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这题先空着吧!(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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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这题先空着吧!
时间倒退回几小时前,雨点噼裏啪啦砸在脸上,两件冲锋衣如同吸过水的棉被,又重又沉,宋星照拧干手裏那件的水,披在头顶,跑过操场,路过普高教学楼,回头看一眼高考倒计时,眼底晃过蓝白校服身影。
谢添年大概上车了吧?他下午几点到家?老爷子会在家裏等他吗?棠水县也在下雨吗?雨有多大?比得上国庆那天吗?算了,宋星照抓了抓头发,想这些不如想签证材料,他垂下眼眸,没着没落地疲惫与失落感灌满胸腔,好不容易积攒起的勇气在雨声中消散。
说起来挺荒唐的,明明他们的感情才开始,仿佛兜了好大一个圈,心中装满背叛,欺骗与互相折磨……想放手,又觉得遗憾。宋星照陷入无端的內耗,为什麽呢?为什麽亲爹每次冲他使坏,他都把从別地儿来的无奈与压抑强加在谢添年身上?
没人回答他,手冻到没知觉,谢添年今早给的暖宝宝变成硬邦邦的铁粉,稍微一动,后腰硌得慌,宋星照面无表情地撕下来,丢进垃圾桶。他对着掌心哈气,没一会忽然笑了,像在自嘲,青春期最重要的那几年赶上妈妈去世,他从家裏学会的唯一感情便是暴力与猜忌。
原来一直想逃离那个家,其实已经变成刺青烙印在皮肤上。
稍一动身,文件夹裏的两寸证件照又露了出来,白底黑衣,和墓碑上照片很像,宋星照举起文件夹,在心裏喊妈妈,梦裏没有出现的人影,现实中更不可能出现,他无所谓地继续问,妈妈,我以后也会去捉奸吗?我会不停怀疑我的对象在外面偷吃,一连开除十来个女秘书,最后把自己气进医院吸氧吗?
北风吹落一地的叶子,回应他的只有突兀的上课铃声,假期裏的教室安安静静,头顶的高考倒计时在不断缩短时间,这样冷寂的雨天不知还能碰到几回。
宋星照收起证件照,某些既定的性格没法改变,想太多只会徒增焦虑。他跑回宿舍楼,宿管无情地锁上走廊铁门,他扒着门框喊半天,搭理他的只有楼道裏风声。
宿管在睡回笼觉,打电话叫不醒,撞门吵不醒,宋星照在操场与宿舍楼之间奔波,找不到一个熟人,足球队那群家伙估计翻墙出去踢球了,学校体育馆常年被篮球队霸占,宋星照跟他们不熟,站在食堂门口闻了一会馊掉的拖把味,最后回到钟楼下躲雨。
很多年没人爬上顶楼敲钟,生锈的锁眼裏插着几根狗尾巴草,鬼知道是哪一届前辈的杰作,宋星照无所事事地抠锁眼裏的草,抠到一半手机轻微震动,他点开短信,没来得及看清是谁发的短信,手机一秒黑屏,出现亏电显示。
大爷的,破手机。宋星照擦掉屏幕上的水,突然觉得多此一举,他衣服早湿透了,破手机在兜裏叮裏哐当地晃,跟掉进洗衣机裏没区別。
宋星照翻墙出校,在后巷徘徊一圈,很快发现一家报亭,有报亭就有公共电话,五毛钱能给姥姥打很久的电话呢。
他拨通号码,说了兰州拉面的地址,提前去店裏等人。跑过一排奶茶炸鸡店,推开门,暖风扑面而来,宋星照打了一个激灵,微笑着和老板家儿子打招呼,他儿子了无生趣地挥挥爪子,继续坐收银台前写作业。
没到饭点,只容下四张餐桌的店裏没多少人,宋星照点了份新疆烤馕,占领空调底下的桌子,干燥的暖风夹杂着后厨浓郁的羊肉汤味,他趴在桌上昏昏欲睡。
大概过了半小时,塑料帘子一开一合,冷热风交替,宋星照眯眼看向门口,驀地一惊,站起来喊道:“姥姥!”
好久没见到姥姥,小时候见面总抱着她的大腿不放,长大后只会笑着招手。
姥姥捏捏他肩,“衣服怎麽在滴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