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20(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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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20
套上牵引绳,徐听寒和安尧带着布丁下楼。每次出门布丁都很兴奋,在电梯裏绕着爸爸们的腿团团转,小爪子不停地跺,愉悦的“噠噠”声是家庭活动的背景音。出单元门时徐听寒拉着布丁,不让它贸然冲出去吓到行人,走到花坛边的小路上才松了力道,让布丁相对自由地跑动着。
徐听寒在前面带路,安尧跟在他身后。燥热的夜虫鸣声声,小区护栏外小吃摊的香气迅速扩散,卷入所有路过行人的呼吸中。白烟腾腾,烟火气笼着芸芸众生,嘈杂的声响鲜活而热烈。夏夜裏的晚风,花香少而暑气多,高温引发的效应像是密不透风的热气和水气凝成的巨幅薄膜,罩在安尧和徐听寒身上。
不过安尧并不介意太多,一家人散步才是正经事。徐听寒目标明确地向前走,他可以暂时放空头脑,无所事事地随他漫步。布丁是很有秩序感的小狗,向前跑几步就要回头确认爸爸们是不是都在,有没有人偷偷走掉,安尧会故意逗布丁,躲到车后面,满意地听见小狗跑起来的脚步声和焦急的呜咽声才稚气地跳出来。
徐听寒扯着牵引绳笑着看他:“遥遥,你几岁了啊?和布丁一样大吗?”。
“你少管。”安尧已经差不多摆脱了方才的低落情绪,还有心情和徐听寒顶嘴。也只有在徐听寒身边,安尧才不是其他人印象中模板化的僵硬的机器人,会有喜怒哀乐,会暴躁地生气,也会幼稚地傻笑。
徐听寒无奈地回答:“好,你们玩。为了找你,我都快被布丁扯得跑起来了。”
在昏暗的步道环环绕绕许久,徐听寒带着安尧从侧门出了小区。这侧的门离他们住的楼很远,两个人一般不走这裏,所以安尧其实不太清楚这扇门外是什麽。走到马路边,徐听寒将布丁抱起来,停在原地等安尧跟上,悄悄在看不清更远处的路灯光晕中握住安尧的手:“遥遥,我们走。”
又沿着路边走了片刻,安尧才知道他们的目的地。
附近不知何时新建了一个露天广场,不同于小区正门口的那个巨型广场,新广场上没有跳广场舞的叔叔阿姨,没有傍晚时分下楼玩耍的小朋友,因此格外安静。在广场正中和广场周围一圈都建了花坛,花坛的面积不小,种的花却相同。
环绕着安尧的全是大团大团粉紫色的、雾蓝色的绣球花。布丁的牵引绳被解开,十分兴奋地绕着花坛跑圈。徐听寒从裤子口袋裏拿出手纸,将花坛边沿仔细擦干净,又垫了一张新的手纸,才让安尧坐下。他却没坐,而是蹲在安尧面前,高大的身躯伏低,自下而上望着安尧:“遥遥,你不觉得这裏很像我和你求婚的地方吗?”
安尧环顾四周后点点头:“是很像。”
徐听寒是在滨城大学向安尧求的婚,如果不是徐听寒,安尧完全不知道滨城大学有如此僻静的种满无尽夏的角落。求婚那天徐听寒下班后接上安尧,路上说要去滨城大学拿东西,开着车在学校裏绕了好久才停车。徐听寒将安尧请下车时,安尧看见了绣球花丛中间用蜡烛灯摆的“marry me”。
除了没有蜡烛灯和洒在周围的玫瑰花瓣,这裏和学校的花圃相似度极高。徐听寒很细心,先拿出驱蚊喷雾给安尧喷了喷,又把布丁叫回来等在他们身边才开口说他想说的话:“遥遥,在家裏你突然说了那麽多,首先我很高兴,谢谢你愿意告诉我…可你说完我有点懵了,因为我的心情很复杂,想安慰你,想说我的建议,又突然没办法清楚地表达,刚刚我想了一路,才能勉强说几句,要是觉得我说的不对,你就当我在胡说,不用放在心上。”
安尧笑起来:“好,你说吧,我听听看。”
“遥遥,你的想法可能在其他人看来是很极端,可我不认为哪裏有问题。没有人不自私,没有人不为自己考虑,何况你甚至没做出伤害任何人的事,只是在心裏偷偷假设…何况我觉得,你受到的伤害才是最大的,毕竟遥遥你之前和我说过,小时候会因为身体状况自卑,对吗?所以你想要爸妈补偿你,想要爸妈更爱你,这都没问题,你本来就应该得到这些。”
徐听寒抓住安尧放在膝上的手,他总是这样以仰视的角度和安尧沟通,以示对安尧意见的尊重。安尧用手轻轻抚着徐听寒的侧脸:“我现在已经不需要什麽补偿了,你也看到了,爸妈对我们很好,特別是在咱们两个的事情上,全听我的意见,这就是我最想要的,已经足够了。”
“可我觉得不够,遥遥,我只要想到你在出生之前就受了那麽多苦,我的心就会绞着疼。”徐听寒面色凝重,抓着安尧的手指放到嘴边吻了吻:“遥遥,我很怕你实际想的和你说的不一样,我担心你不是因为没有得到足够多的爱而难过,你是在讨厌你自己,觉得你是不配被爱的,你曾经被家人在不同时刻或多或少嫌弃过,就算你已经读了很多书知道了很多道理,你也没办法给当时的自己擦擦眼泪,告诉他不要难过,想到这点我就会更难受,老婆…”
安尧的眼圈慢慢红了。
“我带你来这裏,是因为我想告诉你,不要那样想。遥遥,在你面前的这个人,他从见到你的第一眼就很喜欢你,如果你觉得在家庭裏没有得到足够的爱,我会给你,一定会比你过去二十多年收到的还要多还要好,你是你父母的百分之五十,但你永远是我的百分之百。”他亲了亲安尧的手背:“不可以偷偷难过,遥遥,我爱你,无论你想要什麽我都给你,我说到做到。”
安尧的鼻子很酸,刚发出一个音节,眼泪就大滴滚落下来。徐听寒探起上身珍重地吻安尧的脸颊,从眼角铺开的吻将所有眼泪湮灭。可安尧的低泣声迟迟止不住,于是徐听寒站起来,按着安尧的后颈令他的脸埋在自己腰间,用上衣给安尧擦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