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何止(37)(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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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何止(37)
文殊在慈寧宫养了十多天,伤口虽未痊愈但已能下地,不过多走一会儿腿上的伤口还是会疼,玄清基本每天都会过来看他,只是没寻到和文殊独处的机会,话也说不了几句。
实则文殊不想见他,一见到他就想到过去几个月的事情,又觉得自己没教好他,无顏面对先帝。
夏太后自己查了几天,查不出摘玉殿裏到底发生过什麽,便歇了心思,只等文殊能走路后带着他一起去护国寺。
她同玄清说的是带文殊去祈福,玄清知道文殊心裏郁结,想他去散散心也好,但没想到三日后只有夏太后回宫,玄清方知一开始文殊就不想留在宫裏。
他没去问夏太后,没用,关键是文殊不想再见他了。
玄清一得到消息就抛下手裏所有的事情跑去护国寺了,人都没带几个,半个月前他尝到了差点失去的滋味,他不能接受再经歷一次。
这很不理智,所幸当晚没有要紧的事,玄清叩开护国寺的大门时已是子时了。
方丈将他引到文殊的院子前,屋裏的灯都暗了,院外还点着一盏小灯,林平正在院中迟缓的收拾文殊搬过来的行李。
文殊被“找回来”后王府的人都放了回去,其实几个月前禁军就开始将一些人遣返回乡,只有那夜跟着文殊的,还有一些老人没有放走,都回王府继续做事,林平是夏太后做主放回文殊身边照顾的,玄清没说什麽。
林平已经老了,今年五十多了,他见过小时候的玄清,那时候玄清还是个奶团子,很讨人喜欢,以致后来他长大了林平还是改不过来对他的印象,直到那天晚上,他才意识到这个孩子长成了什麽样的人。
今夜月光不甚明亮,他只认出了方丈,开门时凑近了才认出玄清,林平慌忙行礼:“参见陛下。”
玄清摆摆手,问道:“皇叔睡了吗?”
林平道:“回陛下,已经歇下了。”
玄清犹豫片刻,说道:“朕进去看看他。”
林平迟疑了一下,小心的说道:“夜已深了,陛下有什麽事能否等明天再说?”
玄清瞥他一眼,说道:“朕看一眼皇叔也不行吗?”
林平心裏很慌,他明白玄清会好好和他说话只因为他是文殊身边的老人,玄清真想进去他也拦不住,但一想到文殊身上的伤口,林平就不想让开,他沉默的站着,身形有些佝偻。
玄清皱眉打量他,正要训斥几句时,卧室的门开了,文殊披着烟青的薄衫出来,说道:“平叔,你随方丈去休息吧。”
林平转头急道:“王爷。”
文殊安抚道:“没事,你去吧。”
林平看看他,又看看玄清,依言出去了,玄清走进来,不远不近的站在院中,有些局促的说道:“朕……朕以为皇叔已经睡了。”
文殊走下台阶,坐到院中的石桌旁,问道:“陛下星夜前来所为何事?”
玄清坐到他身旁,看着他的苍白的侧脸说道:“朕,朕就是想问皇叔,什麽时候回去。”
文殊默了片刻,说道;“我若是不回去呢?”
玄清急了,凑近问道:“你难道……难道要出家吗?”
文殊漠然道:“有何不可?”
玄清一拍桌子,急道:“朕不准!”
文殊顿了顿,看着他问道:“那陛下想怎样?再找个宫殿,把我关进去吗?”
玄清噎了一下,气势顿时弱了不少,低声道:“朕不会再做那样的事了。”
文殊不置可否,玄清憋了许多要他和自己回去的话,可又怕把文殊气走,文殊看他没话说,站起来道;“陛下早点休息吧。”
随即转身走了,玄清立刻抓住他的袖子道:“皇叔要如何才能和朕回去?”
文殊抬头看着遥远的天穹嘆了一声,他抽出自己的衣服,回头一字一句的道:“我不会跟陛下回去。”
玄清心裏升起巨大的委屈和不甘,文殊的眼神让他觉得他们成为了陌路之人,他闭了闭眼,浓密的睫毛下沁出泪水,他抓着文殊的手问道:“为什麽……为什麽你一直要离开我。”
文殊想抽出手,可终于还是不忍心,他淡淡说道:“陛下已经长大了,不再需要任何人帮扶,我为什麽要留下呢?”
玄清抬头看着他,辩解道:“不是,我要皇叔在我身边,我要你……”
文殊忽然打断他道:“在你身边干什麽?供你消遣吗?”
“不是!”
文殊抽出手来,说道:“我留在你身边只会害了你,你看看禁军王府为着你这点私欲牵扯进多少人,你看看那些朝臣怎麽议论皇室,你看看你把我的母亲……你把她逼到什麽地步?”
文殊缓了口气,他一想到夏太后平时那麽威仪持重的人,为了他竟然要在福寧殿裏以死相逼,文殊心如刀割,不由也湿了眼眶。
玄清心裏即歉疚又苦闷,他问道:“朕就不能做一点自己想做的事吗?朕不能喜欢自己想喜欢的人吗?”
文殊平复了许久才抹掉眼泪看着他轻声道:“不能。”
玄清再也忍不住,流着泪痛苦的问道:“为什麽!”
文殊看他哭心裏也不好受,他狠下心说道;“因为你是皇帝,你小的时候我就教过你皇帝该做什麽,不该做什麽,你受天下供养,掌着偌大权柄,你做的每一件事都该为黎民百姓着想,你做到了吗?”
文殊俯身抹掉他脸上的泪水,说道:“你还年轻,会见到很多人,你可以喜欢上別人,她们也会喜欢你。”
玄清握住他的手大声道:“不会!不会的,只有我们会永远在一起,只有你会永远爱我。”
他忽然的失控让文殊有些不知所措,玄清深邃的眼眶裏不断流下泪水,他断断续续的说道:“父皇就不爱母后……也不爱他任何一个女人,如果他真的爱过哪怕一个,就不会永远都要找下一个,我母后也不爱他……她恨透了他的多情和无情,与他做了二十多年的怨偶,我不想这样,我不想也变成这样……”
文殊看着他被泪痕划得支离破碎的脸,第一次看到他张牙舞爪背后的无力与脆弱,玄清那个时候才多大?为什麽会如此敏感的察觉到父母之间的疏离和冷漠,良久,他嘆道:“你……你是过于早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