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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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 章
占新荀回了趟家,在下雪之前,难得的,他爸也在家。他家的瓦房还没翻,秋天下雨那阵儿老是漏雨,盆和桶就在屋子裏叮啷咣铛。他爸说用不着补,他妈忍了二十年,也没觉得有什麽不好,反正不是经常下雨,忍一忍就过去了。
他妈在灶屋做饭,他爸跟着烧火,因为他回来了,他妈做得手擀面条,切了半斤猪肉,炊烟冒出来,香气也冒出来。
这样的时刻简直少有,他爸吃饭那会儿说起了葡京,他妈听都没听过是哪裏。他爸说澳门啊!占新荀眼皮就遏制不住的跳了下。
他爸是个赌鬼。前些年欠了一屁股债,到现在都没还完。说是最近金盆洗手了,占新荀觉得真讽刺,一个初中都没读完的人,娶了老婆,生了孩子,市都没出过,就有本事说去葡京。
他妈没搭腔,又拐过来说他头发太长了,让他去剪剪。占新荀支吾了声,变故就是从这儿起的。
有人上门了,五大三粗的几个老爷们,后面跟着占新荀的小姨,似曾相识的阵仗让占新荀猛地扭头去看他爸。他爸吹牛那会儿人五人六的,这下像被猫擒的老鼠,畏缩起来,想往堂屋跑。
他小姨都没比他大几岁,今年还没过二十五,上半年说好的亲事因为占红星赌博黄了。人家嫌她有这样的亲戚。她拽都拽不住那几个大块头,说家裏还有小孩儿在,让他们能不能晚点再说。
占红星没跑两步就被人掐着后脖子给摁到饭桌上了,面条汤撒出来,占红星蜷缩着,怕脏脸。哪个父亲能在儿子面前上演这出还不嫌丢人的?占新荀紧紧攥着拳头,眼眶是一下红的,他也不去救占红星,他说:“不是说好了年底还钱吗?”
为首的男人说:“年底的钱年底再说,你老子又欠了一万三,怎麽说,什麽时候还?”
他妈跟他小姨俱是一愣,显然不知道这个事情。男的一沾上赌博基本没救,狗改不了吃屎。难怪占红星还说什麽去葡京。占新荀转身,他妈喊他,好像是让他別走。
父债子偿吧。
占红星嘴裏发出求饶声,说缓他几天,他就能把钱还上。男人问他怎麽还,他干脆装也不装了,说他有办法,天无绝人之路,说不定他一下赌成百万富翁了。屋子裏的男人把他当笑话笑,说老占你真敢想,爷们儿啊,哥几个都不敢像你这样活,你倒好,活着跟做梦一样。
占新荀提着菜刀进来的,把几个男人吓一跳,说你怎麽回事?我们还没动粗呢,你先把刀拿上了。
“松开他。”占新荀菜刀夯进木头桌子裏,横飞的木屑先把占红星吓得紧闭双眼,骂了句粗话,那几个男人上门也没带刀,没想到催个债还要见血。他们说你们要是这样咱就去派出所,欠条上有签名,有红手印,看谁不占理,谁怕谁啊。
占新荀跟没听见一样,占红星被人放开,还没活动下脖子,占新荀一把又给他摁回去了。真怪,谁也没见过儿子把刀架到老子脖子上的。占红星这会儿嫌丢脸了,脸红脖子粗的喊道:“反了你了!”
他妈在后面拽着他,拉他胳膊,也不敢跟他使劲儿,怕他手滑了,再伤着占红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