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0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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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0 章
夏昭两国边境,云城向西两裏外望月山谷。
穹顶,乌云压境。
号角吹响,两国旗帜在厮杀中飘扬。
风声、嘶吼声呼啸于耳边,空中血腥味混杂泥土气息。
夏朝此次出战,带来楚砚炼化的两千傀儡将士。
昭国将士等待此刻已久,多年来,那些傀儡就像是笼罩在昭国上空的一团黑云,散不去。
面对毫无痛觉的傀儡将士,昭国将士士气更胜,大战持续三天三夜,如今这望月山谷,大夏已出现败势。
辰王满脸血跡,左手捂着脱臼的右肩膀,想要撤回营地。
‘嗖’一声,耳边箭声响起,一枚长箭擦颈而过。
身下战马驀地前膝下跪,辰王整个人俯冲摔下马,在断臂残肢裏滚了几圈。
他咬牙站起身,左手勉强拿起长剑,看见了那个在无数厮杀身影中缓缓朝他走来的煞神,那抹红色发带在空中飘扬,似鲜血染就。
果然是他,辰王內心明了,自他踏上这战场,总觉得有股杀意隔空而来。
辰王曲起手指置于唇边,一声哨响,战场內为数不多的高修为傀儡剎那间冲到他身边,傀儡们挡在辰王身前。
正面迎战,必死无疑!
辰王转身跑开,心脏快要从喉间跳出,他听不见周围士兵们的哀嚎,但是却非常清晰地听见了身后那些傀儡倒下的声音,还有谢呈渊的冷笑。
前面已是悬崖峭壁,辰王看着万丈悬崖咽了口口水,他忐忑转身,不知不觉自己竟被逼到绝路,而谢呈渊,此刻已经提剑走来,数十名傀儡面对于谢呈渊来说小菜一碟。
这裏没有士兵前来,地上只有几具尸体,辰王心凉了半截,没有人能来救他。
辰王一步步后退,谢呈渊一步步逼近。
在看见谢呈渊腰间那枚注了红血丝的玉佩时,辰王心下一沉,脸色又白了几分。
谢呈渊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冷笑着抚摸沈临安的玉佩:“左以衔,你还要骗自己多久,临安的心在哪裏,你现在还不愿承认吗?”
辰王站在悬崖边,退无可退,他咬牙左手拿起长剑:“一枚玉佩而已,说明不了什麽!”
死到临头,他不知哪来的勇气,大笑道:
“来啊谢呈渊!”
“我可不怕你!我定要杀了你!我出征前一夜才和临安大婚!他叮嘱我要平安归来!”
谢呈渊死死盯着陈王,额间青筋暴起:“大婚?用了什麽手段,你自己心裏清楚!”
“我不清楚!!”辰王握着剑的手在颤抖,失控大喊道:“我要带着你的人头去见临安!我要让他知道谁才是真正可以依靠之人!!”
他说完,握着剑疯了般冲向谢呈渊。
两剑相交,在空中摩擦出一路电光火石,谢呈渊阴沉着脸,几乎是毫不费力地挑开辰王手中长剑。
‘铮’一声,长剑扎进地面。
辰王跌坐在地,发丝凌乱,再睁眼时,脖颈处已经抵上玉衡。
“你几斤几两我清楚得很,就凭你,还想上战场?”谢呈渊嘲讽道:
“我现在只恨自己怎麽没在那年你给临安下药的那个夜晚直接一剑了结你!”
此话戳中辰王內心愧疚之处,他曾做过的错事无法弥补。
谢呈渊腰间那枚属于沈临安的玉佩映入眼帘,辰王喉间哽咽,临死之前想到的是:临安会不会为他哭一场。
辰王本一心赴死,他存了私心来之前和临安大婚,单凭这一点,谢呈渊绝对不会放过他。
在闭上眼赴死的剎那,忽然看见另外一人提剑赶来。
“二哥救我!”像是临死之人抓住了救命稻草,辰王泪水涌出,心中燃起希望,他不想死的!若是还能活!他真的很想活着回到临安身边!!
二哥?谢呈渊思忖片刻,身后脚步声由远及近,但并不着急,他想起辰王所唤的是靖王。
“哼。”谢呈渊手中玉衡向前一寸,并未转身看来人,他嗤笑道:
“你让靖王救你?真是天大的笑话。”他俯身说道:“靖王恨死你和左以琮了,你心裏没数吗?”
“他修为更是远不及我,说不定还比不上你,总而言之,你定是指望不上。”
“左以琮害死了司瑜,又让楚砚和他演了一出好戏,你的二哥一直被利用,一直被蒙在鼓裏,他怕是对你们恨之入骨。”
辰王听闻,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他无法否认自己兄长对靖王所造成的伤害。
靖王站在谢呈渊身后一直不语,谢呈渊察觉到一丝杀意,但是那杀意,似乎有些说不清道不明。
身后利剑出鞘之声响起,谢呈渊能听见谢呈尧在不远处策马而来的怒吼声,他眉头紧蹙,刚想转身,眼角余光闪过寒芒。
*
“再拿几块干净的帕子来!”辰王不停擦拭面颊血跡,眼见脸上已经擦破了皮,可他还是觉得怎样都没有擦干净。
大战持续到第四日,战场突发紧急军情,辰王不得不赶紧带着残兵败将回到大夏。
他接过侍从递过来的帕子,一手握着缰绳,一手颤抖着给自己擦拭。
不够,还是不够,还有血腥味……
他再次站到临安面前时,不能有一丝血腥味,临安身为傀儡术传人,对血腥味极为敏感,甚至能根据血腥味道分辨出是谁的血。
现在已经是大军回朝的第二日,再行进一日便可回到帝都。
“将军!沈氏那边传来动静!”一小将策马赶到他身旁,面色焦急。
沈氏?左以衔眉心一沉。
“沈默将军带着沈氏旁支家主们从昨天夜裏快马加鞭朝帝都赶。原本他们只说家中有事,但属下方才探明,他们走时还带了口棺材!”
棺材!
辰王倒吸一口凉气,手裏的巾帕滑落。
他仅仅怔愣片刻,下一瞬猛然策马疾驰:“大军按照计划回朝,本王先行一步!!驾!!”
与此同时,沈临安正在书房內一遍遍抄录心经。
今日不知怎的,心慌个不停,每一张心经上都蘸了大团墨渍,纸张被撕烂扔了满屋,沈临安放下笔,蹙眉闭目,一手不停揉着太阳xue。
“公子,你昨夜梦魇,想必是那狐妖又在背后捣鬼,若是不想写心经,那便不写了吧。”晏明看在眼裏,忍不住劝阻。
沈临安睁开眼,他抬头朝门口看去,晚霞一片橘红映在院落中:“已经是大战第六日了吗,过得真快。”
他起身,走到院落內那株海棠花树前,惊诧发现,那树竟然不知不觉间已经枯了。
“天吶,这海棠是怎麽了?”晏明看到此景也很是惊讶:“前几日还开得好好的,我还在说这株海棠花期怎麽这麽长,这枯得也太突然了。”
沈临安垂眸看着脚下,海棠树下还有前几日落下的花瓣和树叶,淡淡的粉和绿,顏色依稀可辨。
他看着在夕阳余晖下阴影拉长的海棠枯树,伸手想要触摸,却又缩了回来,皱眉道:“没错,太突然……”
晏明看着自家公子苍白面色,知道沈临安定是想到了什麽不好寓意,连声在他耳边劝解道:
“公子,你在为谢公子担心吗?”
沈临安身形一顿,又想到了最近的那个梦魇,那张脸,那张死不瞑目、溅了血跡的脸……
“公子不要多想,这次大战,辰王带的那些人兵败而归,而且现在太…左以琮八成是在金銮殿內气得跳脚,毕竟出了这麽大的事情,原来那二人竟然伪装得那麽好。”
“公子別想这海棠了,我看八成是哪个左氏的侍从半夜给这树下了什麽药,要不然这树绝不会枯,公子那麽费心照料……”他勉强笑道:“谢公子那麽厉害,不会有人伤到他的,而且他兄长也在,还有清酒和珩元,他不会有事的,公子放宽心。”
“而且靖王和公子是旧识,上了战场会知道分寸的,他修为不高,就算真的硬碰硬,也是谢公子有优势。”
“靖王……”沈临安喃喃自语,不知怎的又想起梦魇裏面另外那个黄金面具男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