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什么？” 
    一一一.二五三.二零五.四三 
    冰凉的手指落下来，慢慢抚触着断肢的边沿。在这个深蓝色的拂晓，赫斯塔望着克谢尼娅的指尖，再度变得出神。 
    “一些日常护理，”赫斯塔挥了挥空袖，“这样可以降低感染风险。” 
    “战场是很残酷的地方，”克谢尼娅轻声道，“退下来了，应该就不用再回去了吧。” 
    克谢尼娅微微一笑，“那听起来好像和我有点像。” 
    赫斯塔低下头，“我知道这些事情听起来可能有些唐突，但有时候——” 
    旁人的侥幸逃脱令她心惊，因为她不信运气；但当她看见代价，看见血，那种想要对抗的执拗就不可抑止地涌上心头。 
    她听见赫斯塔发出了一声低吟，似乎是开始思考从何说起。过了片刻，赫斯塔果然开始从头讲起——她是如何在梅郡结识尤加利与十一、来到橘镇后又如何参与进丁雨晴的日常生活，并与林骄、成晓淑、向寒山等一众诗社成员共同活动，在片刻的回忆之后，她又补充了不久前与那个赠给她无纺布贴画的女孩在文汇楼下的谈话。 
    “……还是想回去。” 
    克谢尼娅抬起头，“为什么？” 
    “简，看着我。” 
    “嗯，说什么呢。” 
    “说你们是怎么认识的，说你为她们做了什么，为什么要那么做。”克谢尼娅低声道，“把你和别人说过的，没有说过的，都告诉我，不要骗我。” 
    “和我说说那个女孩。”克谢尼娅突然开口。 
    这猝然的拥抱令赫斯塔一时炫目，她往后踉跄了两步，而后稳稳地接住了克谢尼娅。 
    黑夜在过去，时间在流逝，再这个慢慢亮起的客厅，她们已经度过了一半的夜晚。 
    克谢尼娅试探着伸出手，悬停在仿生臂接口上方。 
    黑暗中，两人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安静地拥抱着。 
    刹那间，这个遥远的故事仿佛一个隐喻，一个突然苏醒的诅咒，在赫斯塔的心上燃起焰火。 
    “……我不知道。”赫斯塔回答。 
    “讲就是了，”克谢尼娅轻声道，“我在听。” 
    克谢尼娅的目光落了下来，“我可以看看吗？” 
    “你也是一只赫斯塔之鹰，是吗。”克谢尼娅轻声道。 
    “搏斗，”克谢尼娅低声道，“是啊，是这样。” 
    这种种际遇听得克谢尼娅为之心惊。 
    进了公寓，还没有开灯，赫斯塔再次被克谢尼娅抵在了狭窄的玄关。 
    黑暗中，赫斯塔屏息凝神，皱起了眉头。 
    克谢尼娅许久没有说话，她闭着眼睛，不知在想什么。 
    “你会回哪儿，”克谢尼娅问，“第三区？” 
    赫斯塔微微颦眉，“你遇到什么事了吗？” 
    倘使此刻有谁在上帝视角俯瞰这个小城，那个人会看到，昨天夜里，这里有一个人正在被撕碎，而另一个人冲进了风雪。人与人的命运相互映照，悲喜却并不相通。 
    克谢尼娅走在初升的冬阳里，忽然感到一阵令人颤栗的喜悦。 
    事情会因为危险变得迷人……她从很早就懂得这个道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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