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牌送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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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牌送你
上午的阳光把塑胶跑道烤出淡淡的橡胶味,终点线的红绸被风吹得飘起来时,苏时新刚从颁奖台走下来。
他和陈越包揽了项目冠亚军,掌心攥着的五枚金牌沉甸甸的,金箔反光晃得人眼晕,可他盯着奖牌上排列的纹路,眉头却没松开。
单数,偏偏是单数,这数字像颗没对齐的纽扣,让他那点藏不住的强迫症犯了,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奖牌边缘,连陈越凑过来勾他肩膀都没太在意。
没比赛的间隙,他揣着这五枚金牌坐在操场北侧的草坪上。草叶被晒得发软,蹭着腿发痒,他却没心思动,目光黏在不远处的跳高检录区。人群裏,肖时寒的身影一眼就能揪出来。
校服外套敞着怀,裏面是件白T恤,在周围一片荧光色运动服裏显得格外扎眼,像把干净的纸伞落进了花丛。更扎眼的是他的身高,185的个子往人群裏一站,后脑勺都比旁人高出小半头,连站在他身边的丁康盛都跟着沾了光,两人皮肤都偏白,在一群晒得黝黑的少年裏,活脱脱像两个“外来者”。
二十六号的号码布用別针別在他胸前,別针扣得仔细,没让布角翘起来。没轮到他跳时,肖时寒就拎着号码布边角,几步跨到草坪上,挨着苏时新坐下。
草屑粘在他校服裤腿上,他也没拍,指尖漫不经心地拨着脚边的草,听苏时新抱怨“五枚金牌凑不成双,看着就別扭”,他没接话,只是偏过头笑,阳光落在他睫毛上,投下一小片浅影。
念到“二十六号肖时寒”时,他才起身,抬手拍掉裤腿上的草屑,动作轻得像怕惊扰了什麽。
初始高度定在150cm,对他而言几乎是热身,助跑时脚步声轻快,到起跳点时猛地蹬地,后背像被风吹起的纸鳶般弓起,肩胛骨线条清晰,整个人轻飘飘越过横杆,落地时软垫发出“噗”的一声闷响,他撑着软垫坐起来,头发丝上还沾着片草叶。
场边不少被拉来充数的选手陆续被淘汰,有人跳完直接蹲在地上系鞋带,嘴裏念叨着“终于解脱了”,唯有丁康盛凭着以前练过的底子撑着,跳杆时膝盖绷得笔直,倒也稳稳过了好几轮。等到横杆升到175cm,剩下的选手只剩四个,场边渐渐围拢了看热闹的人,连陈越都蹲在护栏边,手裏还攥着瓶没拧开的矿泉水。
肖时寒在助跑前突然转身,校服外套顺着肩头滑下来,他伸手一捞,随手扔给苏时新。外套带着他身上的体温,还混着点洗衣粉的味道,苏时新下意识抬手接住,就听见少年的声音裹着风飘过来:“等我拿冠军。”
“行啊,”苏时新把外套搭在臂弯,故意扬高声音,“你要是拿不到,我能笑到明年校运会!”
肖时寒没反驳,只是勾了勾唇角,转身走向助跑点。这一次他跑得比之前快些,运动鞋踩在跑道上发出“噠噠”的声响,到横杆前半步猛地起跳,背越式过杆时,后背离横杆不过一指距离,场边瞬间响起几声低呼。
陈越蹲在原地,嘴巴张得能塞进个鸡蛋,手裏的矿泉水瓶都歪了,水顺着瓶口流到手腕上,虽说肖时寒以前也是这副“毫不费力”的模样,可每次看还是忍不住震惊。他还记得初三校运会,肖时寒就是凭着180cm的成绩,把尘封三年的校记录给破了。
横杆接着升到178cm,两个选手相继碰掉杆子,悻悻地走下场。等到高度定在180cm时,陈越悄悄抬眼瞄肖时寒,本以为他会攥紧拳头攒攒劲,却见他正低头跟苏时新说着什麽,嘴角还带着笑,阳光把他的侧脸照得透亮,连耳尖都泛着点浅红。
陈越忽然觉得自己白担心了,又想起刚认识肖时寒的时候。那时候肖时寒不爱说话,问他三句能答一句就不错。后来混熟了,话才渐渐多起来,却也只对熟人热络,对着陌生人依旧是副高冷模样。可现在肖时寒的笑不一样了,少了点少年人的张扬,多了些藏不住的温柔,像是春风吹过湖面,连波纹都软乎乎的。
180cm的高度,最终只有肖时寒和丁康盛过了杆。裁判直接把横杆升到182cm,场边的议论声一下子大了起来,这可是比校记录还高两厘米的高度。
陈越看见丁康盛攥着拳头在原地踱了两步,第一次助跑时脚步明显慌了,起跳时膝盖磕到了横杆,杆子“哐当”一声掉在软垫上;第二次调整了姿势,却还是在落地前碰掉了杆子;等到第三次,他助跑的速度慢了半拍,起跳时甚至没跳够高度,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
现在只剩肖时寒了。他抬手理了理T恤领口,又拽了拽裤脚,动作慢却稳。助跑时脚步声均匀,到起跳点时,他的身影在阳光下划出一道流畅的弧线,背越式过杆的瞬间,全场都静了下来,连风都像是停了。
肖时寒落地时没听见杆子掉落的声音,直到周围的尖叫声和欢呼声涌进耳朵,他才撑着软垫坐起来,拨开额前汗湿的碎发往人群裏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