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理如风雨晦(1 / 2)
<div style="height: 0px;">
情理如风雨晦
心底寒凉的血变得滚烫,涌遍全身,商初犹豫一瞬,便向庭院深处的谭文卿跑去,将人撞了个满怀,他把头埋在谭文卿的肩上,眼泪洇湿衣衫,他道:“哥,你没事,真的太好了……”
谭文卿垂在身侧的手蜷了蜷,却无论如何也发不出声音。
他回想起那份无意撞入自己眼中的考生名单,当初他读见时,是作何感想?谭文卿不记得了。
那个撞破岁月明晃晃出现在自己眼前的名字,他认不得吗?谭文卿不敢认得,亦没有做好去见故人的准备。
他遂悵惘地想:
小孩儿,你怎麽也走上了这条路?
我又该如何是好?
被庄冉拉来侯府的谭文卿,本觉得这日有个不错的天色。
这侯府可比他的住处要有活气的多了,谭文卿其实挺庆幸这日其余人都有各自的事要忙,与他同坐的人,便只剩下了祁莘的师兄。边师兄和旁人都不一样,在他身边,谭文卿可以全无顾忌地放空自己,也可以思考许多事,不被打扰。
然而千般万般明晰的思绪,都在那突然出现的人面前断了线。
功亏一篑的人听到伏在他肩头的少年道:“哥,你没事,真的太好了。”
他边抱着他,边安抚似的拍着他的背:“哥,你看到我在榜帖上的名字了吗?”
他道:“没事的,没事的,我来找你了。”
于是又一阵春风撩人。
谭文卿顿了顿,也抬起自己的手:“小初。”
谭文卿本想揉一揉少年的头的,然而手抬至腰际,他才惊觉少年已然破茧般长大,遂抬起的手落在了少年肩膀,谭文卿深吸口气,嗓音有些沙哑:“……我知道的。”
暮色渐消弭于春园,等谭文卿回过神来时,偌大的庭院只剩下了他和商初二人,他松开商初的怀抱,一时间竟不知为何有些无所适从,他想要出拱门去寻一寻庄冉的身影,想要问问庄冉这到底是什麽回事,他和商初又是如何结识的。
然而步子方迈出一步,谭文卿回身看向商初,他想:罢了,下次再来寻吧。
转过身,谭文卿顿了顿,面对着这已经高出他些的少年,他牵起一个笑,抬手揉了揉他的脑袋,道:“小孩儿已经长这麽大了。”
商初的脸泛起层薄红:“……哥。”
谭文卿摇了摇头。
天色实在不早,无声息的巨幕正悄然落到人间,谭文卿与商初道:“小初,今日有些晚了,你先回自己的住处,我到时再去找你,好吗?”
商初闻言摇了摇头:“哥,我没有住处。”
谭文卿顿了顿,没有说话,良久调侃般道:“状元郎,陛下赐你的府邸都早备好了,你何来‘没有住处’?”
“哥……”暮色下谭文卿看不清商初的神情,只听他道,“那不是归处。”
背光中,谭文卿咬紧了唇,久到有涩味在口中漫开,他抬起头,朝商初笑了下:“小初,听话。”
商初只一味地摇头,鼻头泛起酸楚:“……哥,让我随你回去吧。”
谭文卿背过身去,商初拽过他的手臂:“哥!”
谭文卿想要同商初讲道理:“小初,你该明白的,你现在不该同我……”
“哥,我不怕,好不容易见到你,我不想再同你分开了,我怕、怕……”商初说不出口。
“……”谭文卿回过头去看商初,昏暗的暮色中,他的眼角流下一滴泪。
“……”
“……既然暂时没有收拾妥当,便先搬来我府上住吧,就一会儿,好吗?”
于是远家的孩子又有归处。
——
“哥,庄冉找过你?”
“我和他早在先前便相识了,不在这京城。”
“你们怎麽认识的?”
“我们——”
出侯府的路上,谭文卿同商初话说了一半突然顿住,见到有张熟悉的面孔在距他们不远的地方,正往侯府裏处走去,谭文卿顿了顿,收回目光,继续往前走。
“说说你们吧,你和小冉怎麽认识的?”
“那可有缘了。”
“怎麽有缘?”
“想想时间过得太快,我同他……”
——
夜幕已然完全落下,侯府后园的西墙边此时却仍有一双人影。
庄冉双手环抱住虞珵的腰把人抵在墙上,说话瓮声瓮气的:“走了吗?”
“走了,”虞珵嘆了口气,语气有些无奈,他抬手捏起庄冉埋在他身上的脸,掌心托住他的下颌,“你说你,人家兄弟俩相认,你哭什麽?”
“我、我……”
“你你你,还哭。”虞珵说着替庄冉抹了把泪。
庄冉使劲捶了下虞珵,身前人的安慰又叫他忍不住瘪嘴了。
要说虞珵还是在当时庄冉站在谭文卿和商初身旁时,被边九从身后拍了拍肩膀提醒的,庄冉顺着端着一笸箩晒干草药的边九指的方向看去,便见到了那正揣手往院內望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