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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可还爱我
弘凌不疾不徐道:“龙生龙,凤生凤,六皇弟这话说得对极了,本宫幸得父皇血脉传承,才能有今日这番造化。只是父皇睿智,贵妃娘娘贤惠,这六皇弟……”
弘凌这一顿,令满场都是静寂的尴尬,弘实被废的原因谁都知道,可偏偏弘凌却并不打击他,反而淡淡莞尔夸赞——
“这六皇弟的拨头戏,也唱得极好,皇兄希望以后年年都听六弟的戏。”
主子听戏,奴才才唱戏。
听着是夸,然而转念细想,分明是讽刺。然而皇族宗亲不是瞎子,人人心里都有杆秤——太子这话确实是实话,没冤枉弘实。
这一回合胜负已分明,有人摇头叹气失望。弘实气得脸红筋涨,咬牙绷着笑道了一句——
“皇兄还是把东宫凌霄殿留宿犯婢的事,好好向父皇和太皇祖母解释清楚再说吧!老祖宗的规矩在你手里败坏了,那罪过可不小!”
说罢便夹着尾巴落座了。
那厢太皇太后正顺气,见指望的皇曾孙弘实如此不争气,不由略感沮丧、无力,到底年纪大了,刚才又动了怒,便有些撑不住“威严”,语气也比方才弱了几分:
“哀家才歇息了这么一会儿,你们兄弟俩就闹腾得不可开交。”
她眉间皱纹更深,枯槁的手背上血管如叶脉爬着,疲惫地抬了抬。
“把那奴婢带上来哀家瞧瞧,到底是多貌美的女子,能凭着犯婢的卑贱身份,宿在天家皇储的凌霄殿。”
锦月藏在宫女队伍中,早已心惊肉跳,闻言立刻浑身一凛!
立刻有两个太监准确无误地找到了她所在,逼迫她不得不上前。暴露在无数道凌厉打量的视线之下,锦月步步艰难,心如滚在刀尖上——若被认出是萧锦月,她的命、映玉的命、小黎的命,还有香璇、念月殿膳房的太监……所有对她好的人、帮助过她的人,都会死!
站定在弘凌身侧,锦月余光扫了他,却见他满脸轻松漠然,视她如不存在。
“还不快跪下叩见太皇太后。”有太监厉声说。
锦月竭力忍住僵硬和颤抖,朝太皇太后跪下去——
“奴婢徐云衣,叩见太皇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只见那只血管如叶脉缠绕的枯槁手背,抬了抬——“抬起脸来,让哀家……仔细看看。”
锦月双掌具是冷汗,颤颤缓缓抬脸,心也随之悬到了嗓子眼儿,也第一次这样近距离的看清太皇太后——
她坐在黄花梨木的纯金云纹包角凤椅上,满面皱纹,两鬓银发全白,却一丝不乱整整齐齐,一袭黑缎底、以深红丝线刺绣翟鸟纹的深衣,袖口用玄色、深青二色丝线捻银线滚了缠枝纹作细边,华贵的衣裳裹着她已有些萎缩、微驼的身子,愈发现出苍老之态,只是一双眼睛,和她头上古朴的发饰一样,闪着幽幽的、饱经风霜的光芒,正眯着眼睛仔细打量她。
锦月一怔,竟在这个严厉的老人身上看见一丝可怜和慈祥,虽然精神,却掩不住有种将死之气缠绕着。
静寂中,忽然六皇子弘实坐席出传来姬妾窸窸窣窣地讽笑声,而后便听弘实含着戏谑笑道——“这种面老珠黄的粗衣奴婢,太子皇兄是当真有内涵呢,还是就在沙场饥不择食了?”
他仗着皇家不喜弘凌有恃无恐,这话虽混账,却惹来暗暗窸窣笑声。
锦月闻言却松了口气,想起清晨为了出宫方便,在脸上抹了发黄橘黄汁,额前头发又长,没想到正好掩饰她容貌。
弘凌缓慢眯了眯眼,而后亦用戏谑的语气回弘实:“六弟说得是……”
而后他猛地握住锦月的手腕一翻,立刻锦月掌心的茧子和牢狱之灾后留下伤痕,赫然呈现众人眼前——
“本宫爱美人,后宫美人众多,岂会看上对如此面陋手粗的奴婢?”
弘凌说罢毫不留情地丢开锦月的手臂。
“太皇祖母,弘凌当日见这婢女为叼主欺侮,身患重病,一时动了恻隐之心,所以传了侍医救治罢了,并不存在什么宠幸,所以并未破坏宫里的规矩。至于私赦暴室女犯……更无从说起。谁人不知只有掖庭丞才有一道赦令,这犯婢是掖庭丞亲自下赦令,并不是弘凌。”
太皇太后有些无力,或许是不想再看那一个个皇子在弘凌面前都不堪一击的现实,垂着眼皮,挥了挥手——
“罢了,罢了,此事交于延尉监查吧。”而后看向锦月,“哀家年少时爱看胡旋舞,听闻你曾是长乐乐坊的第一舞姬,擅为胡舞,便跳支舞给哀家看看吧,跳得好,哀家赦了你宿凌霄殿的罪过……”
这话一出,方才窸窣说话的人都静下来,胡旋舞要极速旋转,并且只脚尖着地,除非专业的舞姬,寻常人根本模仿不来。但看那粗布麻衣的女人风都能吹倒,怎么看都不像会跳舞的。
锦月就跪在弘凌之侧,此时弘凌才第一次真正将目光落在她低埋的背脊上,他袖下拳头紧握,额头亦起了一层薄薄冷汗。
“怎么,不敢跳?”太皇太后疑心地睁开眼睛。
锦月四肢发凉,吞了口唾沫:“奴婢……奴婢这便跳。”
鼓乐起,袖袂飘动。
弘凌眉眼一亮,袖下拳头骤然一松,吃惊的盯着旋转的锦月。
锦月就地起舞,足尖着地、纤臂轻挽,虽是粗布麻衣,却在她身上灵动地飘舞起来。弘实那方窸窣嘲讽的人已经看呆了,四下一片宁静。
因边塞不宁,宫中胡舞已不多见。弘实举着酒杯情不自禁念了句诗——
“弦鼓一声双袖举,回雪飘飘转蓬舞……实在妙……”
可佳人骤然身形一晃,锦月只觉头晕支持不住,就要跌倒功亏一篑,却不想落入的是一双臂弯,眼前全是重影,每一道影,都是同一个男人,深邃的眼睛注视着她,满是吃惊和探究。
“看来这第一舞姬身份有疑问呐……”有好事者道。
“行了……”太皇太后低沉地拉长尾音喝止,不想在听毫无营养的攻击。
方才将弘实和几皇子方才的痴看她收在眼里,只觉无比的失望,愈发思念起死去的弘允。想起五皇子弘允何等优秀,便一眼也不想再看这帮没法儿指望的曾孙。
她吩咐了太监几句,而后,太监便高声宣道——“太皇太后娘娘说,今儿的戏便到此为止,散了吧。”
……
人纷乱四散,锦月想从弘凌怀中站起,可刚站直便找不着北又要倒下。
“别乱动,会摔伤!”
……
回东宫的路上,锦月跟在太子撵车后的宫女队伍里,心头纷乱,时不时两侧婢女看她。
今日这一闹,想要默默无闻,恐怕就难了,锦月总有种不好的预感,仿佛那道今早近在咫尺的宫门,越来越远……
夜风吹来,浑身冰凉,唯有掌心一袋暖石,如一股暖流源源不断地流入她的心头。
果然如锦月所猜想,刚回念月殿的奴才院子,一道懿旨便从太极宫再次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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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皇太后有旨,徐云衣听候!”
“奴婢徐云衣,接旨。”
“徐云衣舞姿美妙,哀家甚喜,着,每月十五,至太极宫康寿殿伺候,钦此!”
花发太监一收懿旨,对锦月态度变得客气——“云衣姑娘舞姿虽有瑕,但难得太皇太后她老人家喜欢,你可要好好珍惜这难得的机会,接旨吧。”
锦月五内如洪钟响着,并着脑子里都嗡嗡作响。
“奴婢接旨,谢,太皇太后恩典……”
这宫,难道真出不去了吗?
太监走后,锦月久久伏地不起,额头贴着地、攥着滑缎子的懿旨,心头一片茫然,挨了这么多年她的希望就是出宫,一想到可以出宫仿佛什么都可以熬下去,可现在,她却越发觉得仿佛身不由己,在皇宫这池涌动激流里,越陷越深了。
面前有丝缎摩擦的簌簌声响,而后锦月额前便多了一双黑底金纹云靴。这皇宫中,衣饰穿戴皆象征着等级身份,这样的黑底金纹云靴不会有第二个人穿。
“人已经走了,还不起来,就这么喜欢跪在地上吗?”
弘凌冷冷俯视跟前的女子,见她闻言僵硬的缓缓抬起头,巴掌大的小脸、泪湿的双眼具是茫然不安,不觉弘凌心头猛地一触。往常每回彼此相见,不是冷冷疏离、便是水火不容,他何曾见过她示弱半分。
弘凌匆忙的从锦月身上移开视线,看向枝头轻摇的杏树:“你若要离宫也不是不可,我可以送你走,去哪里,都可以。”
锦月却失魂地轻轻摇了摇头:“这节骨眼上我若突然消失,岂不是做贼心虚。我一走,映玉他们,必定遭受牵连。”
“可你不走,也未必就是上策。”
“……是啊……”
锦月摇摇晃晃站起来,抬眼看黑暗无尽头的苍穹,没有月亮,没有星星,仿佛所有光明都一同死去了。“而今,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两人一时无话,只听寂静在夜色里蔓延。
许久,弘凌从那抹单薄得让人心疼的背影上收回目光,转身背对锦月——
“你若走,我送你出宫,若留……我保你不死。”
心头一动,锦月回头看他,却只见高大的男人已经走进夜色里,慢慢,那剪影融入夜色,再看不见了。
他这话,什么意思……
**
太皇太后招锦月去康寿殿跳舞目的匪夷所思,但练舞是当务之急。弘凌命人从宫外招来了舞姬,这几日教锦月练舞,能弥补一些是一些。
“姐姐。”映玉进门来,亲手端了一盅雪梨银耳羹,腾腾还冒着热气。
锦月闻声停下来,迎上去端了映玉手中的羹汤,让她坐下。
锦月握她手,只觉冰凉得很:“听闻你这几日又得了风寒,可好些了?瞧这手,跟冰似的,好端端怎么又生病了?”
映玉柳眉蹙了蹙,眸中漾过愁思的波光,刚张口欲说,又见锦月眼下有青黑、似又瘦了,便忍住被金家挤兑的事没说,轻轻摇头说:
“没什么,就是……有些累着了罢了。倒是姐姐,后日就是十五,太皇太后不知道做什么,她向来不喜殿下,恐怕要利用姐姐达成什么不好的目的。”
锦月眸光往屋外一投,映玉猛地想起屋外侍立着几个奴才,忙起身去门口让他们都走远些守着。
映玉忧虑自责:“幸好姐姐提醒,否则以我的粗心恐怕早晚要出事。”
说到此处,映玉眸中含着泪光和隐隐的恨意:“姐姐,我这几日是心中甚是惶恐,只觉这每一日都过得朝不保夕。封妃的圣旨迟迟不下,我得到消息是金素棉在从中捣鬼,她想要做太子妃。金家实力强大,一旦她做了太子妃,恐怕我这没有亲族可依靠的孤女,早晚要死在她手里……”
金家确实不容小觑,可以说是而下太-子党势力的中流砥柱,且不是金素棉在弘凌心中的地位重不重要,光凭家室这一点太子妃的位置她便唾手可得。
锦月抚平映玉眉间的刻痕,握住她冰凉的手:“别想那么多,船到桥头自然直,总有办法的,身子要紧。”
映玉却苦笑了一声:“姐姐光会说我,你看你眼下这两条青黑,恐怕也不比我好。”
锦月鼻间轻轻一叹,看向窗外,雨雾霏霏,杏树枝头花已凋谢,小小的绿叶团团簇簇正在枝干蜿蜒。
“萧家凋亡,而今你我深陷宫中,地位卑微、势单力薄,只怕一朝有浪头打来,我们只能听之任之、任其摆布。若我们的身份被拆穿,恐怕又是一场血腥的屠杀,我如何能安枕……”
“既然上回甘露台那么多人都没有人认出姐姐,恐怕今后也不会有人认得,毕竟当年与萧府相识相熟的都几乎灭门了,这深宫中,姐姐也不必那般担忧。”
锦月轻轻嗯了一声,而后姐妹二人都陷入了各自的沉思中。
沉凝之后,锦月抬眸,见映玉鬓发乌黑、肌肤如玉,像一块玲珑的白玉,娇弱美丽惹人怜惜。
“映玉,你有没有想过这一辈子究竟要什么?”
“想过,当然想过。”映玉满眼殷切的希冀,看着锦月梨窝一绽,陶醉在想象中,“我想要健康,想要这一辈子从一开始就健健康康,生来就没有让人不男不女的恶疾!想要得到的,永远都能得到,在乎的东西,永远都不会失去、更不会被人抢走……”
“可我知道这些都不现实。”她笑容顿失,拉锦月的手:“姐姐,我知道你因为出不了宫而忧心。我知道姐姐从小就是个有想法、有追求的女子,可是姐姐,有时候想得太多,不如活在当下。只要咱们把现在的每一天都活得好好的,就谁也要不了我们的性命!”
锦月微微吃惊,映玉从小胆小内向,从没有这样的主意。
“你说的,似乎也对……”
映玉抿了抿唇似经过深思熟了而下了不小的决心,脱口道:
“姐姐,我知道太子殿下心里一直有你,他心里一定还爱着你。你既然不知命运何去何从,不如就留在东宫,把命运交给殿下吧。到时候我们姐妹联手,以姐姐缜密的心思和智慧,金素棉定不是姐姐的对手。”
锦月淡淡苦笑,回想起那夜甘露台弘凌翻开她满手的老茧说她丑陋,虽然知道他是为了掩盖事实而不得已说的,但道理却是没错的。
“我宁愿命运在我手里坎坷,也不要寄托在别人身上享受短暂的快乐。”
锦月默然撇开眼睛。
“再何况,今生今世,弘凌已非我想要的良人,哪怕他这能够不计前嫌将我供在金丝笼里,我也并不会觉得幸福。”
映玉看着锦月柔韧而坚毅的目光,一瞬间心头滋长出些自卑。
“难怪殿下对姐姐多年不忘,和姐姐比起来……映玉的境界确实太低了。”
映玉抿着唇,渐渐满露哀戚,“姐姐你可知道,太子殿下其实从不碰我……我完全是靠着殿下对姐姐的爱,才能活到今天。我也知道,只要殿下爱姐姐一日,就一日不会正眼看我。”
锦月吃了一惊。
映玉双目垂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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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轻捏了白绢擦去,又捧起锦月的双手含泪说:“但是映玉不会嫉恨姐姐,因为这世上姐姐是我唯一的亲人,是我深深爱着的人,绝对不能失去的人。我想和你、和殿下,永远像一家人生活下去,一辈子也不分离……”
怔愣之后,锦月淡淡苦笑,擦去她的眼泪:“就算弘凌没有你,他还有别的女人。哪怕现在没有,以后也会有。哪个君王不爱美人,又哪个美人能永远是美人。”缓了口气,“灯蛾扑火的爱情,有当年那一次,就够了。你也不用再劝我,我心意已定……”
锦月不欲再说,映玉知道锦月不会与人共侍一夫,只能作罢,抬手让奴才把补品、衣裳都拿进来,又说了些嘘寒问暖的话,才说走。
映玉方走出门,便吓了一跳——竟然是弘凌冷冷立在门外,他喜怒莫辨,正从杏花枝头半掩的纸窗看屋中的佳人背影,发冠已被雾水沾湿了,可见已立了好一会儿了。
映玉心下发跳,这么近的距离,那她们姐妹俩方才的说话岂不是……
“殿……”
她忙要跪下去,可弘凌看也不看她一眼,抬了抬手,示意她不要出声,先下去。
映玉咬唇,回眸透过杏枝和纸窗望了锦月一眼,心头涌起羡慕和淡淡的酸楚,只觉自己如透明人一般无足轻重,默默福了福身,告退了。
弘凌确实在门外站了许久,锦月的话,也一字不落的都听了清楚。
前几日锦月告诉他当年分手是迫不得已,他先是愤怒锦月的隐瞒和自作主张,后来想想又觉得有些后悔当时的态度过于激动、恶劣了。最近心头萌生的躁动和渴望又越发清晰,让他不由又对那女子生出些幻想,可无意听见这番对话,又似冷水将他破了个劈头盖脸,看清了现实。
风中落下一声叹息,弘凌转身正打算要走,却听背后锦月急急叫住他。
“既然来了,就进来吧,我也……我也正想和你谈谈。”
锦月方才恰好从窗户看见弘凌,便追了出来。
锦月没有再以奴婢自称,弘凌注意到了,是以也只平常语气说了个“好”。
屏退了下人,这里只有他们两人,和满园子的牡丹、玉兰,默默相对。静默在蔓延,静到仿佛听见彼此的呼吸和心跳。
弘凌负手而立,长发如墨,金冠玉带,背影比之当年的青白布衣,越发英俊。“说吧,你要找我谈什么。谈完这一次,以后……以后便不要再谈了,既然不打算给我结果,就不要给我希望。”
锦月看见他在门外,便料想他应当无意听见了她方才对映玉的话,然而并不后悔说出那些,那些话一直是她想说而没能说的。
“弘凌,我们真正的和解吧,不要再为当年的事互相折磨了。”
锦月淡声开口,视线努力忽略眼前的牡丹花和玉兰,望向别处。
“我们该往前走了。你而今贵为太子,有你的宏图伟业要施展,而我,也有我的命运要承受……从今往后,我们可以像陌生人一样,或许各不相干,或许有一天我们重新认识,可以做普通的朋友。你说,可好?”
锦月望着那俊秀的背影,眼睛有些发酸。
那背影沉凝了许久,沙哑着磁性的嗓音说——“好……不过,我有个问题,希望你如实回答我。”
锦月:“你问。”
弘凌回身来看她——“你,可还爱我?”
他目光清澈如水洗的青山,锦月一时错愕,仿佛看见了从前文质彬彬的弘凌,可他健硕的身材和喉咙间让人敬畏的图腾又提醒着她不是。
“不能骗我,说实话!”
锦月咬唇,许久,缓缓吐出一个字——“爱。”
☆、第二十五章 弘凌承诺
闻那一个“爱”字从两片略显苍白的粉唇中吐出,弘凌眸子不住的闪烁,直直望入锦月眼底。
他目光忽然燃起烫人的灼热,令锦月心头一慌,赶在弘凌启唇说话之前抢先道——
“可不打算再爱了!”
弘凌刚张口,而下只能缓缓合上,眼中的灼热随即慢慢熄灭成灰,而后两人各自默然撇开眼睛,都有些无所适从。
锦月脸发烫,手脚却冰凉,正后悔着是不是不该如此诚实,接下来要如何收场。
弘凌便问道:“那你今后当何去何从,以你的身份,哪怕逃出皇宫,只要一朝映玉或者别人的身份被曝光,这普天之下也难有你容身之所。”
锦月淡然笑了声:“太皇太后已经注意到我,我贸然逃出宫只怕捅出更大的篓子,不如就呆在宫里,静观其变吧。”
弘凌审视着锦月,对这个女子他本以为自己是了解的,可当年分别,如今重逢,他越来越发现自己错的离谱。
“你就不怕死吗?”
锦月望着虚空,而后垂首轻捻起裙裾,朝弘凌跪了下去。
“你这是作什么!”
锦月跪地,朝弘凌真心实意地磕了个头,额头贴在他面前的地面不起——
“我怕死,可是怕死并不能让我不死,所以……我想求你一件事,希望你答应我。”
弘凌俯视着跟前的女子,她明明粗布麻衣的匍匐在自己脚下,可却并不让人觉得有任何卑躬屈膝的卑贱,反而让他生出一种无力感——她太有主意了。
有时候他真希望萧锦月是个随波逐流的女人,像别的女人那样,盼着嫁金龟婿、盼着荣华富贵、权力地位,心巴巴的依靠男人过一辈子。但,萧锦月偏偏不是……更可笑的是,自己当年也是因为这个女人的特别,才动了心……
“你说,只要我做得到的,都答应你。”
锦月仰脸,乞求地看着他:“答应我,假如我死了,替我照顾小黎,哪怕你再不喜他也请不要伤害他、抛弃他,若可以……”锦月抿唇,“若可以,收他为义子,养在宫外,别让他牵扯进宫中的纷争。”
弘凌凝眉眸光一涌动,薄唇抿紧,隐隐含了怒气。
锦月知他想到了弘允,可相比告诉他孩子的身世而让他们母子骨肉相离、让小黎卷入争储的血腥残杀,她却更宁愿让弘凌不知道。
“孩子是无辜的。小黎,是真的很喜欢你。”
她的泪光在一双明眸中闪动,满目具是卑微地乞求,弘凌袖下的拳头慢慢松了,深吸了口气疲惫地闭上眼睛,再睁开已是一片宁静。
“好,我答应你,若你不在人世,我秦弘凌哪怕一日功败垂成、死无葬身之地,也定让孩子安然长大。”
锦月含泪笑了,心中大石头总算落地。她知道,这个男人说出的话,不会轻易食言。
锦月泪光点点中浮动着喜悦,弘凌俯视着她,只觉这份笑容轻柔得如一团薄雾轻云,和着她纤瘦的身子,愈发教人心生怜惜——
“你是个好母亲。”
锦月低首,轻擦了泪光不语,心底叹息:希望,你也能够做个好父亲。
这是最后一次相谈之后,从今往后便是陌路人,秦弘凌,徐云衣,一个太子,一个舞姬奴婢,再不相干。
该说的话都说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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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各自背过身去。
锦月刚走了几步,便听身后弘凌低声说:“虽然我们之间没有结果,但我依然不后悔当年在那场雨中的等待。”他顿了顿,缓声说,“珍、重。”
锦月知他是指当年他在丞相府雨中等待一日,向她告白的事,轻轻深吸了口气,轻声回:“我会……你也是。”
两个人,两个方向,一个朝高耸入云的凌霄殿走,一个朝矮矮藏在偏僻角落的土坯奴才院去。
从今以后,不再有瓜葛。
锦月走出牡丹园子的时候,见李生路从小路急匆匆绕过去,匆忙间看见她,点头打了个招呼,脚下也不停,应当有急事去找弘凌的。
锦月没有再想下去,回了院子。
李生路跑过去的时候,正发现自家太子朝凌霄殿踽踽独行,很平静,不,应当是“冷漠”,就像那一年战场上,太子一身铠甲滴着鲜血,独自从硝烟弥漫中走出来,手中提着把血剑,双眼冷漠得像没有灵魂——对于一个本来信佛理禅的人来说,杀那么多人,如何又不是对自己心灵的屠杀。
李生路收回胡思乱想,忙上前。
“殿下,有急事通禀!”
弘凌负手而立。“是太皇太后又要找本宫麻烦,还是皇后又唆使童贵妃母子,与本宫作对。”
李生路四顾一眼,见无人,才低声说:“都不是,而是……关于五皇子。”
一听这三字,弘凌浑身一凛,凌厉回眸来,危险地眯了眼睛:“弘允?”
李生路点头,上前悄悄耳语了一阵。
弘凌眸子骤然阴戾下去,袖下双拳紧攥,咯咯作响。“没想到,他竟真活着!”
李生路:“不过现在消息还不确切,皇后仿佛也还不知道此事。”
弘凌冷冷轻笑一声,吩咐了李生路几句,便让他下去了。
皇后当然不可能知道弘允还活着,若她知道,那日甘露台就不会只干坐在那儿一言不发的看戏了。
他早预感道,弘允不可能那么轻易死了,能够和他比肩相较的男人,怎可能死得那么默默无闻。
清风起,弘凌回望念月殿,又似越过念月殿、看向少年时居住的冷宫。那里有他最不堪的岁月。
二十四年前,上任皇后所谓的死于他生母手中之后,便由她双胞胎妹妹、彼时还是姜贵妃的姜瑶兰继任,人称小姜后。弘允便是小姜后所出,因为大小姜后双生,长相酷似,是以皇帝、太后之流对大姜后的追思都转移到了她们母子身上,小姜后母子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是以弘允一出生便是天之骄子,众星捧月。而他,却是背负着两条人命的孽子,是人人都想践踏的泥巴。同一件事,弘允做就是对的,他做就是居心叵测、装模作样。他越聪慧、越能干,他们便越忌惮、越不喜……
深吸了口气,弘凌压下少年时代残留的阴影,决然朝凌霄殿去。
既然没有人可以依靠,自己就必须更加的努力,顽强!
他绝不会重蹈少年时代的覆辙!
**
天上的月亮越来越圆,转眼便到十五。
清晨。
昨夜刚下了一场夜雨,草叶儿挂着露珠在晨曦中闪闪发亮,一阵疾风扫来——是把拂尘不小心扫了它一耳光,水珠簌簌抖落了一地。
拂尘的主人嫌弃地一掸拂尘上的露珠儿,咕哝了一句,而后朝着院子又立马收敛了不悦,细声客气问——
“云衣姑娘,可起了?”
院里,锦月正在回忆这十来日苦练的舞姿,闻声听出是太皇太后身边的那花发公公,忙出来,福了福身——
“云衣不知公公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恕罪。”
方明亮一听,乐呵了。奴才哪儿经得起“大驾”二字,虽说平时有小太监拍马屁,但都不如这姑娘说得诚恳动人。
“姑娘快请起,老奴一个奴才,大驾光临可不敢当。”他将锦月一身粗布麻衣打量了一通,皱了灰白相间的眉毛:“哟,姑娘是打算穿这身粗布麻衣去给太皇太后献舞?”
锦月看了眼磨破的袖口,低首道:“云衣虽布衣荆钗,但作为粗使奴婢,穿这个才符合身份。”
方明亮眼皮儿一挑,看锦月的眼神多了些探究和打量,沉凝了半晌,缓缓笑说:“姑娘真是可惜了,若不是当年失足而入了暴室,以你的资质和智慧,定然不止今日这点造化。”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领了锦月走。
太皇太后的用意不明,她此去康寿殿生死未卜。或许,明年的今日就是她萧锦月的忌日。
锦月临出院门,回头看了眼门口那双新做好的小鞋子,眼泪渐渐湿了眼眶。
但想起弘凌的对孩子的承诺,又心下稍安。孩子,娘亲走了,但愿顺利,娘亲还能继续照顾你……
……
康寿殿外种满了各种菊花,而下春日,只有少部分细叶菊绽放,白花瓣、嫩黄蕊,装点着高阔素净的康寿殿。
一到这儿,整个人仿佛都沐浴在宁静中,但宁静中渗透着让人喘不过气的庄严肃穆,又让人更加浑身紧绷了起来!
锦月收回目光不敢多看,躬身跟在方公公后进去殿中。每走一步,心中便多一分忐忑。
“愣着做什么,进去吧~”方明亮催促。
咬一咬唇,锦月决然踏进殿中。
☆、第二十六章 弘允再救
康寿殿犄角高耸,建得高而阔,本以为是富丽堂皇之所,可锦月踏入殿中便有些吃惊——空旷,清冷,昏暗。
正殿里没什么物件摆设,微风从背后的暗朱色殿门吹进来,牵起里头暗影重重的帷帘,像了无生气的寂静坟墓。
一抖拂尘,方明亮给了锦月个站这儿等候的的眼色,而后转入帷帘纱帐深处。
锦月轻轻颔首,心头和这重重帷帘紧裹的大殿一样凝重。
重帘深处隐约听见人语和几声轻嗽,而后便有纱帘摩擦声音缓慢推近。
锦月收回视线垂下眼皮躬身站好。
片刻,两宫婢扶着银发老人颤巍巍出来,身侧跟着方明亮,后面还有两个婢女,一人手持黄铜雕青莲纹香炉,一人捧着鹅卵石暖袋。
锦月余光轻扫一眼,正对上太皇太后落座之际向她扫来的冷肃目光,脊背立刻埋得更低了,屈膝跪下去——
“奴婢徐云衣,叩见太皇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太皇太后鼻间轻出了口气,没说话,抬了抬手,方明亮公公便替她道了声:“起吧……”
锦月垂首低眸地小心谨慎起身,不敢出一点错漏,静待吩咐。
殿中片刻静默,方明亮又说:“跳吧,别耽搁了……”
锦月本以为太皇太后会说些什么、问些什么,不想一来就直接让她跳。难道,她真是让自己这个半罐子水来跳舞给她看?宫中并不缺舞姬啊……
锦月猜不透,当然更不敢问,双袖一举、翩跹而起,起舞间瞥见座上的老人似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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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看她跳舞,单手撑着脸颊、闭目气息奄奄地休息,精神比之上回在甘露台看戏时更弱了些。
她穿着深褐色缎子打底、刺绣银竹枝文的深衣,领口袖口用深青色混合银丝滚了寿字纹,满头银发间也只戴着一朵翡翠金南珠的佛手花形簪,露在外肌肤起皱泛黄,仿佛曾经美丽的花朵经过风霜摧残,精华尽逝,只剩皱巴巴的枯黄躯壳。
太皇太后整个人都裹着一层哀戚之色,那日锦月在她身上所见的将死之气,仿佛越发重了。
转眼已跳了近两刻钟,锦月有些受不住,方明亮见锦月吃力,便挥挥手,让她退到一旁站着。
锦月如蒙大赦,两腿发软地躬身侍立一旁。殿中寂静,只有黄铜雕花香炉的熏香白袅袅的烟升腾、弥漫。
四婢女左右各一双地给太皇太后锤腿揉肩,一直伺候到将近午膳十分,方明亮斜望了眼殿外日晷,将近午时了,便躬身得了太皇太后之后,让人上膳。
鱼贯而入的婢女将圆桌摆了满,各式各样都是珍馐琳琅满目。
布菜、舀汤、盛饭,伺候的婢女虽多,却无一丝凌乱、没一点声音,只有诱人的香味四散,渗透屋里各个角落。
锦月扫了眼桌上的菜,每一样都叫得出名字、吃过,而今想来,当初丞相府的日子过得也当真奢华。
“唉……都撤了吧。”太皇太后看一眼,扬扬手厌道。
方明亮立刻跪了下去求道:“太皇太后娘娘,您这几日饮食稀少,就算不为自己,也要看在皇上、皇后、太后和诸位皇子公主的份上,保重凤体啊!”
他大着胆子双手捧了碗浓稠的八珍黑米粥,呈上——“太皇太后娘娘,进些吧!”
太皇太后斜眼一看便拧紧了眉头,拂袖一推:“哀家说了,不吃!”
整个粥碗摔在地上,满屋子伺候的姑姑、宫婢都应声跪下去,锦月也不敢慢半拍,膝盖虽是磕在羊绒毯上,却也生疼。
“太皇太后娘娘息怒……”
“太皇太后娘娘息怒……”
奴才们瑟瑟发抖。
太皇太后扫了一屋子奴才,更觉厌烦,枯槁的手颤颤指他们:“你们成日只知道说息怒、保重凤体,哀家都听得生厌了,有谁走了心、懂哀家的心了?都是一群,假模假式的狡猾奴才!”
方明亮闻言浑身一颤,跪趴在地上发抖什么也不敢说。
方才粥碗刚好滚到锦月跟前,锦月大气不敢出,只怕发出半点声响让老人响起还有这么个从东宫来的奴婢在。
可还是晚了,头顶上移来一道冷肃的目光。
“你,过来。”太皇太后说。
锦月浑身一凛,膝行上前几步,垂首跪在太皇太后跟前。“奴婢在,太皇太后但请吩咐。”
老人扫了一眼锦月。“你起来,给哀家布菜。”
锦月心中咯噔一声,小心翼翼站起来,扫了一眼桌上四十九道菜,烧、炖、煨、煮样样俱全,色形精美,若是换个平常人只怕连认都不一定认得是什么东西。
锦月小心拿起如意柄银勺子,先挑了道酸笋鸡皮汤,小心盛了半碗,跪地呈上。
“太皇太后娘娘请用……”
白白的热气氤氲,碗中酸笋雪白点翠,鸡皮杏黄糯香,汤鲜美又不觉腻,开胃爽口。
这是锦月多年前最爱喝的。
一阵令人胆战心惊的沉默,汤还烫着,锦月手指烫得有些发痛了,却不敢动分毫,太皇太后才终于一扬手,让方明亮来接过,喝了两口。
方明亮又小声告知锦月:“再布两道。”
锦月又起身挑了一道五香鳜鱼,一道山珍蕨菜,不想太皇太后竟然都让方明亮接了,一语不发、颤巍巍的吃了几口,满屋子奴才都觉惊奇。
等太皇太后吃罢,端起笋汤竟突然老泪纵横、哀伤不已——
“弘允,最爱喝这笋汤……”“哀家的允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