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能跟你在一起,怎样都行(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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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能跟你在一起,怎样都行
他们一路向南,马蹄不停,眼前的景色从北地的苍茫逐渐染上南方的湿润与青翠。
夜晚宿在野外时,耳边能清晰地听到不远处潺潺的溪流声,鼻尖萦绕着草木与不知名野花的淡淡香气。
苗扑扑小小的身子蜷在楼晟胸前,裹着他的外袍,睡得正沉。
夜色浓得化不开,楼晟在临时歇脚的林间空地上,从身后紧紧地环抱着苗青臻,下颌抵在他肩头。
他手边就放着那张从不离身的弓和一筒箭矢,远处林深处,不知名的野兽嚎叫声时而响起,划破寂静。
苗青臻背靠着身后温暖的胸膛,却只觉得內心一片前所未有的寧静,仿佛所有纷扰都被隔绝在了这片山林之外。
面前的篝火堆燃得不算旺,跳动着橘红色的、微弱却恒定的光晕,散发着足以驱散春夜寒意的温暖。
两个人靠得极近,近到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胸膛因呼吸而产生的细微起伏,以及那一下下沉稳有力的心跳声。
外面的世界,那些追杀、过往的阴影,此刻都变得模糊而遥远,只有这个被篝火照亮的小小角落,以及怀抱裏的温度,才是真实可触的。
不敢睡得太沉,只是歇息。
累了,苗青臻便听着楼晟用那把好听的嗓子,断断续续地说起一些仿佛还在眼前的趣事。
他说得兴起时,甚至会伸出一根修长白皙的手指,在空中比划一下,仿佛真的能借此抓住那段早已逝去的、鎏金镀银的美好时光。
“我那只稀世难得的宝贝蛐蛐,” 他语气裏带着毫不掩饰的得意,“长得那叫一个灵动神骏,通体乌黑油亮,叫声洪亮,凛然又霸气,是我亲自挑选虫卵,一点点精心养大的。”
他哼笑一声:“当初有个不识相的,想用重金从我手裏买走,我都没舍得。结果最后……倒让我自己给放了。”
苗青臻微微侧头,轻声问:“既然那麽宝贝,为何要放走?”
楼晟闻言,从鼻子裏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啧”,带着点混不吝的劲儿:“为什麽?我们家当时都被抄了,树倒猢狲散。那麽好的蛐蛐,难道留着便宜了那些抄家的老小子?我寧可让它回归草野,自在去。”
苗青臻听着,几乎能想象出眼前的楼晟还是那个矜贵傲气的世家少爷,身穿绣着繁复暗纹的华丽衣袍,那料子定然极衬他这张无可挑剔的脸。
他或许会漫不经心地挽起一截丝质绸缎的宽大衣袖,露出一截白皙手腕,用指尖捏着那对珍爱的蛐蛐。
周围定然围着一群捧场的纨绔子弟,在一片叫好与欢呼声中,他嘴角噙着懒洋洋的笑,轻轻挥动细长的竹签,那威猛的蛐蛐便随着他的指挥在盘中敏捷跳动、争斗。
楼晟就那样洋洋得意地看着盘中战将,那双漂亮的眼睛裏,一定盛满了纯粹而明亮的欣喜之色。那该是何等鲜衣怒马的景象。
他们沿着那条宽阔的大江一路前行,江水在日光下泛着粼粼波光。
苗青臻看到不远处有一群渔民,正围着刚刚撒下的渔网忙碌,时不时爆发出阵阵淳朴欢快的笑声,那笑声顺着江风飘过来。远远望去,他们古铜色的皮肤在阳光下闪着健康的光泽,有人正手持粗糙的绳索,小心翼翼地将沉重的木船推向江心。
抬起头,天空是洗过般的碧蓝,几团白云慵懒地悬浮着,湛蓝如镜的江面,映着渔民们憨厚满足的笑脸。
后来,他们用马匹换了一辆半旧的马车,空间宽敞了些,行路也稍显安逸。
两人对外以兄弟相称,苗扑扑却不知何时开始,黏糊糊地叫着楼晟“小爹”。
因为带着孩子,路途总免不了些耽搁,走走停停。
当马车翻过一座不高的小山丘,绕过几条清澈的溪流,眼前豁然开朗,出现了一大片望不到尽头的花田。
各色花朵竞相绽放,缤纷绚烂。
楼晟笑着将苗扑扑从马车裏抱出来,说了句“小苗儿抓紧了”,便在金色的阳光裏,轻松地将孩子架在了自己宽阔的肩膀上。
苗青臻坐在马车前沿,放缓了速度,跟在他们身后。他看着苗扑扑用一双小胳膊紧紧搂住楼晟的脖子,微风吹拂着他们二人的发丝,也送来阵阵浓郁的花香,与温暖的空气交融在一起。
这样温馨而恬静的时刻,其中的安寧与满足,唯有他们自己才能深切体会。
足足以三个月的时间,他们终于抵达了楼晟舅舅所在的苍山镇。
镇子比路过的村落要繁华许多,青石板路两旁店铺林立。
楼晟让苗青臻带着孩子先在镇口一家看起来还算干净的客栈稍作休息,说他晚些时候定会来接他们。
他们身上的银钱确实所剩无几,苗青臻下意识攥住他的手腕,力道有些紧:“不如……我们在城外那座破庙裏等你吧。”
他想着,那裏至少不必花费银钱。
楼晟顺势凑近,鼻尖几乎要碰到他的,然后出其不意地低头,在他唇上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留下一点细微的刺痛和灼热。他嘴角含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眼神却锐利,直直看进苗青臻眼底:“怎麽?是怕我一去不回,还是……”
他语气带着点危险的意味:“给你自己留好了方便离开的后路?”
苗青臻被他这话刺得心头一慌,他只觉得楼晟十分不信任人,又恍惚觉得自己的那点惴惴不安早已被对方看透。
唇上被咬过的地方又热又带着隐隐的刺疼,他避开那过于犀利的目光,声音有些不稳:“我……没那麽想。只是我们没多少钱了,住客栈……太浪费。”
楼晟占够了便宜,不转睛地专注倾听苗青臻的话,他仿佛思考了一瞬,然后去包袱裏翻找了一会。
苗青臻只见他慢条斯理地从随身包袱裏取出一个小巧的木盒,打开来看,裏面静静躺着的,是那半块质地厚实的玉器。
印面上原本凸起的图案与文字早已被岁月磨得模糊不清,边缘处还能看到几道细微的裂痕,实在算不上什麽值钱的物件,却因年岁久远,且被主人如此小心收藏着,显露出非同一般的意义。
楼晟几乎是立刻就断定,这东西对苗青臻而言,分量极重。
他好整以暇地握着那木盒,指尖在粗糙的木纹上轻轻敲了敲,目光锁在苗青臻骤然紧张起来的脸上,语气不紧不慢:“看你这麽紧张这东西,想来……它对你是顶重要的吧?”
“我要把这玩意押在我这,你就乖乖呆在这裏,哪裏都不许去,就等着我回来。”
苗青臻的视线紧紧黏在楼晟手中的盒子上,眼神复杂地变幻着,犹豫了片刻,还是低声说了一句:“我不会乱跑的,你……先把盒子给我。”
楼晟根本不理他的要求,直接将木盒收进了自己怀裏,动作干脆利落。
苗青臻深知拗不过他,最终也只能带着孩子,心神不寧地在客栈那间狭小的客房裏,等着他归来。
等待的时间裏,苗青臻想起楼晟提过他舅舅姓徐,而这苍山镇上有名有姓的徐家,似乎只有那麽一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