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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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阿娘看见了什麽?”
“你阿爹。”
“阿爹?阿爹在哪裏?”
“尸山血海裏。”
临安懵懂抬头,可目之所及,唯有四方庭院上空滚滚乌云。
闪电如游龙撕扯天空,轰鸣声声。
冷风于耳边嘶吼,裹挟冰雨砸在脸上,临安视线掠过庭院脚步慌乱的侍从,落在母亲握着他的那只冰冷手掌上。
母亲那只手毫无血色,就像是精心雕琢的冷玉。
冷玉掌心渗出汗水,依旧没有任何温度。
“夫人公子,外面雨大,还是不要站在这廊下吧,战场上若有消息,主君一定会派人快马加鞭将消息送到府上的。”临安身旁走过来几名侍女:
“小公子,您这身子可禁不起这风吹雨打,赶紧到屋內,今日吹了风,怕是要喝上一碗姜汤才好。”
侍女牵起临安另一只手,临安挪动脚步半分,他侧目看着阿娘,发现阿娘依旧站在原地,紧紧攥住他的手。
他想张口说些什麽,檐下青铜铃炸响,掩盖他唤出的那声‘阿娘’。
母亲僵硬转头垂眸,乌黑的瞳孔逐渐布满整个眼白,她站在狂风裏衣袂翩飞,美得不似活人。
寒从心起,临安发现母亲的手越攥越紧,他用力拽着母亲,可眨眼间,母亲心口处已经泛起点点火光。
火势迅速蔓延全身,侍女们叫喊着、慌乱地想要掰开母子二人相握的手。
临安眼神木然,一时间不知是母亲不愿松手,还是他自己也不愿松手。
利刃出鞘之声从耳边响起,临安眼前白光一闪,侍卫已将阿娘小臂斩下,粘稠滚烫的黑血迸溅。
隔着血污,四周皆是黑白,唯有阿娘,烈焰焚身,犹如一副狰狞画卷。
四周空气随着烈焰扭曲,眨眼间,火焰变成湖中游船倒影,那扭曲的空气也变成碧波涟漪。
“临安兄...堂兄......?”临安恍惚抬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和自己有三分相似的面庞,鼻息间的血腥冷风变成脂粉酒水浓香。
“堂兄今日明明饮酒不过三四杯,这脸上怎麽浮现些许醉意?”沈默脸上映着船宴上觥筹交错的光,关切说:
“我猜想堂兄许是有些晕船,其实我也是,胃中已有不适之感,但这毕竟是四王爷的宴席,你我再撑一会儿,等这游船靠岸,我们再去寻一个可以休息的去处。”
耳中乐声清晰,沈临安从片刻恍惚裏回神,方才酒意上头,竟看见了十年前母亲去世前的画面。
那场大战夏国胜利,沈氏主君带着数十名旁系家主永远留在战场。
和那场大战一同离去的,还有沈氏傀儡术。
傀儡术乃沈氏秘术,当年家主一死,此命格自然而然便落到沈临安身上。
那是数百年前数百魂魄献祭换来的荣光,也是沈氏摆脱不了的魔咒。
可沈临安身体孱弱,至今不能唤醒沈氏傀儡秘术,主家一脉关系旁支血脉,其他支系自然也不能再次唤醒秘术。
世人传言,傀儡术怕是要断送在沈临安手上。
站在角落的沈临安沈默,于席间的歌舞升平之间有着一堵无形屏障。
沈氏一族虽不少后生依旧通过自身努力从文从武,却再难重现当年风光。沈临安知道,不过属实没想到这次王爷竟会递帖。
吹着冷风,沈临安朝船舱內看去,推杯换盏间,小王爷意气风发,前来恭维敬酒者络绎不绝,而他身旁坐着的玄衣男子,倏地抬眸和沈临安对上视线。
放下酒盏,男子面有不悦,两人视线交错仅一瞬,而后都不约而同地看向別处。
小王爷敏锐察觉到身旁友人的不悦,笑着低声说了什麽,看上去像是劝说。
“十年前谁能想到,当年昭国送来的质子能在大夏过得风生水起。”沈默低声说:“当年昭国大败全是拜我们沈氏所赐,昭国谢氏死伤惨重,他们骁勇善战的谢将军更是死在我们主君剑下,他们的后人,怕是想将我们沈氏一族赶尽杀绝。”
“小王爷这次将我们两方都请来,也不知是否有其他用意。”
“昭国近些年崛起,小王爷拉拢谢呈渊也是情理中事。况且朝廷不是传闻,不日这质子即将回到昭国吗?”沈临安拢了拢自己身上的斗篷,说出的话在暗夜裏都冒着白雾:
“至于请我们沈氏来,官场上走个过场罢了。”
他侧目看着沈默,眼神洞悉一切,语气警告说:“不该说的话不要说,小心祸从口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