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9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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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9 章
谢呈渊在夏昭两国边境的陨江裏游了一个时辰,心裏攒着气爬上岸。
刚上岸便听见耳边战马疾驰声响起,仔细一看,是珩元带着两队人马朝着他和清酒奔来,原本脑中紧绷的弦‘铮’一声断裂,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昏迷数日,谢呈渊烧得神志不清。
他脑子裏全是沈临安将他推下悬崖时的决然神色。
他伸出手想拽住沈临安的衣袖,但染血的长袍在风中猎猎,挣扎着从他指划走。
沈临安的身影离他愈来愈远,直至彻底消失不见。
昭国地界,距离陨江三十裏外,军营。
营帐外,谢氏旗帜在狂风中伫立飘扬。
营帐內炭火毕剥作响,烧得红火旺盛,谢呈尧坐在谢呈渊床榻旁的竹椅上,右手抵着太阳xue,闭目沉思。
“临安……临安……”
床榻上的谢呈渊满身裹着纱布,苍白唇色上裂开几道伤口,更显面如纸色。
谢呈渊双目猩红,昏迷后第一眼便看见兄长关切眼神。
“兄长……”谢呈渊挣扎起身,谢呈尧摁住他肩膀,转头对营帐外侍卫:
“快,去叫珩元!”
鼻尖萦绕着自己的血腥味和药味,谢呈渊全身烧得没有力气,谢呈尧给他端了碗水,吞咽时拉扯喉间,传来阵阵钝痛。
“兄长!”谢呈渊脑子才清醒三分,想起沈临安,驀地攥住谢呈尧手腕:“我要去救临安!我要去——”
剧烈咳嗽声在营帐內响起,珩元掀开帐帘,看见谢呈渊咳得脸色涨红,赶忙上前和谢呈尧一起拍打他后背。
谢呈尧:“你这个样子怎麽去救他!先养好自己的伤!”
受了酷刑,又在寒冷江水中浸泡许久,谢呈渊又在鬼门关捡回一条命,谢呈尧每每想及此处,便心惊胆战。
谢呈渊死死盯着谢呈尧,手裏攥着他手腕不肯松。
一个昏迷数日的病人哪来这麽大的力气?谢呈尧眉头紧皱,珩元看在眼裏,过去掰开谢呈渊的手指头。
“我就该下副迷药把你迷晕!”珩元龇牙咧嘴,一根指头都掰不开:“谢呈渊,你现在都不能下地行走,在这裏和你兄长较什麽劲?”
“不是我想去找死。”谢呈渊一想起当日情形便呼吸急促:“是他存了死志!他豁出命救我,我亦能豁出命救他!”
沈临安有自己的打算,谢呈渊根本不敢细想。
他撑起身子,在枕头旁拿起沈临安送给他的那枚玉佩,转头对上谢呈尧的视线:“兄长,我要去救他,我必须去救他,大夏想要他死的人太多,他独自面对那样的境地,要我在这裏安心养伤,我做不到。”
谢呈尧深深嘆了口气:“你的身体少说还需三四日才能下地行走。”
他朝营帐外看了一眼:“陛下为防止沈氏真的炼化出傀儡军队,想要先行一步,眼下已经对大夏宣战,时间定在半月后,如今百姓得知即将开战,边境线涌来许多难民。”
“你若真的想救他,半月后上战场,杀大夏一个片甲不留,到时候自然能保下沈临安……”
谢呈渊松开兄长手腕,怔愣片刻,随即摇头道:
“不,半月太久,临安等不到那个时候,他随时都有生命危险,大不了我等可以下地后孤身潜入大夏,兄长你放心,以我的身手,定能从左氏手裏带回沈临安,那日被捕是左以琮当场拿沈氏族人的性命威胁。”
谢呈渊深思熟路,下定决心道:“这次无论如何也要将临安先带到昭国……”
“不可。”谢呈尧斩钉截铁:“我不会再让你一人陷入险境,这个办法过于危险,一旦你踏入大夏境內,左氏的人便会将你团团包围!”
沈临安就是个诱饵,左氏巴不得谢呈渊再次回到大夏。
“这次能逃脱实属侥幸,若你再次落入左以琮手心,你觉得他能让你再次溜走吗?”谢呈尧不顾谢呈渊面色惨白,继续补充道:
“不要让沈临安白救你一场!”
“可是他没我在身边会死!!”谢呈渊哑声嘶吼道:“左以琮心狠手辣,临安将我放走,说不定现在正在地牢內生不如死!若是他心一横了结自己,到时候再说什麽都晚了!”
半月后夏昭两国大战,姑且不论战事要持续多久,就算昭国战胜,待他找到沈临安,若只得到一具毫无生息的尸骨,那他所做一切又有什麽意义?!
珩元在一旁欲言又止,看两人僵持不下,压低声音提醒道:“呈渊,你就听你兄长的,我知道你担心沈临安这段时间的安危,我们的人也一直在关注那边的动向,每日送来线报。”
他瞥了一眼谢呈尧,见他没开口阻拦,继续道:
“他没有下狱,现在正被软禁在沈府…不日后……不日后就要……”
谢呈渊见他吞吞吐吐,蹙眉问道:“不日后要做什麽?”
珩元:“左氏以沈氏为要挟,只要左氏暂时没有做出出格的事情,沈临安不会寻死。”
谢呈渊看向他:“珩元,为什麽不回答我的问题,不日后会发生什麽?”
“那你先答应我,听到这个消息后不会冲动,不会立马拼死也要冲到大夏。”珩元眉心一跳,十分后悔方才自己开口。
谢呈渊:“不!一定是出了事情对吗?你们究竟在瞒着我什麽?!”他话落便要起身:“你们若是不说,那我自己去问!!”
谢呈尧手忙脚乱将他摁回床榻,珩元见状,再也顾不得:“罢了罢了,这个消息肯定是瞒不住的!!”
他对上谢呈渊视线:“左以衔求了道圣旨,不日后沈临安便要和他大婚了!!”
谢呈渊大脑一片空白,耳鸣嗡嗡作响,身体僵硬,心间像是猛地被人一攥,驀地朝天喷了口血,重重倒在床榻之上。
*
沈府內。
往日幽静淡雅不复存在,沈临安坐在房间桌案前,看着外面小厮下人们来来往往,手裏拿着红绸蜡烛。
映入眼帘一片喜庆,但府中下人的脸色和沈临安相同,皆是面色惨白毫无生气,连假笑都装不出来。
所有人都麻木地置办大婚事宜,院落內聘礼堆满,回廊下,院门口角落旁都站着佩剑侍卫。
沈临安不用想便知这沈府早已被围得水泄不通。
之前囚禁时被焚机阁的人钻了空子,这下左以琮吃了教训,眼下这沈府邸,怕是连只鸟雀都飞不进来。
还好,无论是谢呈渊还是焚机阁的人,全部都安然无恙逃走。
沈临安不知不觉盯着院门口处的红绸许久,恍惚间,那耀眼红色仿佛变成阴森的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