盐铁暗涌(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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盐铁暗涌
时序入冬,第一场细雪悄然而至,为王府的亭台楼阁覆上一层薄薄的银白。澄音馆內,炭火烧得正旺,驱散了些许寒意。容澈臂伤已大致痊愈,只是左臂动作间仍有些微的凝滞,需得小心将养。自那日外书房协助处理文书后,谢玄似乎“认可”了他的能力,隔三差五便会命高盛送来一些不甚紧要、却需细心梳理的卷宗,多是各州郡物产、税赋之类的汇总。
容澈来者不拒,每一份都处理得极为妥帖。他像是谢玄手中一把刚刚打磨、尚未完全信任的刀,被用于切削这些无关痛痒的边角料,而执刀者,则在暗中观察着刀的锋芒与韧性。
这日送来的,却并非寻常物产报表,而是几份来自淮南、江东西路关于盐务的陈旧卷宗,记录着近三年来官盐运输损耗、盐引发放以及几起不大不小的私盐查处案例。事情看似琐碎,但容澈敏锐地察觉到,这些卷宗的筛选,带有明确的目的性——它们隐约指向淮南路某个背景深厚的盐运节点。
“殿下,王爷吩咐,这些卷宗需三日內梳理出概要。”高盛垂手立在一旁,语气一如既往的恭谨,眼神却比往日多了丝不易察觉的审视。
“容澈明白。”容澈目光落在那些泛黄的纸页上,神色平静。盐铁之利,关乎国本,亦是贪腐温床。谢玄将这东西送到他面前,试探的意味再明显不过。是想看他能否从中发现问题?还是想看他是否会借此与某些潜在的势力暗通款曲?
他不再多言,埋首于卷宗之中。一时间,室內只剩下纸张翻动的沙沙声,以及炭火偶尔爆开的轻微噼啪。容澈看得极慢,指尖有时会在某个看似寻常的数字或地名上停留片刻,长睫低垂,掩去眸中流转的思量。
一连两日,他皆如此,除了用膳歇息,几乎不离书案。期间谢玄并未露面,但容澈能感觉到,澄音馆外那些似有若无的视线,更为密集了。
第三日午后,雪稍停。容澈终于将整理好的概要并一份单独书写的、措辞极其谨慎的密笺,交给高盛。
“有劳高总管呈予王爷。卷宗数据已汇总,其中几处存疑,容澈仅依据现有文书做了推断,未敢妄断,皆标注于概要之后。另有一些浅见,写在密笺之中,仅供王爷参详。”他语气平和,将“推断”与“浅见”的分寸拿捏得极准,绝不越雷池一步。
高盛接过,目光在那封密笺上停留一瞬,躬身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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擎苍阁內,谢玄展开容澈整理的概要。条理清晰,重点突出,存疑之处皆用朱笔圈出,旁注推断理由,逻辑严谨。而那份密笺,內容则更为大胆些。容澈并未直接指证任何人,而是依据卷宗中几处看似无关的线索——如某次私盐查获后相关吏员的异常升迁、某条官道维修记录与盐运时间的微妙重合——勾勒出一个可能的、盘踞在淮南盐运系统內的利益网络雏形,甚至隐晦地点出了两个可能与永寧长公主府有间接牵连的商号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