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菩萨面(2 / 2)
上面都不需要发号什么施令,为了安全起见,他们会自动审查,甚至比老板要求的更为严格的执行。
可现在,在这个节骨眼上,居然又出现了类似的事情。
一篇稿子的刊印,需要层层审批,有一个环节被人发现就不可能发出去。
梁经繁很快搞清楚了这件事。
总编在刊印前,把那篇稿子换了上去。
当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做时。
他轻蔑一笑,并不回答。
梁经繁低头翻看他的简历,“你是河西村的人。”
“是。”
他点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递辞呈吧。”
陆不愚已经做好了“引颈就戮”的准备。
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
他将脖子上的工牌扯下来狠狠甩到地上。
梁经繁抬头:“纸媒的市场日薄西山,就算你这批报纸没有被紧急召回,也不会有多少人关注。”
陆不愚当然知道,所以更觉无力。
但他能做的,只有这个了。
“你不应该在敌人把控的绝对领域动手脚,风险大且只能做无用功,你应该想想,怎样在新的赛道获得更多的话语权。”
陆不愚不明白。
男人不再看他,示意助理将他带出去。
梁经繁看着手里的文件。
那些黑色的方块字逐渐开始变形。
他对河西村是有印象的。
三年前爆发了一件很严重的工厂排污事件。
nc工厂排放污水的那条河旁边就是河西村。
废弃污水处理得不达标就偷偷排放,村子里陆陆续续很多人开始生病。
终于有人把怀疑的目光放在了工厂身上。
可工厂出具的检验报告没有任何问题。
连政.府都为他们背书。
污水处理太过麻烦,费用也高昂,总有一些两全其美的办法,可以让双方都很满意。
梁家在这里面扮演的什么角色呢?
所有关于河西村的报道全部被压,反而大肆渲染nc工厂给附近的城镇带来的就业岗位和增加的gdp。
最后,厂长带着大红绸花站在台上和领导握手领奖。
加害者衣冠楚楚,受害者形销骨立。
签字的手力道没有控制好,钢笔按下去时的第一笔扎破了纸张。
他的手一顿,向后挪了一下,重新签上自己的名字,然后将文件递给助理,若无其事地说:“好了,你出去吧。”
从公司大门出来,梁经繁买了些东西去了河西村。
那些孩子很久没看到他,一见到他来就高兴地围了过来。
“叔叔,好久没见你了。”
“嗯,最近事情有点多。”
有个梳马尾的小女孩站在后面张望,梁经繁招了招手说:“小花,你的腿怎么样了?还疼吗?有没有去医院检查。”
周围的孩子让开一条缝,被叫到名字的小女孩拄着一根粗糙的木拐被另一个小孩扶着走了进来,枯黄稀疏的头发已经盖不住她的头皮。
梁经繁看到她右侧空荡荡的裤腿,愣了一下。
“小花,你的腿……”
“医生说骨头上长了疙瘩,截掉就好啦。”小女孩努力安慰他,“小花不疼,还要多亏了叔叔的资助,小花才能做手术活下来。”
“那你妈妈怎么样了?”
她低下头没有回答。
眼泪砸在土地上,“死了,小花没有妈妈了。”
梁经繁记不清自己是怎样回到家的。
走过立雪堂时,他听到了叽喳的鸟叫声。
亭檐上不知什么时候来了一对燕子夫妻筑巢。
五只呆头呆脑的小燕子探出脑袋,看着他。
它们在等妈妈回家投喂。
他恍惚记起,还有半个月就是母亲的忌日了。
*
老太爷最终还是没有等到他的另一个孙子回来便带着遗憾撒手人寰。
这已经不是梁经繁第一次面对亲人的离世了。
而他又一次辜负了亡者最后的心愿。
他没有找到二叔。
让太爷爷带着遗憾离开了人世。
老太爷属于寿终正寝,这代表老人德高望重、福泽深厚,所以要按喜丧操办。
梁承舟在书房里呆了一天一夜,中间梁经繁敲门想要关心他的状况,却也只得到一句“做好你该做的事”。
梁经繁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但他知道,一直以来,父亲对太爷爷都是有点怨怼的。
因为太爷爷一直最看好的都是二叔,无论父亲再怎么努力,都会被比下去。
给老爷子换好寿衣后,在口中塞上玉珠,手里放上一柄玉如意。
安排提前请好的僧人迎入经楼,诵经拜忏。
然后入殓、发丧、送库等等。
梁经繁镇定有序地操办一切事物。
直到起灵时才又见到他的父亲。
他整个人消瘦了一些,脸上也多了一层胡茬。
但他很快整理好仪表,又恢复了之前那个威严的大家长的模样。
梁家的祖坟里,新翻出来的黄色泥土散发着新的光泽,迎接死的到来。
人死后将魂归何处?
那一排排黑色的墓碑,每一个下面都
<font colorred>-->>(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font>
你现在阅读的是< "https:" >
</div>< "https:">哇叽文学网提供的《疯菩萨》 16、菩萨面(第3/3页)
埋葬着曾经贵不可言的家主。
而那些家主的旁边也都有他们妻子的墓穴。
梁经繁看到了他母亲的墓碑。
上面中规中矩地写着:梁门孟氏照秋之墓,后面是生卒年。
清一色黑压压的大理石材质的古朴墓碑,根本不是她喜欢的风格。
他想起很小的时候,她的精神还很好,提起生死也很洒脱,说她以后才不要这种沉闷的风格,到时候她要提前准备一款ins风的棺材,然后躺在鲜花里,甚至还想好了自己给读者的绝笔信,要让每一个读者提到她都能发自内心的微笑,赞叹她是一个伟大的作家。
可最后,她死得那样仓促,遗容也不够安详从容,也没有成为一个作家。
她的唇角溢出水渍,脸色苍白到恍若透明,最后说了句:“不要把我葬进梁家的祖坟。”
可那个时候他只有十岁,没有话语权,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被抬进了这个冰冷的墓地,至死也不能挣脱。
*
白听霓没想到梁经繁会独自来医院。
还是巧巧跑过来跟她说在医院大门口好像看到了真真的叔叔。
她走出大门。
男人低着头坐在一块石墩子上,跟他打招呼也好像听不到一样呆呆的。
她俯身手撑膝盖,与他视线对齐,“在门口干嘛?为什么不进来?”
“很久不见,大家……还挺想你的。”
男人愣愣地抬起头。
颊边有轻微的酡红。
她恍惚以为是沾染了夕阳的余晖,紧接着嗅到零星的酒气,才意识到是他喝了酒。
你现在阅读的是< "https:" >
</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