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別走(1 / 2)
<div style="height: 0px;">
第23章 別走
初寧到底没能回去。
许泽熙借由时间太晚代驾进不了小区拒绝了他的要求。
初寧別过脸不说话了,走也不行不走也不行,他不知道许泽熙到底在想什麽。
膝弯底下伸过来一只手,察觉到许泽熙的意图,初寧躲了一下,道:“我要坐轮椅。”
随即许泽熙下车,去后备箱将折叠好的轮椅拿出来。初寧听着外面的动静,心裏难以抑制地泛起酸涩。这算什麽呢?出门的时候他想被抱着,许泽熙不肯,现在他说要离开,许泽熙又要来抱他。
轮椅被放在车门,初寧抢在许泽熙过来扶他之前自己挪到了上面。
进了家门,许泽熙照例低头换鞋。
“咔嚓”,背后传来一声清脆的声响,他绕过走廊,发现卧室的卫生间亮着灯,房门却紧闭着。
许泽熙站在门口,听到裏面洗漱的声音。
他的手指握在门把上,却发现自己好像丧失了转动的力气。
这不是初寧第一次和他闹脾气,但却是他第一次觉得手足无措。他觉得自己的出发点明明是为对方考虑,但好像又有一种愧疚感无形地笼罩着他。
初寧将抗拒表现得太过明显,许泽熙最后将人安置在卧室裏后就把自己的被褥抱到了客厅沙发上。
“夜裏不舒服就给我打电话。”临走前许泽熙站在门口说。
走廊裏的灯放大了许泽熙本就高大的身影,看起来坚实又可靠。
“嗯”,初寧转了个身,背对着许泽熙,像一只等待蜕变的毛毛虫,将自己包裹在棉被中。
随着房门关合,卧室陷入一片黑暗,初寧在这片黑暗中睁着眼睛,像在看什麽,又像是在发呆,直至疲惫入睡。
这一觉初寧睡得并不踏实。他梦到很多和许泽熙住在一起时候的片段。
这些片段并不是同一时期发生的,却神奇地拼凑成一个完整的剧情。
画面的开始是许泽熙牵着他的手走进陈旧的电梯,一个身形邋遢的中年男人与他们擦肩而过,留下一团呛人的烟味。初寧却不觉得难闻,反而满心喜悦,因为许泽熙说他可以住在这裏。随着电梯上行,墙壁开始溶解、脱落,不过一眨眼的功夫,他站在许泽熙身后,看见对方拎着一尾鲤鱼正往油锅裏放。
油花四溅。
下一秒他看到许泽熙手背被烫起的大泡。
他跑去客厅拿来急救箱,从裏面翻出烫伤膏,拧开盖子举到许泽熙面前的时候,对方却拿着一根签字笔,点了点书桌上32分的数学卷子,让他专心听讲。初寧红着脸低头,没好意思说他觉得许泽熙太帅了。
试卷上立体几何和函数图像的推导和验算过程密密麻麻写了一整张卷子,初寧却无心学习,在空白的A4纸上笨拙地模仿着许泽熙的字跡。然后他看着眼前的图案、符号、辅助线一点点重合,最后扭曲拼凑成一张飞往Y国的机票。他红着眼睛松开嘴,许泽熙的手腕上多了一圈冒血的牙印。机场人来人往,初寧从许泽熙的眼睛裏看到自己渺小的倒影,看到对异国他乡的不安。
却独独看不到留恋。
许泽熙几度欲言又止,最后却拿出手机拉住经过的一位女生,问:“你扫我还是我扫你?”
“哥!”
初寧从荒诞的梦中惊醒,他惊恐地看向四周——阳光从窗帘缝隙漏进来,床头柜上摆放着他的手机,手中攥着的棉被质地柔软,空气中浮动着熟悉的香氛味道……
是许泽熙的卧室。
在意识到刚才的一切都只是梦后初寧深深松了一口气。目光扫过身侧,已不见平时应该睡在那裏的人,只剩下空荡荡的床面。他恍然记起昨晚发生的不愉快,也瞬间明白了让他一整晚不得安寧的缘由——
许泽熙有了恋爱的打算,不过并不是和他。
目光随意地落在灰色棉被的一点,眼睛逐渐失焦,初寧双手撑着脑袋,整个人随即又进入一种虚无呆滞的状态。
昨晚好像冲动之下说了要走的话,初寧现在有点后悔,那麽多年都死皮赖脸过来了,也不差这一天两天的,明明昨晚他又没喝酒,怎麽被人一刺激就上头了呢。要他这麽鲁莽地将一个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做得来老总也干的过流氓的男人拱手送给別人,怎麽想都觉得自己像个干培训的傻瓜。
即使要放弃,也得等许泽熙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找到另一半的时候。
也不知道许泽熙喝的那些酒够不够使对方断个片,初寧挪下床,决定一会儿只要许泽熙稍微流露出一丝挽留的意思,他就借坡下驴继续缠着对方。
洗漱完毕,没找到自己之前那套衣服,初寧从衣柜裏翻出许泽熙的,随意搭配了一套穿上,反正他们身高差不多。初寧做了一番心理建设才打开卧室的门,盘算了半天到底怎样才能走出表面强势內裏疲软、百感交集又不矫揉造作的步伐。
接近正午,阳光铺了一地,细小的尘埃在光束中翻滚,套房裏静悄悄的,许泽熙好像还没醒。
初寧故意将走路的动静弄得很大,一边走一边注意着沙发那边的动静,结果仍没有任何反应。
“我走了。”初寧站在正对着门口的走廊处说。
没人理他。
音调微微拔高:“我回酒店了。”
还是没人理他。
初寧气得捡起地上的拖鞋,重重扔在地上,“我真的走了!”
“……”
以往不是没吵过架,即便对方总是冷静自持地反复和他述说那些他一点也不想听的大道理,但许泽熙从来没有对他冷暴力过。
或许这才是初寧总是忍不住脾气的原因。
一段令初寧几乎发狂的沉默后他终于意识到不对劲,跌跌撞撞挪到客厅沙发旁。从目视的形状判断,许泽熙蜷缩着身体,整个人都蒙在被子裏,裹得严严实实。
“叔叔?”
“哥?”
被子裏的人一动未动。
初寧将被子掀开一条缝隙,紧接着看到许泽熙毫无血色的侧脸,牙关打着冷颤却仍嘟囔着什麽。
初寧附耳过去,只分辨出两个字:
“宝宝。”
许泽熙竟然毫无预兆地发烧了。
没一会儿的功夫,潮红便漫了上来,初寧又给测了一次体温,39.4度。