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本儿仙眷侣(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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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本儿仙眷侣
暄德十四年二月初,前吏部尚书谭崇山病卒。
谭文卿拒绝谭崇山旧友好意,一人着手丧葬。
其母悲恸欲绝,同年二月末,自缢于府。
生前暗搅腥风,死时竟如微波入了宏川,不闻声响,不见踪跡。
却也如山雨前满楼呼起的急风,座中君子凌乱衣衫,惶惶钻入耗虫洞,欲窥几分天幕。
然天幕之人穷途已,且看谁忧谁笑?
虞珵这日傍晚回府,被守在门口的祁莘堵了个正着。
祁莘忙凑到跟前:“怎麽样?”
虞珵没停脚步,朝祁莘看了一眼。
祁莘跟着虞珵的脚步回到卧室:“怎麽不去书房?”
虞珵嘆了口气,无奈向屏风后走去:“你今日怎麽这麽碎嘴,我换身衣裳,一身的血。”
祁莘一愣,慌忙向虞珵走去:“你受伤了?!”
屏风后虞珵已经褪了上半身玄色的衣衫,他放到一旁的桌上:“不是我的。”
祁莘非要再凑近看一眼,却是看到虞珵裸露的上半身时愣住——那常年枕铁器的身体肌肉匀称,身上没有新伤,然而不可避免地,祁莘看到了那人背脊胸口前一道道陈年的疤。
深深浅浅,不免惊心。
祁莘一时愣住说不出话,虞珵却没再给他多看,把他推到一旁的桌边:“看那个。”
祁莘还没反应过来,顺着虞珵的话转过头——桌面上是一把磨旧的银质小刀,那银刀下面是副叠起的牛皮纸地图和名单。
那圈圈画画的牛皮纸地图上最显眼处是用朱笔画的一个星号,祁莘并不意外,倒是那牛皮纸地图下数张看上去有些年岁的名单,叫祁莘一时说不出话——名单上的姓名有的被从中间划了红墨,有的未做任何标记,大多却都是些耳熟能详或有所听闻的名字。
达官显贵、权豪势要,其亲朋师友,不一而足。
祁莘出了一层冷汗:“你从哪裏找到的?这是不是……”
“地牢关押的人名单,”虞珵接话,“在它上面掩人耳目的旧庄裏找到的。”
多麽感人,提笔之人寧愿冒着铁证的风险也要记录下已为其故的人。
是他鼻孔撩天,自以为绝不会被人发现,还是那整整数十页的厚名单,他生怕忘了?
祁莘捏着这份过于厚重的名册,有点喘不上气来。
虞珵在这时换好衣袍,从內走出夺走了祁莘手中的名册,他收好东西,向外走去:“那老狐貍太精了,几十个冒充囚犯的人倒在地牢隔间裏,突然冲出来,虽说也是找准了位置,但还是惊动他了。”
祁莘收敛了心神:“他身后是平王和北靳的人,我们得等到北靳入京,然后揭开打尽,否则定会多生事端,本末倒置还酿出动乱,但就怕他这期间——”
祁莘见虞珵突然停下脚步。
“怎麽了?”祁莘问。
虞珵顿了下,看向祁莘:“我……还有个打算。”
“什麽?”
“你还记得上次在樱花林偷袭我和庄冉的那个黑衣人吗?最开始的线索就是那日后顺着他的痕跡找到的,我后来又想办法去调查了下他背后的人,虽不是很清楚,但……”
“……”
商议完事情,虞珵转身拐到了庄冉的房间。
这两日早晚温差比较大,庄冉一个没注意受了寒,一直窝在自己的小窝裏。
虞珵进来时见庄冉正全身裹着被子缩在床中间,一旁几案上摆的吃食也都未动,虞珵走到床榻边,拨开一点庄冉头顶的棉被,探了探他的头:“起来吃点东西吧。”
庄冉小幅度地摇了摇头。
虞珵有点无奈:“你一整天什麽都不吃,怎麽好得了?”
庄冉还是摇头。
虞珵嘆了口气,坐到床边:“这会儿没风,要不要去院子裏走走?太阳还没下去。”
庄冉连头都不摇了。
虞珵有点担心,提手把庄冉扶起身,拿外袍裹好,看着眼前这张闭眼泛红的脸,他顿了顿,没忍住上手搓了两下。
庄冉:“……”
庄冉快被烦死了,“啧”一声从被子裏伸出软趴趴的手,拍掉了虞珵的爪子。
虞珵轻声笑了下,端起小桌边的碗,拿勺舀了口粥,抵到庄冉嘴边戳了戳:“吃一口。”
“我……”庄冉受不了了,他哑着嗓子,“没胃口。”
虞珵继续戳着庄冉的嘴唇。
庄冉偏过头装死。
突然,抵着唇边的勺子拿开了。
庄冉正疑惑,等了等睁开了条眼睛缝,便见虞珵忽然将头凑到了他耳朵边,他第一次听虞珵这般带着些狡黠的声音,贴着庄冉的耳朵根麻遍了全身,他听虞珵道:“哎,你知道话本儿裏的小情人都怎麽喂药的吗?”
“唰”一声,庄冉直起了靠在虞珵身上的头,张大了嘴,一口把勺子全含在了嘴裏。
虞珵使劲把提起的嘴角往下压:“……再来一口?”
他憋着笑,把庄冉含在嘴裏的勺子抽出,又舀了口粥。
毕竟人还生着病,他觉得现在笑出来有点不厚道。
庄冉眼裏快只有粥了,他从虞珵手中接过碗,把头埋进去,直到这碗稍有点咸味的菜花粥见了底,他才抬起头来,仿佛吃的是什麽珍馐。
空碗被虞珵拿走,庄冉卧在床边,整个人还有点懵,他看着虞珵走到隔间又走回来,手裏拎着沾湿的手帕,走到他的床旁,庄冉顿了顿,抬起头来。
于是一只布满茧却让庄冉觉得十分好看的手轻轻捏住了他的下巴,手帕沾湿了唇。
咦?等等——
这个人,是在给他擦嘴吗?
庄冉面上泛起阵緋红——
他刚刚是不是还给我喂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