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初现（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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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初现
森林小屋的日子在紧张与重复的训练中悄然流逝。白昼，艾伦在韩吉近乎狂热的指导下，一次次尝试着激发那难以捉摸的硬质化能力，汗水与挫折是常态，偶尔闪现的微小进展则能点燃所有人的希望。夜晚，德利特班成员轮班值守，警惕着林间任何一丝不寻常的动静，篝火的光芒映照着一张张年轻却写满坚毅的脸庞。
然而，在这片看似与世隔绝的静谧之中，暗流依旧在涌动。
希斯特莉亚尽管努力适应着新的环境和身份，但眉宇间总笼罩着一层淡淡的迷茫与哀伤。尤弥尔的突然离去与抉择，像一根刺深深扎在她的心裏。她习惯了被人期望、被人安排无论是作为“克裏斯塔”还是“希斯特莉亚”。
突然失去了那个总是为她做出选择、甚至为她付出一切的人，她仿佛失去了生活的锚点，变得有些无所适从。她依旧会帮忙做一些杂务，会对着大家露出练习过无数次的、完美的微笑，但那笑容背后，是空洞与不知所措。
一天午后，艾伦训练间隙坐在一根倒下的枯木上休息，汗水浸透了他的额发。他看到希斯特莉亚独自一人坐在不远处的小溪边，抱着膝盖，望着潺潺流水发呆，身影显得有些孤单。
艾伦沉默了一下，站起身走了过去，在她身边坐下。
希斯特莉亚似乎吓了一跳，连忙收起脸上的迷茫，换上了那副标准的、乖巧的笑容：“艾伦？训练结束了吗？辛苦了。”
艾伦没有看她那完美的笑容，碧色的眼睛直视着溪水，声音有些沙哑，却带着一种罕见的、超越年龄的通透：“別笑了。”
希斯特莉亚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那种假笑，看着就累。”艾伦继续说道，语气并不客气，却奇异地没有恶意，“你是在笑给谁看？给我们看？还是笑给你自己看？”
希斯特莉亚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轻声道：“我……我不知道该怎麽办……尤弥尔她……大家对我好像都有期望……兵团……我……”
“那就別管他们！”艾伦打断她，声音提高了一些，带着他特有的执拗和冲动，“为什麽总要想着別人希望你做什麽？你为什麽不能想想你自己到底想做什麽？！”
他转过头，目光灼灼地盯着希斯特莉亚：“希斯特莉亚·雷斯！你的名字，你的生命，是你自己的！不是用来满足任何人期望的工具！尤弥尔选择离开，是为了让你能自由地活下去，不是让你在这裏继续扮演一个迷茫的乖乖女！”
他的话像一把锤子，重重敲在希斯特莉亚的心上。她猛地抬起头，碧色的眼眸中闪烁着震惊和一丝被戳破伪装的无措。
“为自己而活！”艾伦的声音斩钉截铁，“做你想做的事，成为你想成为的人！哪怕前路迷茫，哪怕会犯错，那也是属于你自己的人生！总比一辈子戴着面具，活在別人的影子裏要强！”
希斯特莉亚怔怔地看着艾伦，看着他眼中那毫不作伪的、几乎能灼伤人的真诚和炽热。一直以来禁锢着她的某种东西，仿佛在这一刻出现了裂痕。
为自己……而活？
不再是克裏斯塔，也不是別人期望的希斯特莉亚？
一种陌生的、却又带着一□□人光芒的可能性，在她心中悄然萌发。她眼中的迷茫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细微却真实的思考和动摇。
就在她想要说些什麽的时候——
“咻——啪！”
一支响箭带着尖锐的呼啸声，猛地射入小屋旁的树干上，箭尾剧烈颤抖着！
“敌袭？！”所有人在瞬间进入战斗状态！三笠和德利特第一时间将艾伦和希斯特莉亚护在身后，其他人迅速拔刀，寻找掩体！
然而，预料中的大规模攻击并未到来。林间传来了熟悉的立体机动装置声响，几道身影以极快的速度穿梭而来，稳稳地落在空地上。
是利威尔，以及他率领的利威尔班精英——奥路欧·博札特、根塔·舒尔茨、佩特拉·拉尔，还有埃尔德·琴。
但他们的脸色都异常凝重，没有丝毫重逢的缓和。
“利威尔？”韩吉从一堆仪器中抬起头，推了推眼镜，“你们怎麽来了？出什麽事了？”
利威尔没有废话，直接从怀中掏出一封密封的信件，扔给了德利特，言简意赅：“埃尔文的命令。情况有变，中央那群混蛋动手了。”
德利特迅速拆开信件，阿明和三笠也立刻围了过来。信上的內容让他们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难看。
信件是埃尔文团长亲笔所书，內容极其简短却石破天惊：
中央宪兵团与王政府高层联合施压，以“避免不必要的牺牲和恐慌”为由，正式下令调查兵团：
一、 无限期终止所有壁外调查活动。
二、 立即交出艾伦·耶格尔、希斯特莉亚·雷伊斯。
三、 交出德利特·阿克曼。
命令已下，宪兵团特別行动队可能已出动前往你们可能藏匿的地点。立即放弃现有据点，向指定坐标撤退！切勿犹豫！——埃尔文
“交出……德利特？”
阿明失声惊呼，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艾伦和希斯特莉亚的重要性他们可以理解，但德利特的秘密应该只有兵团高层和极少数人知晓才对！中央怎麽会知道？而且还点名要他？
“怎麽会……”三笠也握紧了刀柄，看向德利特的眼神充满了担忧。
德利特的心猛地一沉。他的身份暴露了？中央怎麽会知道奈克瑟斯的存在？难道兵团內部还有更高层的叛徒？
“没时间发呆了，小鬼们。”利威尔冰冷的声音打断了他们的震惊，“收拾必要物品，立刻销毁所有痕跡，五分钟后撤离！奥路欧，根塔，布置陷阱，拖延可能追来的家伙！佩特拉，埃尔德，侦查撤退路线！”
“是！兵长！”利威尔班成员立刻行动，效率极高。
德利特也瞬间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眼神变得锐利：“韩吉分队长，莫布裏特，优先销毁实验数据！艾伦，希斯特莉亚，跟着三笠和阿明！柯尼，萨夏，让，协助利威尔班！寧芙，检查通讯设备是否彻底破坏！”
命令一条条下达，原本还有些慌乱的德利特班立刻找到了主心骨，迅速行动起来。
整个撤离过程紧张却有序。重要的器材和资料被带走或销毁，生活痕跡被尽可能抹除。几分钟后，所有人如同幽灵般消失在密林深处，只留下一座空荡荡的小屋和些许难以彻底清除的痕跡。
就在他们离开后不到半小时。
大批身着中央宪兵团制服、装备精良的士兵出现在了小屋周围，迅速包围了这裏。为首的是两个气质迥异的男人。
一个戴着奇怪的帽子，嘴角挂着玩世不恭的痞笑，眼神却如同鹰隼般锐利，腰间挂着的立体机动装置显得格外陈旧却充满煞气——正是肯尼·阿克曼。
另一个则全身都笼罩在宪兵团的标准制服和披风下，连脸上都戴着遮住了下半张脸的面罩，只露出一双异常冷静、甚至可以说有些空洞的灰色眼眸。他的身形看起来并不算特別魁梧，但站在那裏，却给人一种莫名的压抑感。
“啧，跑得还真快。”肯尼踢了踢地上残留的灰烬，鼻子抽动了一下，“还有温度，刚走没多久。利威尔那小子，鼻子还是这麽灵。”
他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仿佛在玩一场有趣的捉迷藏。
而那个蒙面神秘人，则缓缓踱步走到小屋门口。他的目光扫过空荡荡的屋內，最后停留在了一处角落。那裏，似乎有一小块不易察觉的、散发着微弱能量波动的银色晶体碎片——或许是德利特之前训练时不小心遗落，或是能量不稳定时逸散的极小部分。
神秘人蹲下身，用戴着黑色手套的手指，极其小心地捻起了那枚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晶体碎片。他灰色的眼眸盯着碎片，那空洞的眼神似乎泛起了一丝极其微弱的、难以察觉的涟漪。
“不止是利威尔……”一个低沉、略带沙哑，仿佛很久没有说过话的声音从面罩下传出，清晰地传入肯尼耳中。
肯尼挑眉看向他：“哦？还有谁？”
神秘人缓缓站起身，将那片晶体碎片小心地收进一个特制的金属小盒中。他抬起头，灰色的眼眸透过树林的间隙，望向德利特班撤离的方向，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确定：
“德利特·阿克曼……也在这裏。”
“他变强了……但也，更显眼了。”
肯尼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露出了更加浓厚的兴趣：“德利特？呵……看来这次任务，比我想象的还要有意思。不仅能看到我那不乖的外甥，还能碰到你说的那个……光之巨人吗？”
他舔了舔嘴唇，露出一个嗜血的笑容：“走吧。猎物已经受惊跑远了，接下来……才是真正的狩猎时间。”
神秘人没有回应，只是默默地转身，如同幽灵般融入了宪兵团的队伍之中。
林风呼啸，吹过空荡的小屋，仿佛什麽也没发生过。
托洛斯特区，这座曾饱经巨人蹂躏、又因夺还战而伤痕累累的瓮城，在短暂的恢复期后，再次显露出一种畸形的繁荣。街道上人流如织，摊贩叫卖声不绝于耳，破损的建筑被匆忙修缮，掩盖在一种刻意营造的热闹之下。今天是王政设立的“托洛斯特区夺还纪念日”，官方组织的集市吸引了大量民众，也为隐藏行踪提供了绝佳的混乱环境。
利威尔和德利特带领着精简后的小队——艾伦、三笠、阿明、让、希斯特莉亚、柯尼、萨沙、寧芙以及马克——如同水滴汇入大海，悄无声息地融入了这片喧嚣之中。
临时落脚点是一处靠近破损城墙区域的、鱼龙混杂的廉价旅馆。房间狭小潮湿，空气中弥漫着劣质麦酒和汗水的混合气味。
“情况比预想的更糟。”利威尔靠在窗边，用刀尖小心地挑开百叶窗的一条缝隙，锐利的目光扫视着楼下熙攘的人群，“中央宪兵团的那群鬣狗，鼻子比我想象的更灵。他们知道我们大概在这一带，正在地毯式搜查。”
德利特坐在唯一的破旧木椅上，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琥珀色的眼眸中光芒流转，高速思考着。奈克瑟斯之光赋予他的感知让他能隐约察觉到空气中弥漫的不寻常的紧张感，仿佛有无形的网正在收紧。
“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德利特抬起头，目光扫过房间內每一张紧张而信任的脸，“他们主要的目标是艾伦、希斯特莉亚，还有……我。我们必须主动打破他们的搜索节奏。”
一个大胆甚至有些冒险的计划在他脑中迅速成型。
“替身计划。”德利特的声音清晰而冷静，“我们需要制造一个足够吸引他们注意力的诱饵。”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
“阿明，”德利特看向拥有敏锐头脑和一定伪装天赋的少年，“由你假扮希斯特莉亚。你的身高体型与她接近，只要稍作打扮，在混乱的集市中足以以假乱真。”
阿明愣了一下，随即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他重重地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让，”德利特又看向让，“你负责假扮艾伦。你们发色相近，只要稍微遮掩一下面部，制造一些混乱，足够吸引那些没真正见过艾伦本人的底层宪兵。”
让咬了咬牙，虽然有些紧张，但还是挺直了背脊：“交给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