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于拥抱(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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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于拥抱
活了这麽久,秦朗始终与所有人保持清晰的距离感,他讨厌与人纠缠不清。
过于亲近的人和关系让他痛苦,也会让他失去分寸和理智,出现不受控的情绪。
別人越是靠近他,他越是想着逃离。
以往的秦朗遇见过各种各样的人,遇见过很难解决的纠缠……
与那些相比,波斯特并不难甩开。
可今天也不知道是怎麽了,是留恋那温暖的掌心,还是掉进海裏,脑子被灌进了太多水,他竟然迟疑了。
“愿意留下来吗?”波斯特这麽问他。
在那一刻,他感受着波斯特手心温暖的触感,想起冰凉海水中的那个拥抱。
汹涌的海水,旋转的杂物,满是危险的环境裏,他被圈在那个温暖的怀裏。
啊,是了,安全感。
秦朗从未寄托希望于他人,也从未接受过任何人的保护,所以他从来没体验过这种感受。
那个人没有强行撕开他伪善的面具,也没有假惺惺的说些哄人的话,甚至从未要求过他什麽,只身体力行的在一点点靠近。
更令秦朗难以理解的是,他并没有像之前一样厌恶这种靠近。
在不动声色的僵持下,不知道沉默了多久,秦朗像是被蛊惑了一样缓缓开口。
然而,他还没能发出任何字节,就被突然的开门声打断了。
医生回来了。
所有的节奏被打乱,秦朗恍然回神儿似的收回了自己的手,背到身后。
“你醒了?有没有头晕恶心?”
医生没想到波斯特这麽快醒,连忙放下手裏拎着的药,拿着仪器走了过来。
波斯特悬空的手缓缓落下,把视线从秦朗身上撕下来,礼貌的回医生:“开始有些晕,现在没什麽感觉了。”
“好,我需要再仔细给你处理下伤口,刚刚只是止住了血。”
医生说着想起了什麽,又说:“刚刚我回来的时候,看决策院那边叫人去海边,年轻人都急匆匆的跑过去了,是出什麽事了吗?”
听到这话,在场的两人脸色一变。
波斯特本半靠半躺的身子猛的坐直,绷带被他突然的动作晕开一大片血跡。
医生和秦朗同步按住他,让他不要乱动。
波斯特仍要起身,先对秦朗说:“我没事。”
又对医生说:“医生,我得去海边看看,等我回来再找您处理伤口。”
“不行!”医生严厉道:“你现在哪也不能去,我只给你包扎了应急措施,你现在必须立刻缝合大的伤口,仔细消毒处理后上药。”
波斯特还是坚持说:“没关系,我只是去看看,很快我就回来,我不会把绷带扯……”
“你现在这样去了能干什麽?”
秦朗皱着眉头,不耐烦地说:“你对自己负点责行吗?你现在不听安排是在作贱自己,更是给在其他人添麻烦!”
“我真没事了,我……”波斯特挣扎着下床,话说到一半却被开门声打断。
三人齐齐回头看去,是托尼回来了。
波斯特连忙问:“出什麽事儿了?”
托尼欲言又止,脸色看起来很难看,其他三人均是觉出了不对。
“到底怎麽了?”波斯特又问。
托尼沉了口气说:“次年返岛的人没回来,但海边撞进了一艘破损的游轮,还有……”
波斯特追问:“还有什麽?”
托尼说:“还有四十七个在游轮上的人。”
话音未落,医生先不淡定了:“什麽!外来人?!”
托尼没顾得上医生的一惊一乍,依旧和波斯特解释:“这些人伤伤残残的,议员们已经叫人去救助了,亚西吉在那边帮忙,我就是来和你说一声那边的情况。”
波斯特紧皱着眉头,又是要下床:“不行,我还是得过去看看。”
这回不止秦朗和医生制止他,连托尼也上前来拦他。
“就是怕你醒了乱跑才来告诉你的,你现在过去也帮不上忙,先处理好伤口。”
推搡间不知道扯到了那块伤口,波斯特左后肩忽然涌出大片鲜血,瞬间染红了半个身子。
托尼瞬间撒开了手不再触碰他,医生下意识的去拿应急的用具。
只有秦朗,怔怔的看了波斯特一会儿,像是突然失控了似的去扯他身上的绷带。
“不想治就別治了!非要去就去!去啊!”
医生面对这逐渐混乱的场景,冷汗都下来了,他凭借着自己多年的职业素养才没破口大骂,而是快速而冷静地去给波斯特止血。
托尼必然不能让秦朗继续扯绷带,紧急冲过去把秦朗拽走了。
到了屋子外面,吸上一口还算清凉的风,秦朗胸口翻涌的情绪才渐渐平息下来。
思绪飘回几年前,秦朗在无数次痛苦情绪的折磨中终于决定去看医院看看。
在一系列的繁琐的检查之后,他最终收获一张确诊报告单,上面密密麻麻地写了许多字。
当时秦朗盯着那张纸看了很久,脑子裏只总结出来三个字——精神病。
他心情说不上复杂,反而像是松了口气。
这样也好,有名正言顺的理由去死掉了,反正活下去也是害人害己。
明明是永远都无法被彻底治愈的疾病,医生还开了成堆的药品。
在医院的时候,秦朗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出了医院大门,他就把那些用来维持正常人的状态的药物,全扔进了转角垃圾桶。
细想自己的成长歷程,关于这病也不是无跡可循。
间接性发病伴随着很多并发症,尤其是失控的情绪和行为。
可他算是善于伪装的,尤其是在知道自己有病之后,更是刻意的封闭自己。
表面随和,冷淡却不失礼貌,鲜少的情绪波动下,藏着的是无法自控的本性。
伪装终究是伪装,时间久了,再厚的纸也掩盖不住燃烧的火焰。
这也是他没有固定关系,无法与人建立亲密接触的根本原因。
秦朗不断调整着呼吸,垂在身侧的手却有些微微颤抖。
想起今天的频频失控,他的痛苦感就接二连三的充斥了心神。
“秦朗?”
察觉到秦朗的脸色有些不对,托尼试探着询问。
“我先回亚西吉家了。”秦朗没给托尼反应的机会,丢下这句话就走了。
托尼通过门缝,看了眼正在被医生摆弄的波斯特,原地犹疑了一会儿,还是决定追上去。
“秦朗,亚西吉没在家,要不……”
“我知道他家钥匙在哪儿,我累了,去阁楼睡觉,你告诉亚西吉一声就行了。”秦朗加快脚步,刻意要把托尼甩下。
托尼脚步放缓,最终停了下来,望着秦朗的背影嘆了口气,转头回去找波斯特了。
秦朗没撒谎,真的回亚西吉家阁楼睡觉去了,毕竟他也没別的地方可去。
日落西山,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秦朗总算有了点反应。
他根本就没睡着,可这次也没能如他所愿地放空,乱七八糟的思绪搅得他头快炸了。
亚西吉和他妈妈还没回家,波斯特和托尼也没来打扰他,秦朗在床上呆坐了一会儿,起身下楼。
他没开灯,在模糊不清的夜色中往厨房走去,巡视了一圈后只拿走了水果刀和一颗苹果。
阁楼的门在深夜被敲响,秦朗没睡,却故意装出被吵醒的样子去开门。
站在门口的亚西吉看起来很累,有话直说:“不想半夜找你,但你要是不擦药,波斯特就该过来了。”
秦朗没什麽表情,伸手拿过亚西吉拎着的东西,“知道了。”
亚西吉伸手扶住门,拦住要闭门谢客的秦朗,张了张嘴,却只说:“算了,明天再和你说吧。”
事实上,第二天亚西吉早早就出门了,岛上的变故使他不得不忙碌起来。
秦朗也是在阁楼闷了三四天后,才从亚西吉和托尼那听来的琐碎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