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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30(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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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往日事 “哥哥,殿下会没事的对吗?”……

窗外细雨泠泠, 打落枝头,屋内烧着地龙,暖和通明。

启宴瞥了眼衣袍带着水渍的舒太医, 蹙眉沉声:“擦干净了再进来。”

“……”

舒太医收回脚, 站在帘外等待宫人拿来干帕子,接过帕子赶忙擦了擦身上的水渍。

而后朝嘉兴帝躬身行礼,“皇……”

启宴头也不抬眼神一直落在帐内,摆手催促着:“行了,免礼吧, 舒太医快进来看看, 贵妃昏迷已有一炷香的时辰。”

听了嘉兴帝的话后,舒太医一刻不敢耽误, 脚步匆匆的上前。

诊完脉,舒太医收回手回身道:“皇上,容老臣瞧一瞧娘娘的脸色。”

启宴点点头, 平静道:“你是医者, 朕信的过你, 舒太医请自便。”

锦书有眼力见的上前把帐幔掀起,舒太医认认真真的端详虞贵妃的脸色, 明了,朝嘉兴帝道来:“老臣观摩娘娘面色发白,嘴唇乌白, 此乃受寒之治,脉象又有急切弦数之象,恐是癸水之期,这才身子虚弱一下病倒。”

启宴问道:“可严重?”

舒太医又回道:“无伤大碍,娘娘体格康健, 只是寻常风寒,待老臣开几副药贴,娘娘服下发了汗,睡一觉便会痊愈。”

舒太医将两幅药方都交给了锦书,又把煎药注意事项嘱咐了遍,“锦书姑娘,待娘娘服药后,若是出了汗高热褪去,这药便不可再服。两个时辰后再煎这副补气血的药膳,我明日午后再来给娘娘把脉。”

“多谢舒太医。”锦书拿着药方退了下去,又吩咐小太监去太医院抓药。

好不容易来一趟的舒太医又查看了虞贵妃头上的伤口,嘉兴帝眼神示意高成玉把宫人们都带下去。

待人都退下后,嘉兴帝面色如沉,眸中皆是复杂之色,“舒太医,贵妃脑中淤血可是消散了许多?朕方才听贵妃梦呓,似是忆起了从前的一些事。”

舒太医收了脉枕,也的的确确诊断出虞贵妃似是有了恢复记忆的趋向,他喜然回身朝嘉兴帝笑道:“娘娘淤血渐散乃是好事,皇上……”

谁料到他抬眼便对上嘉兴帝冷若冰霜的眼神,舒太医瞬间笑容僵住,赶忙改口道:“老臣医术不精,娘娘未能恢复记忆。”

他有些看不懂嘉兴帝这眼神是何意?

眼神如墨的帝王沉沉的望着舒太医,沉默半响,只道:“舒太医也退下吧。”

待舒太医离开后,启宴就坐在了床榻边敛下沉暗的眼眸,看着熟睡中的她。

“定胜糕……军营……”启宴低念着方才她梦呓的字语,也忆起了当年之事。

承轩四十八年,距离京都五百里地的桃源镇的无名山来了一窝杀伤抢掠,无恶不作的山贼,桃源百姓一下陷入水深火热。

村上多是妇孺幼儿,青壮皆在京都做工,村民们本着不与他们硬碰硬的原则,尽量满足山贼们的需求,奈何山贼得寸进尺,步步紧逼,贪得无厌。

再多的钱财也很快没了。

村民们交不出粮谷钱财时,山贼们便闯进屋夺人财,抢人妇,把如花似玉的姑娘劫上山抵保护费,搅得百姓家破人亡。

村民们状告开封府。

知县得知此事,带着衙门里的人上山前去营救却十死两伤,原来这伙山贼都是有武功的人,知县大人无计可施,然她哪位刚回乡的千金也在路上被那伙山贼绑上了无名山。

知县夫人因此一气病倒,知县连夜赶到京都带着玉状告到大理寺,请求他们派兵剿灭山贼。

这事在京都传遍,京中的权贵世家都加强了护院,小女更是一概不能出府,这伙山贼成了百姓心中的一颗毒瘤。

正是酷暑炎炎,太子启宴奉轩武帝的命出城捉拿山窝贼寇,却在回京复命的途中遭奸人暗算,护卫全部剿灭,两人敌不寡众,侥幸逃出却都深受重伤。

启宴伤及背部,李邺则伤了提剑的右手。

虞朝找到他们时是在东郊城外的山林里,当时的他们正面临黑衣人的追杀,好在他带的人及时赶到。

数十只箭穿过黑衣人的胸膛,纷纷倒地,狡幸活着的黑衣人见眼前乌泱泱的一片身披铠甲的将士,知今日刺杀无果,索性趁乱逃走了。

将士准备追上去。

虞朝收剑喊道:“别追了。”

“驾!驾!”

似有马蹄声驶来,启宴听见声音回头,便不小心扯到了后背的剑伤,疼的他直冒冷汗,低头就见早已晕过去的李邺。

远远望去,便见启宴一身月色长袍都染上了血渍,马背上的虞清音担忧喊道:“太子哥哥!”

也不知是不是幻听,启宴好似听见了她的声音,待他抬眸望去时,视线开始迷糊,瞧不清向他奔来之人,只瞧见了一抹桃粉色。

本想看清,可启宴再也支撑不住,阖眼在虞朝和虞清音面前晕了过去。

“殿下!”

“太子哥哥!”

虞朝让人背起李邺,快步走向太子身前,把他扶起喊道:“殿下,殿下,”

赶来的虞清音也蹲下了身,看着虞朝怀里的他,一下就红了眼眶泪水在眼底打转,哽咽着:“哥哥,你不是说太子哥哥不会有危险吗?”

虞清音收到消息的那一刻,心都要碎了,眼下见他奄奄一息的躺在地上更甚。

虞朝本想斥责她胡闹,怎能跟着他来这荒郊野外,可见她眼眶红红的又不忍说一句重话。

启宴后背的鲜血染红了虞朝胸前的衣服,这还是虞清音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见这么多的鲜血,她慌忙的上前用手捂住他不断流血的伤口,落着泪珠,问:“好多好多的血,哥哥,殿下不会有事的对吗?”

“阿音,你……”虞朝有些惊诧的望着她,到这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自幼捧在手心里的妹妹看上了太子殿下,这会正为旁的男子担忧难过。

怪不得官鸿总有意无意的让他提防太子殿下,原是这个原由。

一时间,他不知是该生气还是该担忧,千言万语最后都化成了一声叹息,“阿音,别哭了,殿下会没事的,当务之急我们得带殿下去找医师。”

“对,找医师!”虞清音似是被点醒,慌忙站起,跑到一边把骏马拉了过来。

虞朝和士兵把太子扶上马,又让妹妹另骑一匹马儿。

回京都恐会当误太子和李邺的医治,而他们的军营就在离这不远处,虞朝立即改了主意让人带着李邺回军营医治,又留了一部分人让他们护送虞清音回京,然她说什么也不愿意。

“哥哥你就让我跟着你们吧,等殿下醒来我就安安分分的回府。”虞清音说道:“我保证绝不给你添麻烦。”

虞清音又道:“哥哥,若是那个黑衣人又半道跑回来那我……”

她欲言又止,给虞朝想象的空间。

全程被无视的将士们:“……”

虞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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认真的想了想,又看着眼前眨巴着泪眼的妹妹,最终还是妥协,“下不为例。”

六月的酷暑,突降起大雨,洗刷了树林中的血迹。

军营主帐里乱做了一团,只因太子回到军营后没多久就起了高热,烧的一夜未醒,命悬一线。

轩武帝得知此事,在宫中震怒,一边安抚皇后,一边快快派了宫中的舒太医前往军营为太子医治。

务必保全太子性命。

虞清音也担忧不已,又怕打扰舒太医施针,只好换了身男装站在军营外为启宴保佑。

随舒太医来的还有太子身边的侍从,在军营见到她实属有些惊诧,低声道:“姑娘,怎的在此?”

他话刚落只觉自己是多此一问,虞姑娘来此定是看望殿下的。

高成玉谄媚道:“姑娘要不要进去看看殿下?”

“我便不进了,高公公快进去吧。”虞清音浅笑回道。

高成玉进去后,见到榻上昏迷的太子一下便掩嘴哭泣,怕惊扰舒太医施针他只敢墨着声掉眼泪。

为他家殿下心疼。

经舒太医多次医治,后半夜的太子总算退去了高热 ,然人还是不见醒。

舒太医开了药方给虞朝,并叮嘱道:“世子,殿下如今已无碍了,只是后背的伤还需静养,若要沐浴让人打水擦拭便可,切勿让他伤口碰水。我明日再来看殿下。”

虞朝点头收好药方,“有劳舒太医。”

在帘外的虞清音见舒太医已起身,想来太子已渡过危险,她顿时松了口气。

虞朝让人送舒太医去营帐休息,又把药方给高成玉让他下去煎药,之后又看向一旁的将士,“天色不早,你们都回去歇息吧,明日擂台比武照旧。”

待人都走静后,他才出声喊道:“阿音进来。”

虞清音愣了一瞬,随后掀帘进了帐内,走进虞朝低声喊道:“哥哥。”

虞朝回头就见她换上了小侍的男装,脸也抹黑了不少,问:“怎的穿成这样?”

虞清音静默了两秒,低声回道:“我……我这次出府是瞒着阿爹阿娘的,不想太引人注意。”

虞朝听后声音不由拔高了不少,皱眉看她,“胡闹!你可知这路上有多危险?倘若当时我走错了道没遇上你,若有个好歹谁来救你?”

虞清音垂首嘀咕,“这不是没遇上吗?”

虞朝沉声,“虞清音!”

知他是真的生气,虞清音赶忙认错,“我知道错了哥哥,我下次绝对不会这样了。”

帐内瞬间陷入了寂静。

“等殿下醒来,我便让人送你回府。”

“可……”见虞朝眼神凌厉,她转而低声道:“我知道了。”

知她也担惊受怕了一天,虞朝缓和道:“你也下去休息,”看着她黝黑的脸又道:“把这身衣服和脸上的东西都卸了,你是我的妹妹不必遮遮掩掩。”

虞清音点点头,怯懦的看向虞朝,“哥哥,那我下去了。”

虞朝道:“去吧。”

至于虞清音对太子的心意,虞朝只字未提,权当不知晓。

约莫过了两炷香的时间,已是月中天,虞清音一脸沮丧的进了营帐,“哥哥,我睡不着。”

是真睡不着还是不放心太子殿下,虞朝没有点破也不想搭理她。

虞清音自顾自上前,接过虞朝手中的湿帕,眨了眨眼,善解人意,“我看哥哥已劳累不易,就让我照看殿下,哥哥回去歇息吧。”

“……”

虞朝冷笑的看着她,不说一句话。

她哪点心思他能不明白?只是他也不想自己妹妹与太子有任何牵连。

虞朝头疼,黑沉着脸,赶人,“不用,你回去歇息。”

见虞朝不吃她这套,虞清音看不了太子只能灰溜溜的出营帐。

第二日清晨,一大早舒太医就例行诊脉,见太子苏醒舒太医笑着向他行礼,叮嘱道:“剑伤虽深,但没伤到要害,殿下近日多注意休息,两月后生了结痂便会好全。”

启宴脸色苍白,温和一笑,“多谢舒太医,孤改日登门拜访。”

太子醒来的消息很快传入虞清音的耳边,虞朝已着令吩咐人送她回京。

虞清音违抗不了虞朝的命令,又想看一看太子,于是借口溜到太子营帐,准备看他一眼就走。

谁知她掀开帘子看去便对上太子噙着笑意的目光,似早知她会到来。

偷看被抓包,虞清音红着脸蛋,快速放下帘子,跑了。

军营距离京城还是有些距离,启宴又伤到背部,伤口未结痂不宜乘马车奔波,索性留在了军营养伤。

尽管虞朝不说,虞清音这次偷溜出府的事还是被定国公和玉夫人知晓了,两人舍不得打骂她,只能多派些护卫守在她的院中,不允许她在踏出府门一步。

虞清音不想看二老伤怀,自然安分了几日。

然,有过一次自然会有第二次。

借着陆鹤林的光,虞清音顺利出了国公府,顺道去了城东李记买了启宴最爱吃的定胜糕。

至于为什么是最爱,当然是陆鹤林说的。

陆鹤林不放心她一个姑娘家独身去城外,便雇了辆马车陪着她一道去了郊外的军营。

说来太子的伤已好的七七八八,却不见他回京,虞朝虽多有疑惑却不敢出言无状,每日训练完后又抽出时间陪太子下棋。

他知太子各方面都越过他和陆鹤林,又俊美无双,妹妹会喜欢上他也实属正常,可他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不妥,深怕自家幼妹越陷越深。

可他又不知从何说起。

就这样,虞朝心不在焉的输了好几盘棋,太子启宴当然也看出一二,他率先开口打破僵局。

“世子有话不妨与孤直说。”

虞朝心惊,没曾想太子先开口问出,一方面他的确有话对太子说,一方面又怕说出惹恼太子。

为了妹妹的前程,虞朝也顾不得这么多了。

他赶忙起身朝启宴单膝跪地,请罪说道:“殿下,家妹年纪尚小,受尽家中宠爱有些任性骄纵,不知天高地厚。臣知殿下天潢贵胄,玉树兰芝,是天雍未来储君,家妹性子骄纵断不敢高攀殿下,还望殿下出言断了她的念想。”

断了她的念想?

启宴噙着笑意的眼眸一下变得又深又沉,执着棋子的手顿了下,很快又恢复云淡风轻的模样。

他下了一棋,平静开口,“世子是太小瞧她了。”

虞朝不明,抬眸望他,不知太子这是何意?

其实他一直都琢磨不透太子对他妹妹的看法。

静默半响后,太子又开口,“起来吧,孤应了你。”

第26章 放下了 “殿下放心,臣女以后都不会再……

虞清音和陆鹤林抵达军营时, 尚不到午时,然风和日丽的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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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渐趋炎热,一路的奔波马车内的冰鉴早就化没了。

“公子, 到了。”

小厮将马车稳稳地停在了树荫下, 怕热的陆鹤林掀开车帘透风,凉凉的风意顺势窜入车内压制扑面的热意,他缓了过来,虚脱道:“阿音啊,为了你能见殿下我可是遭了大罪。”

要不是为了让她开心, 他何须在这般炎热的天出城奔波。

本是去书斋买书, 却帮她打起掩护与她来了郊外,虞清音有些过意不去, 下意识抬眸看向他,乌发玉冠,一身素衣, 气质淡雅, 俊贵极了。

难怪长公主对陆哥哥那般穷追不舍。

知他怕热, 虞清音坐进了些,殷勤的拿起折扇为他扇风, 一本正经道:“为了感谢陆哥哥的仗义,我决定把上月在青玉书斋定制的金砚笔赠予陆哥哥。”

陆鹤林回身瞧着她,轻声道:“当真舍得?”据他所知那金笔是她准备送予太子的生辰礼, 他也没想夺人所好。

虞清音虽有些不舍但还是点头,“嗯,我瞧着那金笔还是最适陆哥哥,殿下的生辰礼我再想旁的就是。”

“陆哥哥不妨再与我说说殿下还喜欢什么?”

她晶亮的眼中是对旁的男子的眷念。

陆鹤林心下一凝,抢过她手中的折扇, 神神秘秘道:“等你回来我再告知你,阿音快去吧。”

想起即将要见的人,虞清音就扬起了笑脸,提着竹篮快快乐乐的起身,走到帘边她回头望向他,问:“陆哥哥,当真不与我进去?”

自小看大的妹妹为了见旁的男子如此不顾礼节,陆鹤林眼不见心不烦,阖眸养息,“不去。”

见他不愿下车,虞清音只好带上帷帽提着竹篮轻车熟路的进了军营。

守门将士认出她,与她通了信打了招呼便放行了,虞清音一一朝他们点头径直奔向主帐去。

她掀开帘子,朝里喊道:“哥哥,”谁知帐内一片空荡,哪有人影。

“奇怪了,怎的哥哥也不在?”

虞清音转身准备去别处询问,哪知刚转身就见高成玉笑眯眯的看着她,显然等了好久。

高成玉恭敬道:“姑娘,我家殿下有请。”

正愁找不到启宴,虞清音一听,喜道:“快带我去。”

高成玉带她走到后山,指着一刻柳树,道:“殿下在溪水边,姑娘往这条小道直走便能看到,殿下在那里等你。”

虞清音顺着高成玉的指的方向看去,果真看见溪水边背对着她的人影。

她朝高成玉谢道,拎着裙摆想溪边走进。

扶光下,溪水边,柳岸旁。

少年卓然而立,俊美非凡,与正午的扶光融合在了一起,给他渡上了一层金光,仿若不染红尘的神像清冷干净。

虞清音心嘭嘭直跳,如往常那般柔声喊道:“太子哥哥,”

启宴暮然回首,如星的眉眼撞进一双秋水缱绻的眼眸,他眼底一片冷色,移开目光,敛下鸦羽般的长睫,投下淡淡的阴翳。

虞清音眨了下眼,像是看不见他骤然冷却的脸色,笑吟吟的把手中的定胜糕递了过去,“太子哥哥,这是我从京都带过来的,你尝尝看是不是城东李记那家?”

启宴立在那里,看都不看一眼,平平淡淡的丢下一句话,“虞姑娘,孤不喜定胜糕。”

虞……虞姑娘?

虞清音定在了原地,手足无措的收回竹篮,深吸了一口气再次小声开口,“那音音下次重新给太子哥哥……”

“不必了,”启宴顿了下也没看她的反应,又继续说道,声音明显冷了许多,“虞姑娘往后都不必再来了。”

她微颤着眼睫,抬眸却撞上他那双漆黑无半点温度的眸,心口猛然揪起,眼眶里开始溢满泪水,“是我……做错了什么?”

“虞姑娘是要孤说得多清楚?”

瞧着他不耐的神色,虞清音才知他是厌恶她的。

那么……是从何时开始的?还是从一开始就如此?

见她这般执着,启宴忍不住皱起了眉头,“从始至终,孤都是看在你兄长的份上才对你多有照拂,并不是因为你。”

并不是因为她……

原来一切都是她的错觉。

她说不出这是什么感觉,只觉心口很痛很痛。

眼前的模糊,突然窜上的耳鸣,让她手一抖,竹篮里的定胜糕全打翻在地。

定胜糕就算再难买也不至于让她再也买不到,可她竟蹲下身一块块的捡起。

“是我的错,太子哥哥不要讨厌音音。”

平日里对她恭维的小侍从,看她这幅样子,也突然变换了一张脸,挑眼冷讽道:“姑娘贵为国公府千金断没有追着男子跑的理,姑娘若再纠缠殿下,丢得可都是国公府的脸面。”

启宴一个眼神丢过去,方才嚣张的小侍立即被人拖了下去,然她充耳不闻低垂着头默默捡着地上的东西。

似是见不到得她这般,启宴攥着虞清音手腕把她从地上扯起,看向她的目光冰冷刺骨。

“够了,你要闹到什么时候?是孤给你的好脸色让你误会了什么?”

启宴说完,虞清音却忍不住看向他,质问,“是我一直以来的误会吗?殿下对我就当真没有半分真情?”

眼前之人面容冷淡,眼神如墨,哪有半分之前对她的温和柔情。

他不说话,虞清音却猜出了几分。

日影融融,流水潺潺,却听见她自嘲的笑声,眼泪再控制不住滑落,她转过身背对着他无声哭了起来。

再转身看向他时她只能看到她通红的眼眶,她朝后退一步,福身行礼,冷静极了,“殿下放心,臣女此后都不会再纠缠殿下。”

也不会再喜欢太子哥哥。

不喜欢便不喜欢吧,她的喜欢也不是非他不可。

……

外边的天彻底乌黑起来,雨依旧不停歇的下着。

整个房间暖烘烘的。

沉闷寂静的空间缓缓响起帝王清润的声音,他似是自语呢喃又像是说给她听,“早知会有今日,朕当初就不该应允你哥哥,这样你也不会对朕有所怨言。”

进宫后也不会百般不信任他。

当初之所以答应虞朝,一方面启宴知他身边危机重重会让她陷入危险,另一方面也的确觉得她年纪尚小,只是同旁的女子那般爱上了他的皮囊,倘若她知晓了他天生命格强硬,会克死至亲至爱之人,那她还会这般奔向他吗?

启宴不敢赌,亦不能给她承诺,只是认同虞朝说的话,断了她的念想,把她推的远远的。

他也的确如愿,回身时再也瞧不见那个爱笑的姑娘,也再没听过那声太子哥哥。

她真的从他身眼前消失。

虞朝和陆鹤林也从不提及她,那时的他是真的彻底没了她的消息。

后悔吗?他想过却始终得不到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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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基后,朝野上下皆上奏让新帝立后,充后宫,启宴烦不胜烦借为先帝守孝一年的缘由,挡去了来年春日的选秀。

再次听到她的消息时,是她和淮阳世子议亲的传闻。

那夜的雪下得格外的大,他记不清他是怎样在宣政殿一直坐到天亮的,只记得天亮后他立即遣人打探淮阳世子的行径。

为什么这么做呢?他也不清楚。

得知她所嫁之人并非良人,他第一反应是气恼是担忧,是想即刻下旨为她另择佳婿,到那时他才有点明白他好像是在意她的。

只是她早已将他忘的干净,他托人送去的东西又全然退了回来,只留了一句,她的事与他无关。

那是他人生第一次尝到挫败的滋味。

数月过后,庆王一党谋逆,深夜带兵杀进宫来,他又开始庆幸他没把她接进宫来。

谋逆之事一过,选秀自然提上了日程。他看着内务府递呈上来的秀女名册,兴致缺缺的翻看着,却意想不到的看到她的名讳。

选秀?

回忆起他当年做的糊涂事,启宴一时无法把这两个字眼组合在一起,待他问了内务府总管,查看了庚贴才确信她真的上了选秀的名单。

然选秀那日的大殿上,她未曾看他一眼,他看得出她是不情愿的,那她进宫是为了谁?

是为了陆鹤林,还是她哪外放的未婚夫’?

可无论她为了谁,最终她都进了他的后宫。

旁的女子启宴一概不放在眼里,他尽他所能给她最好,其实她们也有过蜜里调油的时期,只是后来的他们争执不断,她总是对他竖起戒备,言辞不当的刺他。

他不愿与她争执只能冷着脸等她独自冷静,时间一长两人渐渐生出隔阂,她不愿低头他亦不愿。

久而久之,他们之间开始渐行渐远。

虞清音失忆后启宴的确很高兴,想着他们可以从头来过,可今日她的梦呓让他醒悟,那些横在他们之间的问题依旧存在。

她总有恢复记忆的那天。

他突然不知该拿她怎么办为好?

雨风吹过,风铃作响。

启晏回过神来,转过身端回桌上的汤药,床榻上的人缓缓睁开了双眼,虞清音凝望着帐顶的夜明珠,眼角不自知的滑落下眼泪。

方才的话她都听到了。

虞清音微侧过头瞧着他挺拔如青松的身影,心口闷的发慌。

梦中的画面她看得一清二楚,疼的她记忆犹新。

不知那一面才是真实的他,眼下也不想见他。

“音音,”

在启宴抬眸之间,她微侧回脸又慢慢阖上了双眼,佯装昏迷着,可眼角的泪水还在滴落,泪湿了枕头。

这般劣拙的演技怎会瞒过计谋深算的嘉兴帝。

启晏知她回想起了那段记忆,瞧她微颤的眼睫,细心的为她放下帐幔,轻声开口:“朕明日再来看你。”

第27章 下狠毒 她倒要看看不能怀子嗣的嫔妃还……

树影婆娑, 雨势渐小,下雨的天黑的出奇。尽管廊檐下都挂着宫灯,可周遭还是黑茫茫的一片, 瞧不清眼前路。

长宁宫的寝殿外也格外肃静, 只因贵妃病了需要静养不易让人打搅,是故嘉兴帝才把宫人都遣退下去。

门前廊檐下站了两人。

高成玉探出头见院外的雨小了,欣喜的喊着身旁的嘉兴帝,轻声道:“皇上,雨小了?”

半响听不见皇帝的声音, 高成玉回身看去, 便见他立身于窗前朝里看去。

看谁呢?答案自是不言而喻。

皇帝从里屋出来后就一直这样漠着脸一言不发,他不知皇帝和贵妃又发生了什么?但瞧皇上这幅模样, 便知贵妃和皇帝恐是又闹起了别扭。

只是贵妃不是还昏睡着吗?

虽有些不解,但一直看着两人过来的高成玉,对于这事早已习以为常。

如今漠着脸一言不发的皇帝像极了从前被贵妃赶出长宁宫时的模样。

失忆后的贵妃依旧能给皇帝甩脸色, 他暗自佩服的期间又叹感情之事复杂难懂。

高成玉在心里叹息了一声, 又说道:“雨还在下, 奴才回宣政殿取伞。”

说完也不等嘉兴帝反应,提着灯笼绕着走廊便向外走去。

其实伞可以让宫人去取, 但高成玉看出皇帝还不愿离去,索性他自个跑一趟,回宣政殿取伞, 顺便给皇上留些时间。

启宴从外轻轻推开窗户,风顺势入了屋内,隔帘吹起,烛光照映在纱幔上倒映出她侧卧的身影,瞧着她他心里很不是滋味。

从御膳房回来的锦书刚拐进廊下, 远远就见窗户门前站着人影,她看不清那人只依稀觉得是个男子,她顿时吓得加快了脚步,隔着院子便朝那黑影喊道:“谁在哪里?”

嘉兴帝听后不免蹙眉。

锦书见他任杵在哪,不跑也无动于衷,只当他胆子大不怕死,想着贵妃娘娘的安慰,她定要拖到人来让皇上处置,于是提着食盒小步跑起来。

谁料想……

“……!!”

怎的是皇上!!皇上不是在里屋陪贵妃娘娘吗??

待走进一些她才看清立于窗前的是谁,想着她适才朝皇上大喊大叫,锦书就惊恐的在心里直呼完了完了。

对皇上不敬乃是砍头的大罪啊,而她已经对皇上不敬了。

在嘉兴帝转过身期间,锦书先垂首跪在了地上叩首,磕磕碰碰道:“皇皇皇上万福!”

启宴侧过身脸色发沉的质问地上的,“何故这般喧哗?”

见嘉兴帝沉着眸看她,锦书抖动着身子,一股脑的说出,“奴婢瞧着有黑影在娘娘的窗前晃动,顾着娘娘的安危便忍不住出了声。”

叩首又道:“请皇上赎罪。”

启宴的目光又落在她脚边的食盒上,“给贵妃的?”

锦书瞥了眼盒,又点头答道:“奴婢见娘娘午时用的少,晚膳又没进食,奴婢担心娘娘醒来会饿便去御膳房让人做了蛋羹。”

恰时,高成玉从宣政殿取回了雨伞。

“皇上,”高成玉笑着,低头就见锦书跪在地上脑袋都要,他不由问道:“锦书姑娘怎的跪在地上?”

嘉兴帝脸色不悦的看了他一眼,高成玉收到帝王的目光,立即闭上了嘴。

怪他多话。

“锦书,”

屋内传来虞清音的声音,嘉兴帝沉默半响才开口,“贵妃醒了,你进去看看。”

语落,嘉兴帝从高成玉手中抽出一把雨伞,径直走下了台阶,往外走去,“还愣着作甚?”

皇帝一行动作行云流水,高成玉还没反应过来就见他已立在了院中,沉声喊他。

高成玉这才慌慌慌张张地撑开雨伞,朝皇帝追了上去,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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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等等奴才啊!”

等人走远后,锦书才拍了拍胸口从地上慢慢起身,瞧着皇帝融入雨夜的身影,不由呢喃自语,“皇上今日的脸色可真可怕?”

拎起食盒转身迈进了寝室。

“娘娘,你看奴婢给你带了什么?”锦书把食盒放在桌上,从里端出蛋羹绕过屏风走进床榻。

不想让锦书看到她哭,虞清音赶忙抹掉眼泪,扬起笑脸看向走进的她,“是什么好吃的?”

“娘娘怎知道奴婢是带好吃的?”锦书走到榻前抬眼看她,便见贵妃娘娘眼眶红红的,似是刚哭过,锦书愣了一下,把蛋羹放在榻前的小桌上,坐在榻前问。

“娘娘,是哭了吗?”

她想起皇帝方才怪异的举动,再联想贵妃娘娘这副样,立即便觉得是皇帝惹她家娘娘伤心。

锦书心里对皇上是有些埋怨的,不过当误之急得让娘娘开心起来。

她端起蛋羹,撇着小嘴朝虞清音说道:“娘娘,别难过了,你看奴婢给你带了你最爱吃的蛋羹。虽说这宫里的李御厨做菜那是一绝,但奴婢还是觉得他做的蛋羹没有张妈妈做的好吃。”

虞清音看她眉飞色舞的讲解着,忽地破涕为笑,“是吗?那我可得尝尝。”

她舀了一勺放在嘴里,蛋香在唇齿间化开,“嗯,确实没有张妈妈做的好。”

锦书笑着忽地嘴角凝住,看着她,有些惊喜,“娘娘……你都记起来了?”

那倒没有。

虞清音又舀了一勺放在嘴里,一边细细品尝,一边点头,“嗯,只记起了一点。”

还是一些伤心事。

锦书听后瞬间又泄了气,那就是还没有想起她啊。

她有些好奇,又望着她,期待开口,“娘娘,记起了什么?”

虞清音顿了下,把剩余一半的蛋羹递给锦书,接过她手中的帕子擦着嘴角,敛下了眼睫,藏起了眼底的水汽,平静的说了出来。

她说完,锦书便止不住留了眼泪。

“娘娘,都怪我。”

这事,锦书完全不知情,只知那日陆公子送姑娘回府后,姑娘便把自己关在了房里,反常的看起了书,好几日都未再踏出过府门一步,就是陆公子来了也一口回绝。

自那以后锦书就再没有听她提起过太子的任何事。

原是这个缘由。

虞清音见她哭的伤心欲绝,摇了摇头,“和你无关,就算那日你跟着去了,该发生的还是会发生。”

“好了,不哭了,把药给我吧。”她知锦书还端来了补气血的药膳。

当晚,锦书歇在了外屋的木榻上。

一连几日,虞清音都待在长宁宫里养身养心,不出五日她的风寒便彻底好全,她癸水也正常,只是身子还有些虚弱无力。舒太医又给她开了几副补气血的药膳。

待最后一次来复诊时,他是完全笑着离开的。

舒太医前脚走出长宁宫,后脚就去了宣政殿向嘉兴帝复命,批阅奏折的皇帝听了他的话二话不说便让高成玉带着他下去领赏。

回到太医院的舒太医,便唉声叹息的和同僚说起这事,还让同僚近日小心行事莫要触帝王眉头。

舒太医揣摩帝妃不和睦一事,却被煎药的小太监给听了去,又把这个消息传给了自己的师傅。

那小太监的师傅杜太医便是李将军从路上捡回来的,一直养在叶府,受叶家的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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