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4 章(2 / 2)
观玉胳膊撑在碎石堆中,好不容易站起身,他看向面前男子,一言不发。
“观玉啊观玉,杀了那麽多人,我还以为你此次能成呢——”那男子话还没说完,冯怀术像是才看见来人,怔愣片刻忽然大喊出声:“当然能成!我们当然能成!我已经和狐妖成功结契,你別痴心妄想,这世间我就是和狐妖最契合的人!除了我谁都不行!谁都不行!!”
男子视线看向冯怀术,有些不解,但是对冯怀术的话也不敢全都不信,毕竟这两人也献祭了很多人,他悄然拔出腰间佩剑,哼笑一声:
“哦?成了?有意思,既然成了,那麽,就让我试一试!”
足下劲风起,男人转眼手持利剑来到冯怀术面前,冯怀术没了傀儡丝和普通人无异,跪在原地愕然看着男子,躲都忘记躲。
电光火石间。
另外一个烈焰红衣的男子挡在了冯怀术的面前。
‘扑哧——’
热血溅出。
——一剑封喉。
观玉倒下时,喉间热血涌出,血液中的傀儡丝蠕动片刻便无了动静,他看着漫天风雪,眸子裏的光芒逐渐黯淡下去。
那一剎那间,他没想那麽多,脑子裏在想着让冯怀术不要激怒此人,利刃寒光一闪时,身体先做出了反应。
冯怀术半张脸都是观玉喉间溅出的热血,他伸手抹了把脸上血跡,嘴巴一张一合,喉间像是被人攥紧,泪水夺眶而出,却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他的眼前再也看不见其他顏色,唯有身前躺下的那抹红色极为耀眼。
他怨,他怨极了。
特別是当观玉要杀了沈临安之前说出的那番话,他曾经一直以为,观玉所作的一切都是为了和自己永生。
他一遍遍向观玉求证,一遍遍让观玉在他和沈临安之间做出抉择。
他现在没了傀儡丝,他还想和狐妖结契,因为心裏一直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只要能和狐妖结契,就能完成观玉的心愿,观玉就能只看他一人。
观玉在乎他吗?所做的一切都是利用吗?
方才他还想扯住观玉的衣襟大声质问,质问观玉究竟有没有在乎过自己,究竟心裏有没有自己,曾经相伴数年的时光裏,是否有过一丝真心。
特別是观玉用魂魄造出沈临安傀儡的时候,那具傀儡和真人极其相似的代价就是观玉的命。
他为了沈临安连命都可以不要。
那怀术呢,那他萧怀术呢……
千言万语无法出声,忽然,他自己释然了,看着面前躺下的观玉,他已经不再纠结什麽答案了,不重要,一切都不重要。
“呦,傀儡丝都不动了,看样子观玉本就是将死之人,我只是提前送他上路而已,怎麽?沈临安和谢呈渊呢?是他们把观玉伤成这样的?”那男子耸耸肩,看着失神的冯怀术:
“你可別怨我,谁知道他非要冲过来替你挡这一剑。”
他饶有兴趣打量冯怀术:“这般不要命地护着你,难道说你还有大用处?”冯怀术根本不像是和狐妖结契的样子,不过……
“禁书在哪裏?交出禁书,然后跟我走,我能保你一条小命,怎麽样?做个交易?”
他用剑尖挑起冯怀术的下巴,冯怀术看了他一眼,別开脸。
“沈临安在哪裏,说话,我可没什麽耐心跟你耗。”
黑衣人本想将长剑靠近冯怀术脖颈威胁,没想到冯怀术骤然出手,对着自己胸膛掏下,哗啦一声,掏出了自己血淋淋的心脏。
他倒在观玉怀裏,将自己跳动的心脏放在观玉身前,如愿以偿地笑了。
他忽然什麽都不恨了,此生过的很累,他忽然想起自己其实最想要做的事情,就是将自己的心交给观玉。
此生演了太多场戏,在人生的最后时候,就让他陪着师父再演一场。
“师……师父。”血从嘴裏不断涌出,冯怀术断断续续道:“师父,最后还是只有我陪你上路……”
他看着面前不断飘落的雪花,心裏只想着真好啊,初次遇见师父的那个夜晚,也是这样的雪夜。
黑衣人看着冯怀术笑着闭上双眸,手裏的心脏不再跳动。
他仔细琢磨冯怀术最后的那句话,只有他陪着?沈临安和谢呈渊跑了?
正思索间,有一下属拼死赶来:“主子!沈临安和谢呈渊已经逃出酆都,他们从阵法踏进邢白山庄,并未恋战,二人现身后直接逃走,我们的人跟了上去!”
“主子!外面还来了一个高手!”
“浪费我时间!”黑衣人长剑入鞘,转身立马离开了酆都:“禁书怕是被沈临安带走了!追!”
观玉和冯怀术的鲜血混在一起流淌,缓慢渗入地下。
沈临安被谢呈渊紧紧控制在暗道內,就在观玉和冯怀术的正下方,谢呈渊死死捂住沈临安的唇。
滴答、滴答……
每一滴血,都落在沈临安的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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