了挥手,让她们都先退下,然后把安神茶放在桌上,这才弯着腰同李氏福身一礼,跟着是悄声一句:“夫人,您早些日子让奴查的事,已经有回信了。”
早些日子的事?
李氏起初听到的时候还有些没回过神,等反应过来,她眼睛睁大了些,竟是连生气都顾不上,忙道:“快说!”
香云见她神情急切也不敢有丝毫隐瞒,起身之后就同人说道:“奴这阵子没少往二房派人打探消息,有一个在那位夫人跟前伺候的丫鬟说,前阵子那位夫人的确是拿了一大笔钱给王家送过去,只是这钱是不是从以前那位世子妃嫁妆里挪用的,那丫鬟也不知晓。”
这说了跟没说也没两个样。
李氏的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去,她拧着眉,沉声道:“我那哥哥可查出来一些什么?”
“舅老爷那”香云脸色有些难看,却还是顶着李氏的目光摇了摇头,“王家名门望族,消息又严,舅老爷也没打听出什么。”
李氏一听这话,脸一沉,眉一竖,骂道:“合着你说了半天,竟是一些不中用的废话!”她本来这阵子心情就不大好,原本以为能抓住王氏什么小辫子了,可以趁机扳倒王氏,哪里想到等了这么多天,就等到这么一则消息。
刚想发火。
香云倒是又说了一句,“夫人,您先别急着生气,虽然咱们不知道二房那位夫人的钱,究竟是自己的还是那位世子妃的,可您知道咱们那位老夫人的脾气”眼见李氏的火气小了一些,她便压低嗓音继续道:“老夫人惯来是不喜欢王家的。”
“要是让老夫人知道,二房那位拿钱贴补自己娘家,您说会怎么样?”
李氏一听这话,黑溜溜的眼珠倒是转了几转,对啊,甭管这事是不是真的,只要传出去,老虔婆肯定是不会高兴的。
那老虔婆以前受过王家的气,估计到现在还没忘呢,要不然也不至于这么多年也没跟王家走动,要是让她知道自己的儿媳贴补娘家,还不知道得气成什么样何况,现在这王氏还管着中馈呢。
谁知道以后会不会做出什么中饱私囊的事来!
再说这流言蜚语最厉害的地方,就是不管你说得是真的还是假的,总有人喜欢朝自己想要的方向去想。
王氏身为长兴侯夫人,又是王家的嫡女,平日里那些贵妃人可没少捧着她,但人就是这样,你明面上捧着,可私底下还不知道怎么埋汰呢。
她以前就没少听到那些同王氏玩的要好的人,私下说她“刻薄”、“小气”、“不好相处。”
这事要传出去,外头肯定闹翻天,就算王氏能拿出证据表示自己没拿,可谁会相信呢?那位早逝世子妃的嫁妆,可不少,每日瞧着看着,谁能不动心啊?
越想越兴奋。
李氏忙朝香云吩咐道:“你,明日把这事传出去,传得越多人知道越好,还是说王氏挪用嫁妆的事。”
管她有没有挪用,她就是得闹到人尽皆知!等王氏丢了脸面,又让那个老虔婆着了气,这中馈的事保不准就落到了她的手上。
等她拿了中馈,趁机再对老虔婆好一些,让崇越能够早些回来。
香云闻言,忙低低应了一声。
等又伺候李氏用了安神茶,替人灭了烛火,她才往外头走去,这会夜已经很深了,廊下也没什么人,她出去的时候没立刻往自己的屋子走去,而是出了院落,出去的时候,她还格外小心,四处张望了一眼才走到一株槐树下。
那抱臂般大的槐树下站着一个身穿黑色披风的女人,瞧见她过来便摘了头上的兜帽,“你来了。”
“如意姐姐。”
香云亲切的喊了她一声,然后又看了一眼四周才同人压低嗓音说道:“你吩咐我做的事,我都做了,她让我明日就把这事宣扬出去,传得越大越好。”
如意闻言,脸上倒是也没什么多余的表情,好像早就知道会这样似的,声音倒是很柔,“辛苦你了。”
“不辛苦。”
香云笑着说了一句,她对李氏可没有什么主仆情意。
她虽然是李氏的大丫鬟,这些年却没少被人折腾,早些年李氏和四爷的关系还没那么差,整日疑神疑鬼的,有一回就因为她和四爷多说了几句话就被李氏拉到房里狠狠打了一顿。
所以如意找上她的时候,她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左右这桩事也没什么难度。
“对了,如意姐姐”香云似是想起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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拧眉问道,“你怎么去五房了?前几天我去厨房的时候,听到这事还吓了一跳。”
当初世子妃没了,她知道如意在厨房难过,想着要不要把人接到四房,却被人拒绝了。
不过李氏这个性子,如意不来也是对的,但她一直都以为,如意这个秉性,除了世子妃以外是不会服气任何人的,怎么如今却跟了那位五夫人?
如意听到这话,脸上的神色有一瞬的僵硬。
好在夜色很深,她站得位置又偏,旁人倒是瞧不见她的神色,她看着人柔声道:“当初我跟这位五夫人有些渊源,她又是个好性子的”随口说了这么几句也就未再多言,只是又同人笑道:“你且早些回去,莫被人发现了。”
香云闻言也就没再多想,轻轻应了一声就答应了。
***
等到翌日清晨。
因为如意的到来,平日服侍萧知洗漱的事就成了她和喜鹊的活,看见那架拔步床上有两条被子和枕头的时候,她的神情有一瞬的变化,却也没有多言,只是低着头和喜鹊服侍人擦完脸又穿好衣服。
萧知知道如意有话要说,便朝喜鹊吩咐道:“喜鹊,你去厨房说一声,今儿早上我想吃煎饺。”
“哎。”
喜鹊笑盈盈的应了一声,就往外走了。
等人走后。
萧知才握着帕子擦着手,问道:“怎么样?”
如意闻言忙悄声说道:“就如您猜想的,李氏被挑拨几句就按不住性子,估摸着这会香云应该有所动作了。”
对于这个结果,萧知一点都不觉得奇怪,只是淡淡道,“李氏以为王氏倒台后,她就能上任了,自然不会错失这样的好机会,不过”萧知擦着手的动作一顿,“我倒是很好奇,王家究竟出了什么事?”
“要不奴派人去查探一番?”
萧知摇了摇头,“且不说现在我们身份不同了,何况有些事做得太过未免打草惊蛇,得不偿失。”她把帕子放到如意的手上,跟着又是平平一句,“且先看看吧。”
说完这番话,想到刚才进来的时候,如意脸上有一瞬的变化,便又问道,“你可是还有其他话要同我说?”
其他话
如意握着帕子的手一顿,犹豫了一会,她还是开口问道,“郡主,您对五爷,是不是”
后头的话,她没往下说。
可萧知却已听明白了,她有些好笑的望着如意,语气也有些无奈,“你在想什么?我和五爷不是你想的那样。”怕人担心,她又压低嗓音同人说道,“他救过我很多回,我照顾他也是应该的。”
“等日后替父王母妃洗清冤屈,我再找师父治好他的腿,也算是报答他了。”
到那个时候
她若是要走的话,陆重渊应该也不会拦她。
“何况他对我也不是你想的那样。”萧知又笑着朝人补充了一句。
他们整日同床共枕,陆重渊从来不曾越矩过半分,平日在一起的时候也很少说话,大多都是他在说陆重渊应该是把她当做朋友或者一个陪伴的人吧,就跟庆俞和赵嬷嬷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