稚虎伸爪(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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稚虎伸爪
殿前讯问的戛然而止,如同一块巨石投入本就波澜暗生的深潭。谢玄对容澈近乎强硬的“庇护”,在朝野上下激起了远比军粮掺沙案本身更为剧烈的震荡。清流一派的抨击愈发尖锐,暗地裏,“摄政王色令智昏,为北燕皇子所惑”的流言,如同带着毒液的藤蔓,在官衙坊间悄然蔓延。
在这片喧嚣之下,皇宫大內,养心殿中却维持着一种异样的平静。
年轻的皇帝沈知节,依旧每日按时临朝,身着过于宽大的龙袍,端坐在那象征天下权柄的御座之上。只是他愈发沉默了,大多数时候,只是垂眸静听,看着他的皇叔谢玄以无可置疑的威仪裁决政务,驳回异议,将那座下朱紫重臣的气势牢牢压制。他那张尚存稚气的脸上,看不出喜怒,唯有一双眼睛,在低垂的眼睫下,偶尔掠过与年龄不符的深沉光影。
这日午后,养心殿內暖香袅袅,驱不散深宫固有的清寒。沈知节并未如同往日般习字或诵读典籍,而是屏退了左右,独自对着一盘残局。棋盘上黑白子纠缠,看似白棋占优,黑棋却于边角处暗藏杀机,一如这朝堂局势。
“陛下,苏太傅来了。”內侍轻声禀报。
“请。”沈知节目光未离棋盘。
须发皆白、神色凝重的苏太傅躬身入內,他是沈知节的启蒙老师,亦是少数能得他全然信任的帝师。
“老师不必多礼,”沈知节抬手虚扶,声音平和,“今日请老师来,是想听听,老师对近日朝堂之事,有何看法。”
苏太傅沉吟片刻,谨慎开口:“陛下是指……靖安王与军粮一案?”
沈知节执起一枚黑子,在指尖摩挲,不答反问:“皇叔……为何不将他交出去?无论是刑部,还是宗正寺,岂非更能平息物议?”
苏太傅嘆了口气:“摄政王雄才大略,行事自有深意。或许,是觉得此案尚有疑点,不愿冤枉无辜?又或许……是不愿让幕后真正搅动风云之人,借此称心如意。”
“幕后之人……”沈知节轻轻落下黑子,恰好点在白棋一处看似无关紧要的连接点上,“老师觉得,会是谁?是永寧姑母?还是……其他人?”
他抬起眼,目光清澈地看向苏太傅,那眼神却让歷经三朝的老臣心中微微一凛。
“老臣……不敢妄加揣测。”苏太傅垂下头。
沈知节不再追问,转而道:“朕记得,去岁清查內库,曾发现永寧姑母名下几处皇庄,收益与账目颇有出入。当时因牵扯先帝赐予,未曾深究。老师觉得,若此时旧事重提,是否合适?”
苏太傅猛地抬头,看向年轻的帝王,只见对方神色平静,仿佛只是在讨论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他瞬间明白了皇帝的意图——摄政王在前朝顶着压力护住容澈,皇帝便要在后宫,寻一个足以牵制永寧长公主的由头,既是试探,也是……搅浑这潭水!
“陛下,此事……”苏太傅心跳加速。
“朕只是随口一提。”沈知节打断他,语气依旧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该如何做,老师是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