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途(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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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途
司徒寻手中的茶盏“咔”地裂开一道缝,他看着那个浑身浴血的男人抱着同样血染衣袍的郁千惆,一步步踏碎不夜宫的白玉地砖,每一次足音都像是沉重的丧钟。男人身后,倒伏的侍卫如同被狂风摧折的秋日芦苇,无声诉说着来者一路杀伐的惨烈。
“元承霄!”司徒寻拂开珠帘,声音裏淬着冰碴,“你不夜宫也敢闯?”
元承霄抬起头,那双昔日锐利如鹰隼的眼眸,此刻只剩下猩红一片,翻涌着近乎毁灭的癫狂。他所有的骄傲、所有的冷静,都已被怀中人微弱的生机燃烧殆尽。“救他。”嘶哑的声音如同砂石摩擦,带着孤注一掷的绝望。话音未落,他膝弯一沉,竟硬生生跪了下去,身下的青石地砖应声碎裂,碎石飞溅。“任何条件,我都应你。”
司徒寻的目光掠过郁千惆腹间那暗红血纹,瞳孔微颤:"生机全无,怎麽救?"
“你背后那人能颠倒阴阳!”元承霄猛地抬头,扯出一个比哭更难看的笑容,混杂着血污和嘲讽,“我一向不屑求你…如今跪也跪了,司徒宫主可还满意?”那笑容裏,是支离破碎的尊严和走投无路的疯狂。费离远在千裏之外,根本来不及!
珠帘被风吹得叮当乱响。司徒寻想起今晨收到的密信——"郁千惆若不死,提头来见"。他俯身拾起元承霄跌落的长剑,剑柄还残留着握痕的温度。
"我很想帮你。"司徒寻将剑尖抵上自己咽喉,"但若救他,我活不过今夜子时!”
这句话如同惊雷,炸响在死寂的大殿中。元承霄身体猛地一颤,却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一种极致的愤怒和……某种骤然清晰的明悟。他猩红的眼睛死死盯住司徒寻,不再是看着一个冷酷的阻拦者,而是像要穿透皮囊,看清其下隐藏的所有算计与挣扎。
跪地的屈辱、走投无路的疯狂,如同潮水般从他脸上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到极点的锐利。他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沙哑,却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嘲讽。
“原来,你不是不能救,”元承霄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如锤,敲打在司徒寻的心防上,“我知道你在怕什麽,我答应你,你若救他,我非但保你无恙,更可护你远走高飞,永远摆脱这黄金牢笼,回复自由之身!”此言如惊雷炸响!
司徒寻瞳孔骤缩,脸上那副视死如归的冷漠面具终于出现裂痕。自由之身……这四个字,对他而言,重逾千斤!是他深埋心底、甚至不敢轻易触碰的奢望。
元承霄看着他剧烈闪烁的眼神,知道自己终于押对了筹码——这位权势滔天的司徒宫主,骨子裏也不过是个渴望挣脱提线的囚徒。
“好!好一个元承霄!” 司徒寻忽然低笑起来,那笑容不再冰冷,反而带着一种压抑多年终见曙光的诡异畅快,嘴角勾起一抹孤注一掷的弧度,“你总算看清了这盘棋!”
笑声未落,他眼神骤然一凛,周身气势陡变,再无半分犹豫。他猛地转身,对着殿外阴影处厉声喝道:“所有人,退下!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靠近內殿百步之內,违令者,格杀勿论!”
脚步声迅速远去,大殿陷入一片死寂。
司徒寻回过头,目光落在郁千惆苍白的脸上,又看向元承霄,沉声道:“跟我来!” 说罢,他毫不犹豫地转身,引着元承霄,快步走向大殿深处那扇隐蔽的、通往內室的暗门。
沉重的石门在身后缓缓合拢,将一切窥探与危险暂时隔绝在外。內室之中,灯火通明,药香弥漫,真正的生死博弈,此刻才刚要开始。
司徒寻双手奉上药丸:“我没有真正的解药,这‘续命护心丹’仅保他十二时辰……他中的是‘碧落黄泉引’,真正的解药……在我背后那人手中。不过他的內伤……筋脉尽碎,怕是一个时辰都撑不过去……”
元承霄劈手夺过药丸,指尖触到郁千惆冰凉的唇瓣时,往事如潮水般涌上心头——四年前那个雨夜,正是他亲手将郁千惆的自尊碾碎,何曾有过半分雪中送药的温情?他捏开郁千惆下颌,将药丸含入口中化开,俯身抵开那片寒冷的唇齿,以最直接的方式将药液渡入喉间。
苦涩弥漫的瞬间,元承霄感到一阵尖锐的痛楚——非是精疲力尽的无力,而是源于深不见底的悔恨。他运功疏导药力,真气过处,郁千惆脖颈浮现蛛网般的青纹,宛如他们此生的羁绊,也像是对他过去的残酷讽刺。
“够了!”司徒寻按住他因过度运功而颤抖的手,“你再这样下去,会先他而死!”
元承霄不管不顾,更握紧了郁千惆掌心。他必须用自身霸道內力强行锁住一线生机,并且不能间断,需要源源不断的內力涌入方能维持。虽然此法凶险至极,对施为者损耗极大,且如同走钢丝,稍有不慎,两人都会顷刻毙命。但若不如此,他的千惆确实连一盏茶都撑不住!四年前他夺走了这个人的一切,如今若能以命相偿,或许是命运唯一的公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