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十七章（2 / 2）
顾砚秋的情况稍好，她毕竟有舞蹈底子，对身体的掌控力更强，甩出的袖子略显形态，但回收时却乱了章法，无法利落地收回手中。
沈依澜分别指导了几句。
许南星凝眉，再次尝试，这次专注于手腕的力道，水袖“唰”地一下飞出，比之前有了力度，但方向却没控制好，那水袖竟直直地朝着旁边顾砚秋的面门拂去！
事出突然，许南星一惊，想收回已来不及。
顾砚秋反应极快，下意识地抬手一挡，手腕翻转间，竟顺势用了个沈依澜刚才演示的收袖动作，指尖灵巧地一绕一勾，将那拂面而来的水袖末端轻轻拢住，避免了被直接甩脸的尴尬。
白色的水袖缠绕在顾砚秋纤细的手指间，另一端还握在许南星手里。
两人俱是一怔，隔着一段柔软的白绸，目光猝不及防地在空中相撞。
训练室里安静了一瞬，只剩下窗外隐约的流水声。
“我受不了，脑袋里全是脑补。”一旁的宋微雨紧紧的拽住沈知意的手臂激动不已。
“反应很快。”沈依澜点评了一句，不知是在说顾砚秋，还是在说许南星那记偷袭的出袖。
许南星率先回过神来，立刻松开了手，耳根有些发热：“抱歉，顾老师，没控制好。”
顾砚秋慢慢将缠绕在指间的水袖解开，指尖无意识地摩挲了一下那光滑的绸料，抬眼看向许南星，唇角弯起一个极浅的弧度：“许导这袖功，倒是……很有创意。”
许南星：“……”她决定接下来半天都专心练习，不再看顾砚秋一眼。
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下午的学习内容，是分组练习一个简单的对手戏片段。沈依澜给他们选的是《牡丹亭·惊梦》中柳梦梅与杜丽娘初见的一段对白和身段，虽已大幅简化，但仍需要眼神交流和轻微的肢体配合。
“则为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
念白响起，顾砚秋的声线偏低，念起柳梦梅的词来，竟别有一番韵味。而许南星面对着顾砚秋那沉浸式的、带着几分戏谑又仿佛真有几份情意的柳梦梅眼神，还要努力做出杜丽娘的娇羞与惊喜，几乎用尽了毕生演技，才勉强稳住，只是指尖微微发颤，被高清镜头诚实地记录了下来。
沈依澜在一旁看着，清冷的眼眸里极快地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隔壁的评弹练习室则是另一番光景。
与昆曲组的静谧、专注不同，这里的气氛更显活泼，甚至带着点兵荒马乱。
柳青云老师不愧是经验丰富的艺术家，极有耐心。她先是用吴侬软语简单示范了一段《秦淮景》，琵琶声如珠落玉盘，唱腔婉转柔美，瞬间将在场所有人的心神都拉入了江南水乡的意境中。
然而，美好的氛围很快就被打破。轮到嘉宾们上手时，状况百出。
评弹的基础是“说、噱、弹、唱”。节目组安排她们先从相对容易上手的琵琶弹拨和简单唱腔开始体验。
在一次次练习中，林疏月终于忍不住，在她又一次魔音穿脑后冷冷开口，“程黎！隔壁昆曲组可能以为我们这里在拆房子。”
程黎哭丧着脸：“这手指头它不听使唤啊！这比跳舞难多了！”她试图撒娇，“柳老师，要不我负责“说”和“噱”(逗笑)的部分吧？弹唱真的不行啊！”
柳青云老师被逗笑了，好脾气地说：“也好，评弹讲究配合。或许你们可以发挥各自长处，有人弹唱，有人负责说表。陈雯节奏感强些，可以多负责弹拨。予微声音有特色，可以尝试唱。疏月稳，可以辅助弹奏和说白。程黎性格活泼，“噱”的部分可以交给你试试。”
这个安排顿时让大家找到了方向。
窗外，夕阳给古镇披上了一层暖金色的纱衣。第一天的非遗体验，就在这咿咿呀呀的唱腔、水袖翩飞的摸索中结束了。
当晚的预告剪辑里，顾砚秋和许南星的互动，配上悠扬的笛声和心跳音效，剪得暧昧横生又充满文艺气息。
预告片末尾，是柳青云老师和沈依澜的采访片段。
柳青云老师温柔笑道：“传统文化需要被看见，被体验，才能更好地传承下去。很高兴能通过节目，让更多年轻人感受到曲艺之美。”
沈依澜则对着镜头，淡淡地说：“昆曲很美，也很难。希望我们的体验，能让大家看到这门艺术背后的专注与坚持。”
屏幕暗下，最后打出一行字：“专注与坚持之外，是否还有意想不到的悸动？”
微博再次炸锅。
【啊啊啊水袖ply！这是我不花钱能看的吗？】
【顾砚秋那个反应！那个勾手指！苏断腿！】
【许导甩袖偷袭反被撩？kswl！】
【哈哈哈这是评弹界的泥石流组合吧！】
【别说，各有各的难听，但合在一起居然有点上头！】
【柳老师：职业生涯的巨大挑战！】
【对比隔壁昆曲组的气质优雅，这边简直是快乐老家！】
【沈老师好美！好专业！而且感觉她好像默默地嗑到了什么……】
【柳老师好温柔！评弹组看起来好欢乐！】
【节目组太会了！正片快放出来！】
网络上讨论的热火朝天。
而青平古镇的夜色里，许南星躺在床上，闭上眼，还是白天水袖缠绕指尖的触感。
她翻了个身，将那块星星扎染方巾盖在脸上，深深地吸了口气。
另一间客房内，顾砚秋站在窗边，看着窗外沉静的河水，手机屏幕亮着，停留在与许南星的微信对话框。
她指尖动了动，最终只发过去一句话：
【许导，明日练习，水袖可要瞄准些。】
很快，对方输入中了好一会儿，才弹出一个简单的回复：
【……尽量。】
顾砚秋看着那两个字，仿佛能看到对方强作镇定又有点懊恼的模样，唇角无声地扬起。
非遗之旅，果然比预期中，更有趣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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